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韋雲起忍不住笑了起來,“渤海會爲拉攏將軍可謂不惜代價,居然連北海郡王都要給將軍了,一萬兩黃金,一萬頃土地,還有整個北海郡作爲食邑,渤海會真是大手筆啊!”
張鉉冷笑一聲,“先生不覺得渤海會是在畫餅嗎?現在北海郡是屬於誰的?他們拿得出一萬頃土地?莫說一萬兩黃金,恐怕他們現在連百兩黃金都不會給我。”
韋雲起點了點頭,“可如果剛纔我沒有及時趕到,將軍在石榴裙下會想到這些嗎?”
張鉉默然,韋雲起一句話揭穿了真相,高慧很清楚他們的空頭許諾,爲了不讓自己想通這一點,所以她才決定色誘,讓自己在糊里糊塗之時簽下賣身契。
韋雲起沉吟一下道:“其實我覺得他們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將軍,而應該是大帥。”
“先生爲什麼這麼說?”
“我也說不清楚,一種直覺,畢竟齊郡、北海郡都是控制在大帥手中,大帥才擁有真正的兵權,我感覺將軍不過是他們的一座橋樑。”
張鉉默默點頭,他也有這種感覺,渤海會給自己這麼重的條件,有點不太符合他張鉉的身份,給張須陀還差不多。
“那先生覺得我該怎麼應對渤海會?”
韋雲起捋須笑道:“渤海會這兩年勢力增長迅猛,我勸將軍也儘量不要得罪他們,可以虛與委蛇,可以合作,但不要投靠,只要將軍把握好這個原則,我想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先生說得對。張鉉受教了。”
就在張鉉和韋雲起低聲商談渤海會之時,在他們隔壁屋頂的房樑背後卻如幽靈般的躲着一個黑影。
黑影身材苗條,緊緊貼在牆邊,從下面看不出屋頂有任何異狀,張鉉的房間更是看不見隔壁屋頂的情況,但在黑影藏身之處。卻能清晰地聽見張鉉和韋雲起的對話。
張鉉在高密郡呆了三天後,基本上完成了對戰俘的遣散,數十萬難民也陸續踏上了返鄉之路,他們絕大部分人都是高密郡本地人,一旦獲得自由和基本的生存保證後,每個人都急不可耐地要返回自己的家園。
還有大量瑣碎的細事將由韋雲起以及地方官府協同解決,張鉉留下了三百名士兵協助韋雲起,他則率領其餘軍隊趕赴東萊郡,參加東萊郡的剿匪戰役。
東萊郡也就是今天山東半島的最東一角。三面環海,與高密郡和北海郡相鄰,賊帥左孝友的老巢蹲狗山則位於東萊郡的中部,山高林密,延綿百里,十餘萬賊軍藏身在大山之中。
由於東萊郡人口不多,僅靠劫掠難以養活十幾萬軍隊,所以蹲狗山四周大片農田實際上都是賊軍自耕自種。另外,他們還在海邊擁有上百艘漁船。大量捕魚來補充軍糧。
儘管左孝友有勇無謀,但他在聽說隋軍奪取高密縣後,他便意識到一旦孟讓滅亡,下一個就會輪到他,所以他不顧叔父左雲山的苦苦勸說,毅然率領兩萬軍隊進攻北海郡。企圖逼張須陀退兵。
怎奈張須陀已令大將秦瓊率軍五千駐防北海郡的險關要隘,左孝友進攻無果,這時又傳來張須陀率大軍北上的消息,左孝友不得不率軍退回東萊郡。
此時在東萊郡南面一個叫做瓦當口小鎮外,左孝友率領五萬精銳大軍在一條小河邊構築了大營。瓦當口是東西兩條官道的交匯處,戰略位置極爲重要。
左孝友並不想立刻退回蹲狗山,他不想把戰爭放在自己老巢進行,由於隋軍兵力並不多,只有一萬餘人,左孝友便想用陣地戰的方式,一舉擊敗張須陀,他的大軍便可席捲南下,吞併整個青州,張須陀辛苦南征北戰打下的戰果,就給他做了嫁衣。
此時在瓦當口以南約五里外一處高地上,秦瓊率領五千軍隊也在積極構築大營,大營佔地近三百畝,四周圍牆用泥土和木頭夯成,屬於板牆式大營,板牆高達兩丈,上面搭建有木臺,士兵可以在牆頭巡邏防守。
除了營牆堅固外,大營內還打了三口水井,保證軍隊用水,另外在營內四周每隔五十步就要修建一座哨塔,塔高三丈高,有哨兵日夜放哨,防止賊軍突襲。
此時,左孝友站在大營踏板之上,遠遠眺望隋軍已經搭好的板牆式大營,他眉頭一皺,有些不滿地對叔父左雲山道:“叔父爲什麼要勸阻我攻打敵軍,現在他們只有五千人,我的兵力十倍於彼,可以一戰擊潰敵軍,活捉秦瓊,叔父爲何要阻攔?”
左雲山陪笑道:“大王率軍離山出征的目的是全殲張須陀的軍隊,奪取整個青州,如果過早擊敗秦瓊,我擔心張須陀就不會再進軍東萊郡了,而是死守北海郡,這樣就會破壞大王的整個計劃,大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雖然左雲山說得很有點道理,但左孝友心中還是不太舒服,他覺得失去一個很好的戰機,他無言反駁,只得重重哼了一聲,快步向自己大帳走去。
左雲山望着族侄的背影走遠,暗暗搖了搖頭,眼看左孝友越來越煩躁,他已經快阻止不了,但願張須陀的大軍儘快到來吧!
就在這時,遠處一名探哨疾奔而至,在營牆下高聲喊道:“軍師,張須陀的大軍已經到了!”
經過兩天的疾速行軍,張須陀率領一萬大軍終於抵達了瓦當口隋軍大營,營門大開,牙將秦瓊迎了出來,單膝跪下行禮道:“卑職秦瓊參見大帥!”
“辛苦秦將軍了!”
張須陀翻身下馬問道:“現在情況如何,和賊軍交手了嗎?”
“回稟將軍,尚未和賊軍交手,現在賊軍就駐營在我們五里之外。”
張須陀頗有興趣,便笑道:“左孝友居然駐營了,很少見啊!看看去!”
他快步走進了大營。在秦瓊和衆將的陪同下走上了營牆木臺,遠處可以清晰地看見左孝友的大營,佔地足有千畝,營內大旗招展,氣勢壯觀。
秦瓊低聲笑道:“卑職在築營時,發現他們幾次想出兵攻打。但最終還是沒有進攻,讓卑職順利地構築好的大營,很奇怪啊!”
“一點也不奇怪!”
張須陀微微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左孝友做夢也想不到,他身邊已經有人居心叵測了。”
秦瓊微微一怔,大帥是在說誰?
就在張須陀抵達瓦當口的當天下午,左孝友親自率領一支五千人的軍隊殺到隋軍大營前,左孝友手執大鐵槍,騎在馬上耀武揚威。大聲叫罵,挑戰隋軍。
“你們就是一羣土狗,爺爺前來殺狗,把脖子洗乾淨滾出來!”
營牆上,羅士信氣得眼睛噴火,拳頭捏得嘎巴響,他忽然大吼一聲,調頭向大營門口奔去。士兵見勢不妙,立刻跑去稟報主帥。
當羅士信催馬剛奔到營門口時。張須陀已經在營門口等着他了,張須陀目光陰沉,臉色十分嚴峻。
羅士信無奈翻身下馬,抱拳道:“卑職請求出戰,若不提左孝友人頭回來,卑職甘受軍法。”
張須陀劈頭蓋臉幾鞭向羅士信抽去。喝令道:“拖下去打三十軍棍!”
幾名軍法士兵架起羅士信便走,羅士信也不敢爭辯,他從未見大帥如此憤怒,嚇得他噤若寒蟬,士兵們拿翻羅士信掄棍便打。片刻三十棍打完,張須陀冷冷道:“誰再膽敢擅自出戰,以軍法論斬!”
他轉身怒氣衝衝回了大帳,羅士信也被送回了他自己的營帳,這時,秦瓊走進營帳笑道:“怎麼出師未捷身先倒?”
羅士信滿臉羞愧道:“大哥就不要來笑話我了!”
“我不是來笑話你,只是來看看你,怎麼樣,傷很重嗎?”
“還好,士兵們下手有分寸,等淤血褪了就好了,最多三四天!”
秦瓊點點頭,坐在他身旁語重心長道:“你今天確實有點魯莽了,左孝友率五千軍隊前來挑釁只是一個誘餌,只要我們出戰,他必然會全軍出動,我們兵力不足,還真的會戰敗,大帥也只能熬其銳氣,等敵軍士兵消退後再說。”
“可我只是去單挑,形勢不妙,我就立刻退回來,又不是率軍去和他們拼殺。”
秦瓊搖搖頭,“到了戰場上你就身不由己了,你勇烈有餘,冷靜不足,一旦你失陷,大帥會不會去救援?一旦大帥去救,整個軍隊都要出動,這就叫牽一髮而動全身。”
羅士信嘆口氣,“大哥說得對,我知錯了!”
秦瓊又笑道:“左孝友謀略雖然不足,但他帶兵有方,也不像其他亂匪那樣窮兇極惡,欺壓良善,此人的軍隊還是比較善戰,尤其他的五千近衛軍都是原來的隋軍士兵,戰鬥力很強,不亞於我們,所以大帥才很謹慎,不會輕易出兵和敵軍交戰,你下次要記住了,再觸犯軍法,誰都保不住你了。”
羅士信默默點了點頭,秦瓊這才起身告辭,返回張須陀的帥帳。
有士兵替他通報,秦瓊走進帥帳,只見張須陀正負手站在地圖前,目光凝重望着地圖,他沒有回頭,沉聲問道:“士信怎麼樣?”
張須陀和羅士信既是師徒,同時也情同父子,他下令打羅士信三十軍棍,他自己心中也不好受。
秦瓊躬身道:“啓稟大帥,士信已經知錯了。”
張須陀點點頭,又道:“這次左孝友沒有拒守蹲狗山,而是率軍迎戰,其實就是想一舉殲滅我們,然後吞併整個青州,其實論實力,我們確實不如他,所以剿滅左孝友,我們必須要用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