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晚風已頗有些暖意,曲老漢陪着袁氏兄弟吃完飯,帶着醉意就邀請兩人到院子裡坐坐。王老太就緊着收拾桌子,臨近的孩童有吃完飯,過來玩耍的,就幫着一起收拾起來。
袁斌和曲老漢聊了一會兒,就說有些勞累,想着早點休息。曲老漢聽了就點點頭,站起身,剛要擡步,卻搖晃了一下。袁斌出手就攙住他,曲老漢回頭道謝,然後帶着兩人去西首的房子,安頓他倆住下。
許是老人少覺,又或者曲老漢酒後高興,曲老漢夫‘婦’,在屋裡掌着燈,一直說話到深夜,才熄燈睡下。
西首房中的袁氏兄弟,一直沒有入睡,袁斌側耳聽着外面的動靜。聽着兩位老人再無話語聲,纔回頭對袁權做個手勢,兩人又待了片刻,然後輕輕推開窗子,悄無聲息的出了屋子。
袁權看看四周,月‘色’下的村莊也沉浸在一片寧靜中。只有山風吹過,樹葉的唰唰聲。村前就是環秀山,環秀山前的北臺峰如巨人守護在那裡。
兩人藉着月‘色’相互對望一眼,然後就悄悄的走到柵欄牆前,輕輕一縱身,就躍出院子,迅速的隱身到樹蔭中,向着上山的那條山路而去。
袁氏兄弟剛走,曲老漢夫‘婦’也站到了院子裡,兩個人也都是夜行的打扮。王老太對曲老漢輕聲的笑道:“真想不到,我們這麼多年隱居,如今到了這裡還要再重拾往日的勾當!”曲老漢也是輕笑一下,低聲的說道:“先別牢‘騷’了,我們還是趕緊去前面看看吧!”
曲老漢夫‘婦’說罷,把‘蒙’面的黑布遮住臉頰,只‘露’出兩隻眼睛,然後就閃身出了院子,看兩人的身形,絕不是兩個六十多歲的老者。
袁斌和袁權兩人輕身飛步往山上而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潭清庵前。看看四周無人,兩人就伏身在一棵樹下,取出面具戴在臉上,夜‘色’下頓時就出現了兩張恐怖的鬼臉。袁斌對袁權點點頭,兩人一起閃身就到了潭清庵的圍牆外,一縱身就上了院牆,伏在院牆上往裡觀望了一下,剛待進到院子裡。卻發現前面牆上已然站着兩人,在月‘色’裡看得出是一身夜行衣靠,‘蒙’着面,見袁斌與袁權看了過來,那兩個夜行人就招招手,然後飛身下了院牆,到了院外的地上。
袁斌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然被人發現,也就趕忙示意了袁權,跟着從圍牆上躍到院外的空地上。
兩邊隔着有四五丈的距離,那兩個夜行人又招招手,然後一指東面,就飛身往那邊躍去。袁斌看得出對方是要帶自己到那邊答話,免得驚醒庵內的衆尼。略一思量,想着若是不能收拾了眼前的兩個夜行人,今晚的行動恐怕難以施行。於是也就帶着袁權,一起往東邊奔了過去。
潭清庵的東面是片松林,松林中有處寬敞的平地,是庵內比丘尼‘操’演兵器的場所。袁斌和袁權到時,那兩個夜行人已經在等候了。袁斌到了夜行人不遠處站定,壓低聲音問道:“兩位是什麼人,爲何跟着我們?”
那夜行人用低沉的聲音回道:“我佛慈悲,不忍看你再生罪孽,我勸你們回頭是岸,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
袁斌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們此來並無惡意,只是做一件該做的事。倒是你們兩位,何必多管閒事,白白的要損傷自己的‘性’命!”
夜行人搖搖頭,說道:“你們扮作惡鬼模樣,即便是白天也要嚇人一跳,這夜間出現,一般人見了豈不是要嚇壞,還說沒有惡意?”
袁斌見對方並無退讓之意。想着若再糾纏下去,到時天‘色’一亮,再難下手。於是就冷聲說道:“兩位若是一定要‘插’手此事,那就休怪我們索命無償。”
說罷,‘抽’出寶劍,和袁權一人衝着一個夜行人就撲了上去。夜行人見袁氏兄弟亮出了兵器,並不慌張,待劍勢到了近前,才晃動身形,與他們‘交’起手來。
袁斌所對的夜行人身材稍高,;袁權所對的夜行人身材少矮。袁斌不願和眼前的夜行人耗費時間,所以上來就是狠招,劍劍不離夜行人的咽喉、心口、小腹。但‘交’手了五六個回合,袁斌手心裡就冒出了冷汗。自己一劍緊似一劍,但卻連對方的衣衫都沒沾到,對手只是躲閃,看上去並無加害的意思,若不然,自己此時恐怕早已被對方擊敗。
袁斌見對方的功力遠遠勝於自己,再看袁權那邊也好不到哪裡,一樣是連對方的衣襟都碰不到。想了想,再打下去,也是無濟於事。於是袁斌刷的收住劍勢,同時對袁權說道:“停手!”
袁權見袁斌住手,又讓自己停手,也知道是不想再打,收了寶劍,急忙站到袁斌身邊。袁斌就將寶劍還歸劍鞘。抱拳拱手問道:“兩位前輩,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又爲何要攔着我們?”
那夜行人淡淡的回道:“你們是青城山的人吧,慈遠真人怎麼也讓‘門’人做起這些偷偷‘摸’‘摸’的勾當了?”袁斌還在沉‘吟’,袁權已經抗聲:“休要胡說,這是和師傅無關!”
夜行人聽了就是一笑,沉聲說道:“看來你們是揹着慈遠真人來做着壞事。我們今夜看在慈遠真人的面子上,不爲難你倆,趕緊回去,以後不得再來五臺山半步。今夜遇到我們還好,若是遇着別人,只怕你倆這遭不死也得脫層皮!”
袁斌望望袁權,就說道:“我們自知不是兩位高人的對手,也無顏再在這裡逗留。只是兩位高人應該也是認得家師的,此事跟家師絕無任何關係,我們也是受人所託,來這裡想帶個人回去。既然有高人在此守護,我們兄弟就此別過,今生不再踏到五臺山半步。晚輩在此謝過兩位高人。”
夜行人點點頭,說道:“你們這就回去吧,和打這主意的人也說清楚,再不要生起那些癡心妄想,不然,就悔之晚矣!”
袁斌再次抱拳,然後衝袁權一點頭,兩人轉身就往山下走去。兩個夜行人對視一眼,也閃身隱入林中,不見了蹤影。
袁斌與袁權第二日清晨起來,向曲老漢夫‘婦’早早的辭別了,就匆忙的離開了潭清村。曲老漢望着兩人遠去,微笑着輕搖着頭,對王老太說道:“沈姑,這倆孩子雖受人指使,要來對少王妃不利,但本‘性’還算不壞,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放他們去了,你覺得怎樣?”
王老太就望着曲老漢一笑,說道:“你老頭子總不會錯!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受何人指使,還會不會再遣人來?”
曲老漢凝神望着山上隱現的潭清庵,輕聲的說道:“我雖平王爺多年,你也一直跟着平王妃,自那年我受命去海外,我們也有多年未曾一起了。沒想到因爲要來保護少王妃,我倆又再聚到一起。”
王老太居然有些羞澀的一笑,說道:“這該是老王妃特意安排的吧!”
曲老漢點點頭,然後拉着王老太就往屋裡走,一面走,一面說道:“前兩天,我就聽虎子說,有兩個‘女’子住到他的村子,拿着銀子,央人帶着她們到潭清庵來許願。我猜着就是來打探的。昨日見袁氏兄弟過來,拿得寶劍上有青城山的印記。就知道這事可能與青城山有關。慈遠真人與我有故‘交’,我也不想傷了他的弟子。只想讓他們知難而退就好。”
王老太也點點頭,說道:“老王妃讓我倆來暗中保護,臨行也‘交’代,只要護得少王妃周全。少王妃此次是來修行的,就是爲了行善積德,免除少王爺的殺戮之厄,我們能不傷人,就不去傷人,通哥做的極是。”
曲老漢點點頭,說:“昨夜要是少王爺的人在,恐怕這袁氏兄弟就凶多吉少了。”說着,就對王老太呵呵一笑。
王老太點點頭,又看着曲老漢,似乎想起什麼,說道:“這袁氏兄弟說此事慈遠真人並不知情,那會是誰只是他倆?青城山的人,都是清高自詡,怎會淪爲劫持他人的蟊賊。”
曲老漢點點頭,說:“我也聽袁氏兄弟說了,這事倒有些奇怪,我們把消息傳給平王爺吧,看平王爺如何決斷!”說着兩人就進屋去了。
不多時,村中就有孩子們跑來,一進院子就勤快的拿起掃帚,水桶,打掃院子。曲老漢也拿了些好吃的,分給這幾個早來的孩子。
潭清庵並未受昨夜絲毫的影響,瑩兒和衆比丘尼依舊是晨鐘而起,做完早課,就去齋堂吃早飯,然後誦經,各自修行。瑩兒在於衆位師姐誦完一卷經,就來到後院。淨慧師太看着瑩兒已經抄摩的幾部經書,就對瑩兒說:“清懋,你來我庵中也有月餘,這段時間還習慣吧!”
瑩兒點頭說道:“師傅掛牽了,弟子在庵中修行,幸得師傅教誨,衆位師姐也對我多有幫助。我在這裡一切皆好。”
淨慧師太點點頭,說道:“靜修只是我們佛家修行的一種,真正的修行還需行修。我準備這幾日讓你們幾個師姐妹下山去,到這忻州城周邊,尋善男信‘女’去化緣,募些香油錢,也好趁着夏秋時節,將庵中的殿舍修整一下。”
瑩兒聽了,平靜的回道:“師傅,弟子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