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從隋軍隊伍中殺出一員大將,雖然夜色中看不起模樣,但他那標誌性的破鑼嗓子還是讓大部分隋軍士兵都猜出了他的身份,肯定是三無將軍殺出來了。
秦用大怒,他也是使長柄大錘,正想和對方會一會,去被這個混蛋搶先了,他低聲恨恨道:“不經大帥同意就擅自出戰,違反軍令,該杖打一百軍棍。”
說完,他又偷偷向主帥望去,只見主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望着程咬金殺上去。
秦用心中忽然噤若寒蟬,不敢再說一句話。
程咬金心中也是憋足了一口氣,他雖爲虎牙郎將,卻從沒有上戰場的機會,整天做些偷雞摸狗的探子勾當,讓他好生厭煩,這次是因爲軍隊都派出去了,張鉉只能率斥候軍來迎戰,程咬金才終於得到一個機會,他唯恐別人搶他的功勞,加上他不懂規矩,一向自由散漫,竟來不及向張鉉請示便殺了出來。
夜風一吹,程咬金也有點醒悟過來,心中暗暗懊悔,不由偷眼回望,只見張鉉面無表情,也沒有說準還是不準,他只得硬着頭皮衝上去,殺敵來將功折罪。
“呔!”
程咬金一揮宣花大斧喝道:“跪下來讓老子劈一斧,饒你性命!”
“你可是張鉉?”洪仁濤打量一下程咬金問道。
“老子是你程爺爺,吃斧子吧!”
程咬金的大斧橫劈而去,“劈腦袋!”
大斧來勢凌厲,一股勁風撲面而去,洪仁濤聽說對方不是張鉉,心中大怒,怎麼對方說打就打,完全是不要命招數,他只得採取守勢,揮錘向對方的斧刃砸去。
洪仁濤之所以從屠戶被孟海公看中,就在於他力大無窮,孟海公有一次打獵回來,見他兩腋各挾一口百餘斤重的大肥豬進城,便將他招爲麾下。
洪仁濤的長柄大鐵錘重八十斤,比程咬金的宣花大斧重二十斤,如果這一錘擊實,程咬金的大斧非被磕飛不可,不料程咬金這一斧卻是虛招,洪仁濤一錘擊空,身體一晃險些失去平衡,程咬金的第二斧便殺到了。
“鬼剔牙!”
程咬金改劈爲刺,用斧頭前端的斧纂狠狠向對方面目刺去,由於洪仁濤身體失去平衡,無法回架對方兇猛一擊,他只得向後一躺,一記鐵板橋躺在馬鞍上。
程咬金等的就是他這一躺,兩馬交錯,他改刺爲劈,順勢向躺在馬鞍上的洪仁濤狠狠劈去,“掏耳朵!”
這一招來勢疾快,洪仁濤再也躲不過,只聽咔嚓!一聲,洪仁濤被劈掉了半個腦袋,白花花的腦漿流滿馬鞍,程咬金噁心得一咧嘴,連忙在對方馬身上擦去斧子上的紅白之物。
賊軍士兵沒想到他們的主將一個照面便被對方大將殺了,頓時一片驚慌失措,這時張鉉戰刀一揮,厲聲令道:“出擊!”
五千斥候騎兵驟然殺出,鋪天蓋地向賊軍殺去,賊兵主將已死,正心慌意亂,隋軍騎兵的殺來使他們彷彿斷了繩子的銅錢,頓時一片散亂,有士兵胡亂抵擋,也有將領和士兵調頭逃跑,隨着逃跑的士兵越來越多,賊兵迅速崩潰了。
士兵們爭先恐後逃跑,驚恐得大喊大叫,但他們跑不過隋軍斥候的戰馬,騎兵們從兩邊各拉出一條線,在前方堵住了賊兵士兵逃命的去路,騎兵們大吼:“齊王殿下有令,投降者可以回家!”
奔在最前面的三千賊兵走投無路,紛紛跪下投降,隋軍騎兵一路疾奔高呼,“齊王殿下有令,投降者可以回家!”
這無疑是最犀利的武器,所向披靡,聽到這句話的賊兵士兵無不跪地投降,一片片士兵跪倒,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只片刻,近萬名士兵全部跪倒,兵器放在地上,雙手高高舉起,就像無數信徒朝拜神靈一樣,蔚爲壯觀。
這時,沈光嘆道:“有時候不殺比殺還有用。”
張鉉淡淡道:“他們是被無錫那座京觀嚇壞了,所以逃得性命對他們而言比上天堂還要重要。”
說到這,張鉉瞥了一眼正興沖沖押解戰俘的程咬金,也是巧,程咬金正好向這邊看來,程咬金看見大帥凌厲的目光,嚇得他心中一哆嗦,不需要張鉉招手,他便自己上前跪下,“卑職向大帥請罪!”
“你也知道自己有罪?”
“卑職聽見那廝竟敢直呼大帥的名字,我憤怒得一股血就涌上頭頂,所以什麼也顧不上了,就想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
身後兩名親兵噗!地笑出聲來,張鉉回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又對張鉉程咬金冷冷道:“未請示而擅自出戰者,犯軍隊第十三條,引發嚴重後果者當斬,最低責一百軍棍,你可認罪?”
程咬金低下頭,“卑職認罪!”
“念你斬殺敵將,可折罪一半,來人!將他拖下去打五十軍棍!”
幾名士兵上前將程咬金拖了下去,拉到後面噼噼啪啪打了起來,張鉉又對沈光道:“你是他的主將,應該是你來處罰纔對,我越俎代庖了。”
沈光苦笑一聲,“任憑大帥處罰,卑職只求大帥將他調出斥候軍,實在受不了他了。”
張鉉卻搖了搖頭,“他是最好的斥候,總有一天你會感謝我的安排。”
沈光心中長長嘆息一聲,無奈,只得躬身道:“大帥的安排,卑職不敢違抗。”
孟海公和兒子孟讓率領六萬大軍一路向南疾速奔跑,孟海公心裡有數,洪仁濤擋不了多久,隋軍也一定會迅速向南追擊,他拼命抽打戰馬,帶着數百騎兵一路狂奔,根本不管後面的士兵。
倒是孟義不忍丟下士兵,放慢馬速讓士兵跟上,軍隊且行且走,四更時分時,隋軍騎兵終於追上了賊軍大隊。
大地在震動,所以士兵都陷入了極度恐懼之中,彷彿慘絕人寰的屠殺即將來臨,每個人拼命狂奔,恐懼使他們忍不住大喊大叫,那數萬顆人頭壘成的京觀彷彿要成爲他們的命運。
“少主公,不能再跑了!”
一名大將奔來喊道:“騎兵馬上要追上了。”
孟義勒馬回頭望去,只見一條長長黑線出現在數裡外的曠野裡,在黑線的上空,飛揚的塵土形成一片厚厚的烏雲,遮蔽了空中的月色,原本銀白色的大地開始變得昏暗起來。
孟義拔出戰刀大喊:“集結,立刻集結!”
黑暗中,他的聲音被士兵們恐懼的大喊聲淹沒了,沒有任何效果,六萬士兵還在拼命的狂奔,孟義大急,喝令左右親兵道:“立刻去傳達我的命令,傳令各軍集結!”
親兵們騎馬飛奔而去,他們一路高聲下達孟義的命令,“少主有令,各軍立刻集結!”
但在黑夜中要把六萬烏合之衆迅速集結起來談何容易,何況還是一支充滿了恐懼,一心逃命的軍隊,所有的士兵只有一個念頭,逃!逃過屠殺!
孟義竭力全力地集結軍隊,但最終只集結了六千直屬的精銳之軍,而這時,隋軍兩萬騎兵已經殺到了一里外,鋪天蓋地的騎兵如漲水的海潮一般洶涌殺來,孟義心中絕望了,揮刀大吼:“長矛列陣,和他們拼了!”
六千長矛士兵迅速列陣,這時,無邊無際的騎兵已如暴風驟雨一般殺進了大陣之中,賊兵士兵拼死抵抗,但實力相差太大,隋軍騎兵很快將六千士兵撕扯得粉碎,兩萬隋軍騎兵並沒有止步,而是繼續向南面潰逃的賊軍士兵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