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154】

玉風並非不知輕重,被外頭那道聲音一喝也是僵住了。他心內忐忑,小心翼翼的側過頭去看同車而坐的衛音荀。京都權貴雖多,但得能衝撞衛夫人的恐怕不多。此時,他只得看她的臉色行事。

衛音荀只是尋常的擡眸回視了他一眼,好像並不責怪他之前的莽撞無理。玉風懸着的心一鬆,穩了穩心神對着對頭道:“何人?”

車伕是衛府的人,坐在外頭看清了是何人,臉色都已經嚇得變了色。他哆嗦着轉身湊到了車門處,低聲道:“夫人,他……他是林大人。”車伕嚥了一下唾沫,唯恐自己說得不明確,又添了一句道:“是林相林大人。”

玉風臉色一驚,已露出慼慼之色。衛音荀斜靠在車內,神情懶懶,聽聞這話竟是連眉毛都懶得上挑一下。隔了會,才輕曼出聲道:“林大人找妾身何事?”她放才飲過藥,面色已經紅潤了不少,可此番說話仍舊是透出了許多孱弱。即便是如此,始終是未將車簾掀起。

外頭那人的確是林沉衍,他只一人騎馬而來,如今下了馬手中握着繮繩不偏不倚的擋在那輛馬車前頭。似乎是連日奔波,他面上憔悴,只是衣裳鬚髮皆是妥帖平整,叫人看起來一絲不苟。他頓了頓,對着車內沉聲道:“不知可否與衛夫人一敘。”語調強硬,好像這是必須行之事。

衛音荀聽得微有差異,靜置着撫掌,而後卻是低咳了兩聲,勉強開口道:“恐怕不能如林大人所願,妾身身體恐怕吃不消。”方纔幾聲咳嗽不過是她故意爲之,思量之下她並不願意剛入京都不明形勢的情況下就與林易知多做接觸。

然而她並未想到,靜待片刻之後車簾忽然被人扯落了下來。力道之大,結實厚重的簾子刺啦一聲,竟是被撕開道了一道口子。林易知已經近在車前了,他的臉上帶着凌然肅意,似乎一張口就有怒意噴涌而出。然而,衛音荀着實有些不明所以,她和這位林相爺從無交集,何至於他現在這般怒氣騰騰?

林易知卻並沒有動怒,而是壓低了聲音道:“你記得姝水嗎?”

衛音荀眼眸驟然一閃,而後又不自覺的皺緊了眉頭,連着平日慣常端着的圓滑都統統卸了下去。那人……怎麼又會有人提起那人?她只以爲那個人永遠不會被人提起,可如今卻是被眼前的林相口中道出。他們之間,不應當有任何聯繫纔是。轉念之間,衛音荀的臉色漸漸白了起來。車內彌散了藥味,此時從她口鼻中鑽入卻讓她胃中翻攪,快要嘔了一般。她擡手撫着額頭閉眼,平靜片刻再睜開時眸中迸出銳利的光,“相爺想去哪裡一敘。”

林易知將手中繮繩一擲,翻身而下棄了自己的坐騎轉而上了衛音荀那駕馬車上,示意車伕下了車,接過其手中鞭子奮力揮動了起來。

衛音荀見他滿臉怒氣卻是不打算再開口說一個字了,隨即斂眉一笑,垂下了車簾任其去。

玉風坐不穩,身子王后仰倒,撞在後車廂上,發出一聲悶響。他頗帶了幾分怨憤的瞪了車前頭一眼,卻不敢再如之前那般囂張。一回首,見一旁的衛音荀視線正落在自己面上,然而神情悲慼卻不是再看自己,不知是否因爲方纔提到那個人的緣故。他心中默唸,自己跟在她身旁多時也從未聽說此人,不知到底有何來頭。

馬車被驅得飛快,經由西邊城門出京,並不走官道而只有鄉間小道。一路顛簸,只覺得七拐八繞了許久。衛音荀恍惚失神並不在意,而玉風則是有苦難發。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玉風只覺得自己一身骨頭都快散架了,這時候,馬兒驟然嘶鳴了幾聲,車左右晃動,停了下來。

“夫人……”玉風輕輕的喚了一聲。

衛音荀回過神來,她神情倦怠又帶了股懨懨之色,只叫人覺得她病重纏綿經顛簸更是經受不了。然而,她撩開了車簾,朝着外頭看了眼,卻是有了起身出外之勢。玉風纔要伸手相扶,衛音荀已經邪着眼去橫了他,寡淡開口道:“你留下車內。”

那道目光凌冽霜寒,玉風從未見過,不由心內一緊,往後挪了些許。再回過身來,車內已只留下了他一人,那塊厚重的簾布垂下紋絲不動,他卻不敢伸手撩起朝外看去,仍然有些心悸那個眼神。

衛音荀扶着車身站穩,卻是見到了週四芳草萋萋,隔不開多遠零散幾座茅草屋,甚至構不成小村落。林易知已經往前走了些許,稍稍停滯腳步,似乎在有意等她。

衛音荀也不言語,撣了撣衣袖就跟隨他往前去。這時節,正是蚊蟲肆虐,羊腸小道周圍聚了不少,知消人一走動,便都驚飛了起來。

林易知徑自走到了一戶門前,等衛音荀上了前來才推開門去。那茅舍陳舊,屋內腐臭之味鋪面而來。

衛音荀被那味道一嗆,旋即眉頭深皺擡起衣袖掩住了自己口鼻,隨人入內。不過是一間破敗的茅屋,並不寬敞,屋內昏暗但四處破口漏進了許多天光來。這段時日本就溼熱,進了這裡頭更是叫人覺得如同置身火爐,每一處肌膚都被熱浪撩燒着。夾雜些不明來源的惡臭,衛音荀這輩子都從未踏足這樣的地方。

屋內並沒有牀,牆側只有一塊門板似得木頭潦草做牀,上頭躺了一人身上披着件破絮的大棉襖子。

林易知回頭,手卻是指着地上那人道:“荀夫人,你可想見一見此人?”

——這又是什麼人?衛音荀搜腸刮肚想了一通,也想不出到底是何人值得堂堂林相爺親自帶她來瞧的。

林易知失然發笑,“恐怕即使是讓你見了,也定然認不出人來。”

衛音荀望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挪到了地上背對那人的身上,那人身形微微一動,顯得緩慢而笨拙。那一件棉衣破爛不堪,大約經年未洗已經烏髒得泛出油膩的光。隨着那人一動,越發濃烈的氣味涌了出來。衛音荀腹中一陣翻滾,幾乎已經要脫口吐出。

那人終於回過了身來,蓬頭垢面幾乎瞧不清到底是一張怎麼樣的面前。“啊啊……啊……”那聲音有些尖利,雖然語不成詞,可淬滿了怨憤呼嘯而來。

——應當是舊相識了。

衛音荀仔細回味那聲音,卻想不起任何人來,可林易知先前那一句“你記得姝水嗎?”卻是讓她心頭一跳,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很久遠,久到她嫁給寧沽南之前還在衛家時,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這人本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卻因爲姝水而讓衛音荀留下了印象。——原來,林易知問她記不記得姝水,是爲了帶她來見此人。衛音荀擱下捂着口鼻的手臂,神情一分分的淡漠了起來,如臨高位的睨視着底下奄奄垂死那人。

她誠然認得此人的,舊年也曾與他有過些過節,這時候聽他攢足了氣力才說出這番話,心內又不免生出許多解恨痛快來。

“豐伯。”衛音荀聲音清冷,她臉色白得異乎常人眼下卻反倒有種少見韌性,氣勢從孱弱的體內一齊迸發了出來。“想不到……你還活着。”

那人起不來身,聽見她這樣話,笑出了聲,只是那笑聲並不響亮,張大了嘴猶如只是在粗重的喘着氣一樣。就算活着,也只是苟延殘喘般的活着了。

“老奴是……從死裡逃生活不出幾日,老奴倒是很想看看昔日荀小姐那般手段,又能活得了幾日。”那人勉強開口,可是嗓子已壞了,說出的話含含糊糊,如若不仔細去聽根本聽不清楚。他之前在寧沽南面前也只不過是個啞伯,現如今卻是突然能開口說話了。衛音荀有些驚訝,並未點破去問緣由。

這話爭鋒相對,絲毫不留半分情面。衛音荀並不在意,反而是清淡一笑,目光又在那人的臉上來回掃了兩道。這滿屋的惡臭都是自那人身上發散而來,他那漏在外頭的肌膚看出丁點原本模樣,反倒如在烈火中翻煎烤了遍,呈現着猙獰的漆黑結痂,有些地方卻已經流水化膿露出鮮紅的嫩肉。不知道蓋在棉襖下的那半截身軀,又該是個可怖模樣了。

衛音荀嗤然一笑,她雖不出口反譏,可那神情早已經凌躍於人,似乎很是可憐他如今這幅半死不活、苦苦掙扎的模樣。她轉過臉去對着林易知,緩緩開口道:“林相爺驅車而來,便是帶本夫人看這個東西麼?”

那人的目光兇惡,從披散在臉的頭髮縫隙中死死的盯着說話之人。

林易知此番帶她來,又怎麼會是如此簡單目的。他倒是一如之前的心平氣和,聲音低沉着開口道:“此人喚做豐伯,原本一直住在雕花巷,月前的一場大火將宅子夷爲平地,豐伯死裡逃生躲過一劫。”

“一直……住在雕花巷?”衛音荀若有所思,又低低喃了一句,尾音上揚透着詫異驚奇。

“那一場火,正是寧沽南所爲。”

【155】

——寧沽南!?

此話確確實實是讓衛音荀出乎意料,隔了會纔將面上訝然之色斂下,仍舊皺了眉問道:“怎麼會……?”

衛音荀又怎麼敢相信,就憑當年他和姝水的關係又怎麼可能會像豐伯下毒手?這般想着,未等林易知開口說話,她就已顧自搖了搖頭,否認道:“不可能。”

“荀夫人果真這般篤定?”林易知平靜問道,見面前那貴婦人面上勉強維持的幾分確定已經一分分破碎。

話音直接激盪在了衛音荀的胸臆間,一遍遍重複發問。只有她只有知道,她並不是這樣篤定。衛音荀下意識的緊握了垂下衣袖中的手,心頭如遭重擊。她哪裡能料想到,今時今日的寧沽南會這般心狠手辣,就連姝水的情面也不顧了!

躺在地上一息尚存的豐伯,從喉嚨中發出咕咕的古怪笑聲。“寧沽南不念舊情,未經歷此遭生死,老奴……也不信!”他那聲音顫抖,到最後又有些發狠。又怎麼能不恨,要送他上黃泉路的竟然是寧沽南,這個他從小看着長大的人!

衛音荀往後退了半步,衣裙迴旋,一路而來足尖也只沾了少許的泥,然而落在上面卻是分外顯眼。“他要殺你,與我又有何干?”撂下這話,她漠然看了眼林易知。

“自是無相干。”林易知接口道,“只是想讓荀夫人知曉,寧沽南連着當年情分都不顧,又可真對夫人網開一面?”

衛音荀臉色旋即一寒,聲音冷冷的開口:“林相何出此言?侯爺是我夫君,舉案齊眉,林相名門正派,卻難道還要插手旁人家事,如市井婦人一般行口舌挑撥之事不成?”說罷,煙眉一挑,已經染上了怒色。

一時,氣氛有些凝滯。何況這茅屋狹窄,屋內氣息渾濁,衛音荀越發覺得心內不暢,轉身朝着外去,沒有半分停留。

纔剛出門,便見外頭一人迎面而來,身上穿了件大斗篷卻是將人捂得嚴實。二人錯身而過時,衛音荀只覺得自己被一道目光陰寒掃過,容她一愣立即轉過身去看,那人已經入了茅屋。

這時,林易知卻已是立在門口,微微皺起了幾分眉。他原本就一身濯然不染的清正氣,此番眉宇輕皺又不知道是多了多少分愁悶,恍如憂思天下。

這幅模樣,叫天下都覺得他是少見剛正不阿的清官忠臣。衛音荀卻是半分不信,不僅不信心中更是覺得可笑——這世上又哪裡真正不謀私的人呢?她見的多了,便也見怪不怪了。衛音荀淡淡一笑,收了目光轉身繼而離開。她方回京,各方形勢尚且不知,若是輕易結盟反倒失了先機。何況……林易知此人,他此番前來接觸意味不明,她心性謹慎,實在不能當下做出決策。

林易知站在那,望着她走遠才緩緩垂下眼簾,面上漸漸佈滿了不少憔悴。

“她可信?”屋內響起一道男聲。

林易知眉頭稍稍一動,隔了會才嘆氣似得說道:“你應當知道,朝堂上無絕對可信之人,利益驅使罷了。”

說話的,正是方纔披了斗篷入內之人,他蹲在地上正取了懷中掏出的藥瓶,抖了其中的粉末灑向那些潰爛的肌膚。然後那困在地上那人身上幾乎全身潰爛,這麼點藥粉根本起不了多少用處。

“別費心思——”豐伯掙扎擡手,虛弱無力的擋了擋,“孫少爺,這些……沒用的……”

那穿着斗篷的人一聲不吭,維持着之前的那個動作。豐伯擰不過,無奈的嘆了口氣,“你還是小時候的性子……”說了,閉上了眼,略微轉了頭去。

隔了不知多久,他才從茅屋內出去,擡手摘了兜住了自己面容的風帽。那張臉,白得異乎常人,尋不見半點血色,就連着毛髮也都顯露白色。因爲消瘦,他的皮膚緊緊繃在骨頭上,面頰塌陷顴骨高聳,乍看起來遍佈戾氣。

“林易知——”

林易知回過身去,二人相隔不過四五步。其實他們年歲相當,而如今容貌卻相差了許多。林易知猶記得當年,他尚且不過是個爲了應試而苦讀的考生,不遠千里來到京都,而眼前此人……卻已經是一時風頭無二的大祭司。林易知對他,總是懷有崇敬的情愫,眼下他們卻好像和當年那情景顛了個倒。

——林易知,這天下恐怕也沒有幾個人再會這樣對他直呼其名了。林易知望着他,生出了許多感慨來。“寧沽南那邊,我會盯着的。”

那人卻搖了搖頭,“我要你……將帝陵燒了!”

林易知皺眉,帝陵速來有禁軍看守,更何況皇家陵寢又豈是這般容易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的?

“呵,當年火宮都能起火燒了一衆人,這天下又何怕再出一次荒唐事?”

林易知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如何回他。隔了會,才低聲道:“不行——”不待人開口,他已經轉了身決然離去。

“等你知道所有真相,便也恨不得燒掉那皇陵了!”那人喃喃自語,聲音流轉於口舌之中,帶着艱澀怨恨,卻是微不可聞。

那邊,衛音荀上了馬車,便覺得渾身氣力都被抽了乾淨,軟軟無力的依靠在車箱內。玉風隨即拿了幾顆藥丸,讓衛音荀的壓在了舌下。過了片刻,她才稍稍好轉,掀開眼皮道:“即刻走……等等,先去城郊白塔寺繞一圈再回城。”口氣強硬決絕,玉風只得依言。所幸他以往也是窮苦出生也會一些駕車,隨即坐在了外頭,扯着繮繩調轉馬頭。餘光正瞥見遠處一道身形,正是之前的那位林相,他又催馬兒急急往返。

等從寺中折返到了京都城牆根下,馬車才緩慢了下來。玉風壓低了聲音,側頭朝着裡頭問:“夫人,還是去先前的地方嗎?”

車廂裡頭的人甫一張口,就是一連串的咳嗽,勉強着說道:“去。”

玉風有些遲疑,“可夫人這般……”他還未說完,就訕訕閉了口,心知她的決意不會改變,也遂即不再多說什麼。

馬車穿街過巷,輾轉到了一處府衙前。府門外立着兩口威儀的石獅子,左右又有當值的差役持着刀而立。高門之上的烏木牌匾上有着幾個燙金大字——京兆府。

玉風纔鬆下繮繩,還未開口車內已然有一道羸弱的聲音道:“到了?”玉風應了聲“是”,就見氈簾已經被撩了起來。他緊忙去攙扶從裡頭遞出來那隻軟弱無骨的手,將人小心翼翼的扶下了馬車。

衛音荀站定擡頭,天光刺目逼得她不禁微微眯了眼看着正前方的那塊金閃閃的牌匾。蕭淮從勒州被押解上京,卻成了個燙手山芋無哪個地方敢接手,最終是被踢到了這京兆府,被關了已經有兩日。而如今的京兆尹不是旁人,正是衛氏旁支的一個子弟——衛兼。

衛音荀面上神情微有恍動,站在這官署門外漸漸生出種心力交瘁之感。不過,她心志比尋常人強韌上許多,不過短短一瞬,便將之前倦怠都斂了下去,擡了步子往裡去。

經由差役帶路,轉而去的是後衙的官舍。此時已近五時,正是午休的時辰。還未走近,早有一人穿戴齊整官服從屋舍內迎了出來。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模樣周正,倒也頗有幾分風骨的模樣。見了來人,不卑不亢,神情從容。

“夫人,小侄等候多時。”他揮退了引路的差役,親自帶人入屋。

衛音荀坐定了,纔將目光落在他面上,輕輕開口道:“你既是我侄輩,何不直接喚我姑姑。”

衛兼搖頭,“小侄往年多承夫人照應,不敢逾越。”

“你們姑侄,何來逾越?”衛音荀話已自此,便也不再多言語,轉而問道:“你坐這京兆尹已有三年了吧?”

“回……姑姑,三年有餘了。”衛兼回道,屋內再無旁的侍婢,唯有他順手倒了壺中的水在衛音荀的杯中。“小侄笨拙,爲人處事上又不算周到,在這位置上每日都是殫精竭慮,唯恐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辱沒了衛家家聲。”

衛音荀倒是極爲難得的露出了絲笑意,“衛家這一輩中你算是翹楚,在這位置上磨礪兩年也好,等來日必然有番作爲。”她低頭,望了手邊上茶盞一眼,剛要擡手,卻被一隻手止住了。

“濃茶與藥相沖,夫人日日食藥又怎麼可以吃這個。”玉風如是說道,伸手將那茶盞退得遠遠的,眉目一轉狠狠的剜了衛兼一眼。

衛兼神情一驚,急忙道:“小侄……小侄思慮不周。”

衛音荀搖頭,側了臉對着站在身後的玉風壓低了聲音道:“你先出去。”言語生冷,頗有幾分怪責的意味。等人出去後,她復又道:“坐下來說話,這是在你府衙,姑姑也不過是來詢問些事情。”

“姑姑放心,人好好的在牢中呆着,小侄已經囑咐人不要怠慢了。”衛兼幾日前便已收到了她的飛信。關於蕭淮的事情他一經打聽便知道了個囫圇,不過這事說不清,他區區京兆尹並不願插手,不過最終這人到底是被擱置到了他這,他也不好再推出去。

“我又幾時說……不能怠慢了?”衛音荀慢條斯理的開口,聲音柔軟卻猶如冰刃割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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