一聽有聖旨下達,這可讓葉宇有些驚詫不已,暗忖這福王一個壽辰至於皇帝下達聖旨麼?
要知道這聖旨可不是說下就下達的,很多時候都有相應的規制,絕非皇帝任意就下達一道聖旨。
不過趙琢既然說到了聖旨,那他葉宇即便是再大的事情,也要恭恭敬敬的在這裡候着。
這就是君臣的尊卑之道,他身爲朝廷命官自然深知此事。
雖說宋朝的聖旨沒有明清那麼權威,動不動就要焚香沐浴三拜九叩,但皇命下達的威儀還是要予以足夠的重視的
而參加壽宴的客人們,聞聽有聖旨下達,紛紛也是神情凝重,暗道福王果然聖眷正隆,一個壽辰都親自下達聖旨慶賀。
關於這聖旨的下達的緣由,葉宇心裡也在揣測着,心說這莫非是陛下對福王的安撫之術?
正在葉宇暗自思量此事之際,外面的大雨漸漸地小了許多,隨着一隊皇城御林軍停在王府外,就聽到一陣尖細的聲音傳入了衆人的耳中。
葉宇聽着這個聲音,卻是眉梢一挑,心中暗想這劉武嶽還真是個奔波的勞碌命,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就來回奔波了好幾次。
緊接着衆人便看到,劉武嶽劉公公高舉着聖旨,由一旁的小公公撐着雨傘,疾步來到了王府大廳。
“雜家見過王爺、葉大人”
福王趙琢腆着肚子,樂呵呵道:“有勞劉公公千里奔波了……”
“職責所在,豈敢有絲毫怠慢,雜家日夜兼程,總算沒有錯過王爺的壽辰,否則可就罪莫大焉嘍”劉武嶽說着便將目光落在了葉宇的身上,隨即衝着葉宇笑了笑。
葉宇一瞧劉武嶽笑容,怎麼覺得如此猥瑣呢?正在他準備詢問時的候,劉武嶽已經清了清嗓子高聲道:“聖旨下
一聲尖銳的聲音過後,廳中州府以下官員,以及沒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文人全部跪倒在地。
而葉宇以及福王趙琢,以及史正治等人則是不必跪地迎旨,這是宋朝乃至宋朝以前朝代的規矩,官位到了一定的位置,就是聖旨也不用下跪。
當然明清時期的磕頭蟲,在當下是沒有事情,甚至唐朝時期的接旨,還可以坐在胡凳上受命。
“適逢福王生辰之期……”
劉武嶽展開聖旨,用他那尖細地聲音宣讀着,葉宇聽着其中的內容多是一些賞賜,以及幾句祝賀之詞。不過這聖旨讀着讀着,到了最後竟然與他葉宇扯上了關係。
“……悉聞朕兄膝下有一義女,才貌雙全賢良淑德,與朕之義子葉宇甚相匹配,故此朕特旨賜婚,以誠佳話連理之好……”
葉宇一聽這番旨意,頓時猶如被雷劈了一般,當即錯愕的不知所云。接下來究竟聖旨還說了什麼,葉宇是一句沒有聽進去。
等到聖旨宣讀完畢,葉宇還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
葉宇此刻心中別提是什麼滋味了,自己苦盡心思想要抽身離開,卻不料一道聖旨猶如大山將他壓得是抽身不得。
“恭喜王爺,如今你可是雙喜臨門吶”
“是啊是啊,陛下的義子與王爺的義女聯姻,這可真是雙喜臨門一段佳話啊……”
面對衆人紛紛道賀之聲,福王趙琢表現的很受用,一副樂呵呵的樣子以表示此刻的喜悅之情。
當然也有不少人向愣住的葉宇道賀,但葉宇卻木然的沒有迴應,而是站起身來奪過劉武嶽手裡的聖旨,仔細地看了一遍。
見聖旨內容果然與方纔聽到的一樣,葉宇神色陰沉的將劉武嶽拉到了一旁。
這番舉動其實是有違規制的,堂堂的傳旨天使,在大庭廣衆之下被人任意拉扯,這本身就有失了皇家的威儀。
但是劉武嶽卻擺了擺手,示意那些圍上來的御林軍退下。而福王趙琢對於葉宇的這番反應,也是超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看着衆位客人面露覆雜之色,福王趙琢面帶笑意道:“葉大人與劉公公素來交好,此次定是喜不自禁有些忘乎所以,來,諸位不必打擾他們,隨本王進去繼續吃酒……”
福王趙琢的這一手解圍之舉,頓時緩解了葉宇方纔造成的尷尬局面。
而這邊的劉武嶽看着葉宇那陰沉的臉色,輕聲安慰道:“葉學士,你可要稍安勿躁,聽雜家……”
“聽個屁”
“呃……”
劉武嶽顯然被葉宇的這句話給鎮住了,他何曾想到文質彬彬,學富五車的葉大學士竟然開口出污穢之言。
葉宇扯着劉武嶽來到人少的地方,揚起手裡的聖旨冷聲問:“陛下這道聖旨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就是聯姻啊……”
劉武嶽認識葉宇已經很久了,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葉宇這番兇狠的樣子,因此頓時感到莫名的寒意,讓他說起話也有些顫抖起來。
“聯姻個屁”
葉宇又冷門的爆出一句粗口,接着面似寒霜道:“這無緣無故說什麼聯姻,還真當我葉宇是大街上的青菜?”
“葉學士,息怒息怒,這可是陛下的旨意……”
雖然葉宇此番對他很是無禮,但劉武嶽仍舊在一旁勸慰着,畢竟二人交情不淺,對於葉宇這突如其來的反應他也能夠理解。
“陛下的旨意?陛下的旨意就可以亂點鴛鴦譜?”
“這個……葉學士,這可不是雜家能夠回答的了……況且葉學士你又未曾娶妻,如此陛下賜婚豈不是……”
“少來這一套”
葉宇隨即鬆開劉武嶽的衣襟,沒好氣道:“要不是陛下那個寶貝兒子有意搗亂,葉某早就成家立室了,又何須陛下費心?”
“葉學士,這話可不能……”
“葉某既然與武嶽兄說了這些,就不怕武嶽兄回去複述。武嶽兄回去呈秉陛下,就說葉某對於陛下的好意,心意雖領,但恕難從命”
“葉學士,此事萬萬不可,這可是抗旨不遵的大罪啊”
“抗旨就抗旨,武嶽兄,請回去稟明陛下,葉某想要娶誰無需外人操辦,陛下雖名義上是葉某義父,但葉某自幼當野孩子當慣了,這等皇家賜婚的事宜,葉某承受不起”
說完也不顧此刻壽宴正在繼續,寒着臉轉身離開了王府。
葉宇的憤然離去,讓劉武嶽感到極其爲難,這皇帝下旨本是好意,他弄不明白葉宇怎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等他來到客廳之時,福王趙琢迎面走了過來,將劉武嶽來到了一旁低聲問道:“劉公公,這葉大人方纔……”
“呃呵呵,王爺多慮了,方纔葉學士不過是突逢喜事有些失態罷了。葉學士方纔跟雜家說了,此事既然是皇命賜婚自當遵從照辦,不過這婚事不能急於一時,畢竟他如今也是皇命在身代天巡狩……”
福王趙琢狐疑的看了劉武嶽一眼,隨即輕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那葉大人不辭而別……”
“哦呵呵,是這樣的,方纔飲酒過度致使頭昏目眩,這才體力不支匆匆離去。葉學士臨走之前,還一再叮囑雜家,要代他向王爺賠禮道歉呢”
“是麼?”
福王趙琢似有深意的咧嘴一笑:“哎呀,這葉大人年紀輕輕就爲陛下操勞國事,真是不容易啊”
“王爺所言極是,所以才身子體虛不勝酒力……”
一個有意給臺階下,另一個則是順着臺階欣然而下。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圓圈了這件尷尬的事情。
劉武嶽傳完旨意後,便沒有在王府逗留,而是直奔葉宇的行轅而去,關於這賜婚一事,他知道自己得勸一勸葉宇
壽宴直到傍晚時分,客人們才悉數離開王府。
待王府裡恢復安靜之後,趙琢隻身來到府院中的一處幽靜佛堂。這間佛堂的格局設置,與整個王府的風水佈局顯得格格不入。
但就是這間不大的佛堂,在王府中存在了很多年,此刻木魚聲婉轉有序的從佛堂裡傳來。
這時福王趙琢推開禪堂木門,聽着木魚聲聲,漫步走了進來。一尊佛像擺放於香案之上,一名中年婦人身着素衣,一副居士打扮跪坐在佛像面前。
婦人微闔雙目,手裡的念珠隨着口中的念詞,而緩慢地轉動着。
“今日乃本王的壽辰,你身爲王妃卻不予參加,這些年過去了,看來你還再記恨本王……”一向以憨笑示人的福王趙琢,此刻的臉上卻掛滿了失落之色。
婦人手裡的念珠,此刻停止了轉動,但卻沒有睜開雙目:“妾身在此爲王爺誦經,也是爲王爺祈福”
“哼祈福?你誦讀往生經二十餘年,無非是想本王早日歸西”
“王爺如此認爲,妾身也無話可說”
婦人猶豫了片刻,隨即睜開雙目,透着燭光的映照,襯顯美貌容顏:“前日王爺說,要將妾身那侄女許配給葉宇,不知可有結果?”
“平日裡見不動聲色,縱使本王多問一句你都不願回答。今日竟爲了你那侄女,反倒是熱衷起來”
“妾身只想我那苦命的侄女,能夠嫁個好人家……”
福王趙琢聞聽此言,頓時就不悅了起來:“依夫人言外之意,本王這些年虧待你了?”
婦人又陷入了習慣性的沉默,福王似乎早已料到這番結果,隨即壓了壓怒氣道:“葉宇那小子不告而別,倒是讓本王大失所望”
“看來這葉宇並不樂意這樁婚事……”
“哼他不樂意也得樂意,如今聖旨已下,他難道還想抗旨不遵?”
趙琢猛拍桌案當即就站了起來,一臉自負的陰冷道:“不過他若真的不識擡舉,不能爲我所用,那本王就藉機將其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