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崔道看着他們,遲遲開口,只是說的又是另外一件事情。“公主不在宮中。”他神情肅然,分毫不似有假。

餘下衆人雖然心中早有疑惑,可聽他如此說,仍是面露震驚。

徐大人第一個回過神來,反問道:“那宮裡頭那個?還有還有……宮裡的皇上呢?”

崔道吸了口氣,又道:“宮裡頭的明月公主根本是假的,而皇上卻是真的。”

不消他繼續說下去,尚大人已是面色發白,怔然接口道:“你的意思是……寧沽南一直在用假的大長公主去傀儡皇帝?”這般說完,連着他自己都被嚇了不輕,雙腿一軟,直接朝後屁股落在了地上。

一時之間,竟也沒有人來開口說話了。

隔了良久,徐大人才訥訥道:“寧沽南這個算盤打得可真是好啊,連我們這些人都被騙得團團轉。”

可他心裡再試明白不過,崔道說出了一個比他們原先設想愈加嚴重得出的現實情況。並非是公主和皇帝被軟禁宮內,而是寧沽南一人傀儡着公主和小皇帝。如此一來,也就解釋了爲何汪閣老一案會有聖旨傳達。原來根本不是寧沽南假傳聖旨,而是他根本就有那個本事來指使小皇帝心甘情願的下這道聖旨。

皇宮之中,只有一個年幼得不分是非的小皇帝坐鎮。大膺早是真正捏在姓寧的手中。

崔道低着聲音,“公主身在宮外,不便與各位大人相見,煩請各位大人見諒一二。”

尚大人搖着頭擺了擺手,還未來得及消化之前的消息,一個勁的喃喃,“下官等自然體諒。”

崔道此時說出真相,一來他被下獄之前已將盂蘭節那日的事情佈置妥當,二來,這些人共坐一條船,這時刻即便是知道了這個秘密生了旁的心思也掀不起風波來。

再則……崔道擡起眼,目光鎮定有力的在衆人面上環顧了一圈,“諸位大人的仔仔細細想想,公主不受寧沽南挾制,纔是我等的希望啊。如今有大長公主在外統領,擒寧沽南這亂臣賊子師出有名。反之,若是公主和皇上共處宮內,咱們行事纔是會處處受制!”

崔道一番話說得高低起伏,隱約從裡頭能透出幾分凌然殺意。

尚大人等餘下大臣仔細掂量,心中俱是有了鬆動。可轉念,徐大人又滿臉憂色,“那……那個假公主已騙了所有人,事到如今整個朝廷都偏向寧沽南,又有誰會去違逆他,只怕到時候寧沽南不肯承認。何況公主是皇上的親姑姑,都被欺瞞的這樣好……”話未說完,卻是滿滿的疑慮。

崔道正了正色,目光堅定的搖頭對着衆人道:“諸位難道忘記了皇上和大長公主稱病不朝的原因了嗎?——失足跌落臺階!”他說話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卻是字字鏗鏘有力,每吐出一個字都不容得人質疑。崔道這些年如何能成爲裴攬光的左膀右臂,憑何能從一介布衣屹立於朝堂不退,緣故只有一個,就是但凡從他口中說出的話,那便都是有十分把握的。“諸位想想,這其中難道沒有別的緣故在裡頭?”

徐大人張了張口,顯然是有了個猜想,“崔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已經知道了?”

崔道衝着他點了點頭,“諸位大人的恐怕還望了一個人——林沉衍。林沉衍已經回了駙馬府,楊大人在下獄前都是聽說了吧?”

楊大人之前一直沒有開口,猛不迭的被點了名,在一衆目光下猛點了兩下頭。他是這間牢房內目前來說最遲被關進來。在官兵臨府捉拿他之前,剛有小卒子來報林駙馬回公主府了。

“林駙馬是誰,難道他會分辨不清自己的枕邊人?有駙馬證詞公主是假的,又會如何?”

尚大人心中一掂量,且不說被幽禁的皇上,但是駙馬這一人,便很有說辭。因爲駙馬身上站着的是林相。當年的大膺左右丞相一起輔政,如今魏東臣早死了,只餘下一個林易知,林易知是老狐狸,這麼多年不拉幫結派不親攏世家,積年之威,他說的話至少在百姓心中十分有分量。

尚大人撫手稱好,面上也露出了些許期盼之意來。餘下幾人接頭接耳的討論的番,也都是不做聲。

只有蘇大人,不冷不熱的說了句:“到底崔大人好心思,所以公主在宮外也只你一人知曉。怨不得旁的,原本是我等沒這個能力,只能爲公主做些跑腿的事。”

他這話一出,衆人立即沒了聲響。

崔道無奈苦笑,他轉眼看着面貌同自己一般年輕的蘇大人,眼中一派清明之色,“若是公主不信任諸位,又怎會讓崔某將這些諸多的事交於各位大人去籌謀。只是公主經年受寧沽南挾制,處事必須小心謹慎。此等大事,稍有差池便是滿盤皆輸。非是公主不信任諸位,而實在是寧沽南在各處安排的耳目衆多。饒是在我府中,便發現了不下七個細作眼線。”崔道皺緊了眉頭,言辭愈發懇切了起來,“諸位大人身旁恐怕也有不少,實在輕易不得。”

一番話,將蘇大人說得沒有了聲響。

尚大人年前幾已經安排了家眷回了老家,如今也算得身輕一人。他早報了必死的念頭,如今聽了崔道的話,雖形形勢仍不明朗,卻已經透出了點希望來。所以,他也是這裡頭最先想開的一人,幫着勸解衆人。

崔道吸了口氣,他們與大長公主一榮俱榮,必須要同心同力。萬幸的是,在下獄之前,他總算不負公主交代。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生出了股輕鬆來。回想這幾年,他無時不刻都如履薄冰,行事也不敢有半點差池。這種殫精竭慮的活着生存着,遠不是當日初來京都的自己能夠想象的。

想着,崔道扯起脣角笑了一笑,既慷慨又從容。他做了這許多事情,也只爲了當初的那個願望,即便寧沽南要當先拿他的開刀,又有何妨?

——

距離盂蘭節不過兩日。

林沉衍回公主府的時候,並未也已招搖,只是馬車從東街稍稍繞了一圈。

可如今京都上下稍有眼力的都人人驚醒,林沉衍纔剛踏下馬車,幾乎大半個京都的人便都知道了,林駙馬回公主府了。

林沉衍之前是對外宣稱去樾州的行宮休養調息,一去三月有餘。而此時方纔重回京都。而私下裡,有些小道消息的都已經聽說了這位林駙馬並未去行宮,而是先去了西坪州,之後又折去了勒州。

“駙馬可回來了……”公主府中的管事殷勤出來相迎,他這個管事本是宮中的掌事太監,再公主出嫁之時便被撥來此處管事。原本以爲在公主跟前伺候須得一萬分的小心,誰知這幾個月下來,卻是過得十分舒心。公主駙馬不住府中,他到成了這府內第一大的。

林沉衍疾走了兩步,猛地停下腳步側頭看着他,微微擰着眉頭問道:“府裡頭可有發生什麼事情沒有?”

管事的太監沒想到他突然停下來,愣了愣後纔回過神,急忙回道:“公主駙馬不在這段時日,府中一切如常,奴才們都不敢懈怠。”

林沉衍並不言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如常?”

管事太監端着小心謹慎,詢問道:“駙馬……可是奴才們可是不周的地方?”

林沉衍神情忽然一變,變得森然發狠,將他這張如冠玉一般的臉襯得寒氣沖沖。

宮裡頭的規矩大,管事太監早將這些規矩刻在了骨子裡頭,見了主子這等面色,不管是非對錯,先跪下來認罪。他這一跪,隨在周遭婢女僕從也都誠惶誠恐的磕頭認罪。

“認錯?錯在何處了?”林沉衍冷笑着,嘴角浮起一絲邪氣。

管事太監想了半會,想不出到底是哪裡錯,也不敢輕易承認旁的。只好硬着頭皮道:“奴才不知,求駙馬明示。”

“好好好!”林沉衍咬着牙連說了幾個好字,一副氣得不輕的模樣。如今正一大羣人烏壓壓的跪在大門口,被外人瞧去着實不好。林沉衍吩咐了門衛,將府門合了起來,下了栓。“福管事是宮裡出來的人,可宮中都是受過訓誡教養的,不比外頭這些賣入府中的不知輕重……”

話一至此,福管事也約莫知道事情出在什麼上頭了,他正擡手下意識的摸了一把兩鬢落下的汗,又聽上頭傳來慍怒的聲音:“叫府裡所有人都到大廳去。”等林沉衍的腳步聲漸遠,福管事才站了起來,對着身後一羣人板了臉:“還不去各處喊人!”

公主府的協芳大廳內。

林沉衍坐在上座,垂眸抿了口端着的茶水。福管事帶了約莫百餘人站了進來,饒是協芳廳寬敞,也不能完全站得下。按照位份,末等的漿洗掃地僕婦站在了廳外。

林沉衍擱下茶盞,不輕不重磕在桌面上,“哐”的一聲脆響。他目光在衆人面上掃了眼,卻不做分毫停留。“這段時日,我與公主都不在府中,公主府又是剛建成不久,府裡沒有老人。獨一個福管事,也都是從宮中撥過來的。可是宮中不同宮內,稍有差錯便有辛房的酷刑等着……”

“辛房”二字讓衆人面上俱是一驚,自古來不知多少宮女太監是死在了辛房裡頭,民間更有傳言,辛房的每一寸磚瓦縫隙都是深紅色的。那是因爲,血水常年沁染,如何都不能洗刷去掉。

福管事聽了也覺得頭皮發麻,更是偷偷拿眼神瞪了底下人數眼,心道不知哪個不知死活的惹了事,不少得待會自己也要吃上一頓訓了。

林沉衍見下頭衆人面色各異,卻都露出了驚慌之色,很是滿意。遂又不疾不徐,低沉了聲音道:“府裡頭沒了主子,便有人拿自己當主子了?”

衆人心內一顫,立即屈膝跪了下去。

林沉衍只笑,笑得邪氣又陰沉。

福管事見這態勢不大對勁,恐怕的確出了大簍子,只是他自己是府中大管事,忙不迭跪了下去,膝蓋落在地面上發出實沉沉的一聲。他膝行了兩步,伏在林沉衍腿前急忙磕頭,“駙馬爺明鑑,奴才……奴才的確不知道!駙馬明鑑!”連連討擾的之後,卻不見上頭那人有絲毫話語。福管事一狠心的站了起身,到了府中下人面前,惡狠狠的說道:“誰犯了事自給兒說出來,別沒的拉旁人替自己受罰!平日府中好吃好喝相待,你們這些個刁奴竟不知背地裡做了多少對不起主子的腌臢事情!”

他說得又不解恨,嚥了口唾沫又想繼續開口。雖說是在公主府,可比之前呆在宮中,已不知是舒心了多少。他眷念這份工,自然不肯輕易被這些人壞了去。所以,心中更是生出了股怨氣。福管事想到之前林沉衍的話鋒所指似乎是那些的剛買進府的,便朝着後頭走了幾步,對着跪在外側的僕婦踹了一腳。“你說可是你混做什麼事!”

那僕婦原本已是嚇得不輕,在偷偷抹淚,猛地被管事兇狠一腳,側倒在地,更是嚎啕哭了出來,“民婦不敢,民婦不敢啊!”她嚇得不清,神情悽哀不免叫人心生同情。

福管事冷哼了一聲,顯然不滿她的這幅做派,正待再說些威嚇的話,卻聽林沉衍淡淡的開了口:“這是怎麼?難道哭一哭鬧一鬧,便能將這些事情都一併抹了乾淨?”

林沉衍從袖子中掏出了一疊紙,不知道上頭是寫了什麼,不過密密匝匝的黑字之中還夾雜了一兩處的紅印。“京郊的一處宅子,怎地都不見了?”

福管事往着林沉衍手中揚着的紙頭上看了眼,心中一個激靈,默唸道壞事了!難不成那些紙頭就是地契不成?可府中地契一類都是交予庫房保管,而庫房的鑰匙一直是擱在他身上。福管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腰間別着的一大串鑰匙,鑰匙還在,可他的腿腳卻不自覺地軟了下去。

林沉衍目光也落在了福管事的面上,沒有半分溫度。繼而才徐徐說道:“你是宮中出來的人,規矩也曉得,公主自是看重你纔會叫你從宮裡來替我們管這公主府……福管事,你再仔細想想,於這庫房鑰匙上,可有什麼是你懷疑的?”

福管事原本以爲依舊是在劫難逃,正着急着該如何爲自己分辨,卻不料林沉衍這番話,一時之間,心中感激連連。他垂下頭去,扯了袖子摸了摸臉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來,心中也不敢鬆懈一刻不停的回想。過了片刻,他的堅定回指了一人:“是他,孫大河!”

林沉衍點了點頭,“如此便好,既有人將這東西送還我了,再對着買家覈實一下,自然能作準了。”

那孫大河是個精瘦的漢子,倒是一臉不懼。福管事現在心中是懊惱不疊,當日能收他進府正是因爲此時口舌生蓮,十分會來事,何況入了府中,手腳也頗是勤奮,不料卻險些讓自己栽了個大跟頭。福管事上前,一把擒住他的手臂,想要將他扭將出來。可這孫大河,雖然生得瘦弱,卻是一番奇力,福管事反倒是被他一甩,踉蹌開了兩步。

“小的受過公主恩德,自然要爲公主着想,別說是賣了拿處宅子,就是殺了宅子裡頭的人小的也願意去做!”

林沉衍眸光驟然一黯,說出的話也之前冷上了許多:“好得很。福管事,這等人才,留在府裡也是屈就了。”

福管事聽得稀裡糊塗,不知什麼宅子,也不知什麼宅子裡頭的人。“奴才,奴才這就將此人送去官府,按律查辦。”

林沉衍目光又看向下頭,“這些人裡頭,又有多少是買進府的?”

福管事面色一僵,府中這百餘人中,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約莫又一大半都是新買進來的,只是他當時也喊人查了身世戶籍,並未不清白的人。

“既是剛買進來,那就好好立立規矩,不要再有此等人混跡其中。都帶到莊子上去,擇好的再帶進府,不好的……賣了或是就留在莊子,也不必再回府裡了。”

福管事急忙應了。他心中知道林沉衍因着出了這事,是不大相信這些外買進來的人了,遂急忙打發了這些人去出去。府裡在京郊正要塊薄田,正好叫他們去那。

福管事回稟了後退了出去,這事多半是這樣就算了了,他心內也安定了下來。只是想了想,又覺得竟是有些稀奇,這府中外頭的宅子頗多,少了一倆間即便是自己都還沒有發覺,怎麼就勞得這位駙馬爺這樣氣勢沖沖的發了好大一通火?就說剛回公主府,還未坐定呢!何況這段時日公主稱病,這駙馬也沒緊着入宮看望。如此,一對比起來,就越發覺得怪得緊了。

那宅子裡頭住了個人?住了個什麼樣的人物,能讓林駙馬生了這樣一通火?

福管事搖了搖頭,也並不多想理會這事情,只怕知道得越多越難的獨善其身。還未入夜,就套了十幾輛馬車,將這六七十的丫頭僕從都送到了京郊的莊子上去。

——

公主府的那十幾輛馬車是乘着夜色出去的。

可馬車還未到莊子,京都裡頭許多大戶人家已經曉得了這件事情。這樣聲勢浩大,想瞞也是瞞不住的。

衛音荀的身子越發不中用了,然而她最近也沒有往常那般過得舒心,不時要套了馬車奔波在外。她是回了衛氏本家的,在堂上坐了好一會,纔將氣喘順過來。堂下坐了幾個衛氏再朝爲官的老爺,年歲有老有少,卻獨獨只有衛音荀一個婦人。

衛音荀擡起眼簾朝着衆人看了一眼,心中已經明白自己在衛氏的威望早不如以前了。出京一趟,她的確是失了好多東西,寧沽南設的一個好套子。可即便她知道這是寧沽南的計謀,她也只能乖乖由着他去算計。只因爲他的這副身子,根本由不得她自己。

衛音荀由記得自己小的時候,老父每每望着她扼腕嘆息,惋惜她身不爲男兒。而衛音荀卻只後悔,爲何她不能有副健康的身子。

“阿荀啊……”堂上最年老的一個忍不住開了口,“你身子從小不好,應當好好開口,再這樣奔波,我們這些做叔伯的,看了又怎麼忍心。”諄諄善意,面上又滿是擔憂之色,任誰看了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衛音荀勉強笑了一笑,然而她神情慘淡,就算是笑了也並不能叫人覺得她的好些了。“二伯心疼阿荀,可是阿荀又如何不心疼衛氏這偌大的家業……”話音未落,她又接連着咳嗽了起來,彷彿一口氣上不來,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樣。

又有一個年歲稍長衛音荀些的開口了,他面色不愉,顯然是不滿衛音荀之前的那一番話。“荀夫人說的什麼話,衛氏這麼多人,難道還未讓咱們家這百餘年的根基給斷了?”

衛音荀咳罷擡起頭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衛益升,這段時日跑寧鄴侯府的最是勤快,衛音荀如何不知道他早已投誠了寧沽南,恐怕他是早不滿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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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衛都尉以爲跟了寧沽南,就能保證自己榮華富貴了?還是能抱住衛氏屹立不倒了?可知這天下……到如今還是裴氏的天下!”衛音荀一鼓作氣說話,有些氣急,伏在圈椅扶手的手指不禁抓緊了去。

他們都是自家人,談話自然也不需再多加掩飾。寧沽南如今的權勢的確可怕,可他權勢再滔天,天下仍是裴氏的,此時棄裴氏而倒戈向寧氏,就是逆謀造反!

衛益升冷笑三聲,“荀夫人是侯夫人,如今卻跑到衛氏來指責我等不向裴氏盡忠!不知道侯爺知道了,會是個什麼想法!何況衛氏一族從來只效忠天子,裴氏是天子,那我衛氏效忠的就是裴氏,若來日旁人成了天子,難道還要我等衛氏子弟違抗天命不成?”

其實今日能來的幾人,已是給足了衛音荀面子,真正一心依附寧鄴侯的衛氏子弟早已閉門不見她了。此話在堂中激盪不已,其實更是應了在座許多人的心聲。

“如此說來,你們便是鐵了心要順從寧沽南密謀造反了?”衛音荀深吸了口氣,強壓着胸臆間翻滾着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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