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軍大營內,左雲山已經寫好了一封信,找自己的心腹士兵,把信交給他囑咐道:“你立刻去隋軍大營,找到張須陀,告訴他我已經完成他的使命,讓他務必把我的妻兒放出來”
“卑職明白了!”
他的心腹手下接過信便走,左雲山一把拉住他,惡狠狠道:“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急什麼?”
手下嚇得低下頭,左雲山又道:“你從隋軍大營出來後,立刻返回蹲狗山,告訴我的五位小妾,左孝友要完蛋了,叫她們把我的金銀財寶先埋藏起來,打扮成邋遢婦人,準備接受隋軍遣返,等戰爭結束後,我自然會去找她們。∷∷,”
左雲山又叮囑一句,“記住了嗎?”
“卑職記住了!”
他的手下離開營帳匆匆走了,左雲山負手來回踱步,心中充滿了對未來富翁生活的期待。
昨天晚上一場突襲隋營大戰,左孝友軍被隋軍弓弩大陣殺得慘敗,損失近萬,加上幾天來挑戰疲憊,賊軍士氣十分低迷,均無心戀戰。
而就在此時,一羣從北面逃來的敗兵帶來一個更讓他們心驚膽戰的消息,他們糧車被截,糧路中斷,各種消息迅速在大營內傳播,有的說蹲狗山老巢被端,有的說他們家人被屠殺,財產被搶走,也有消息說他們糧食只夠支持三天。
亂軍將領們紛紛趕到帥帳,簇擁在帥帳之外,衆人竊竊私語,充滿了對未來的擔憂。
大帳內,左孝友臉色極爲陰沉,兩邊坐着他的手下四名大將,解象、王良、鄭大彪和李畹,另外軍師左雲山也坐在下首。
左孝友冷冷看了一眼左雲山,左雲山嚇得心中怦怦直跳,一陣陣心虛。他低下頭不敢看左孝友。
左孝友嘶啞着聲音道:“自張須陀出兵東征以來,我屢屢犯錯,先是坐視孟讓不救,導致張須陀有機會各個擊破。其次秦瓊率五千軍築營,我卻不理不睬,好像是要等待對方主力到來,實際上卻是坐失良機,再次我竟然放棄蹲狗山險要之地。跑來和張須陀打陣地戰,看似我野心勃勃,可以一舉擊敗張須陀,佔領青州全境,可實際上呢?”
左孝友銳利的目光刷地盯住了左遠山,“我細細回想,似乎我的每一次失誤都是軍師慫恿的結果,軍師,我本來想回蹲狗山,你爲什麼要阻止我回去?”
左雲山嚇得雙腿直哆嗦。顫抖着聲音道:“我是想我們軍隊三倍於隋隋軍,可以堂堂正正擊敗他們。”
“堂堂正正?”
左孝友慢慢走到左雲山面前,目光陰冷地注視着他道:“你敢發誓是這樣想的嗎?”
“我敢敢發誓!”
“勸你最好不好發誓,否則我成全你的誓言。”
左孝友一揮手,“給我帶上來!”
十幾名親兵將一名士兵推了進來,左雲山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這名士兵正是他派去秘見張須陀的心腹手下,竟然落在了左孝友的手中。
士兵撲通跪倒,戰戰兢兢道:“我交代,是左雲山讓我去找張須陀!”
大帳內頓時一片譁然。幾名大將騰地站起身,手按刀柄怒視左雲山,左雲山頓時嚇得攤倒了,嘴脣哆嗦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左孝友取出左雲山的信,冷笑一聲道:“若不是外圍巡哨抓到你的心腹,我做夢也不敢相信,我的叔父居然暗中通敵,出賣了我。”
“賢侄,你聽聽我解釋!”
“你給我的刀解釋吧!”
左孝友拔出刀。狠狠一刀刺進了左雲山的胸膛,左雲山慘叫一聲,當場斃命。
大帳外,數百名將領聽見了軍師的慘叫聲,大家都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這時,左孝友拎着左雲山的人頭走出來,他把人頭高高舉起。
“各位弟兄,我們爲什麼屢遭失敗,就是因爲我們中間有敵軍的奸細,是左雲山出賣我們,並非大家作戰不力,也並非我左孝友無能,今天我殺了他,就是爲了給所有陣亡的弟兄一個交代。”
後面幾名大將暗暗嘆息,左孝友明顯是把責任全部推給了左雲山,不管左雲山是真奸細也罷,無辜也罷,反正他已註定是替罪羊。
“大王,我們請求蹲狗山!”
將領紛紛喊道:“我們的家眷都在山上,回去吧!”
左孝友很痛快答應了衆人,“既然大家都有此意,那就回去,通知弟兄們不要收拾營帳,我們連夜起拔,疾速返回蹲狗山!”
張鉉的軍隊是在次日下午抵達了蹲狗山,蹲狗山方圓百里,山高林密,谷深坡陡,山腳四周是一望無際的麥田,農田裡到處可見忙碌的身影,大多是老人和婦女,他們在趕最後的時節播種冬小麥。
兩千餘軍隊在山腳下的官道上緩緩而行,在農田中也時而可見一片片不大的樹林,樹林旁則是一座座炊煙裊裊的小村莊,一般是幾十戶聚居在一起,這些都是左孝武控制的農戶,屬於他十三萬匪衆的一員。
由於左孝武佔據蹲狗山近一年半,還從來沒有官兵圍剿,因此蹲狗山四周顯得十分平靜恬淡,儼如世外桃源之地。
不過蹲狗山的平靜還是被張鉉軍隊的到來打破了,農田裡勞作的老人和婦女驚恐萬分,紛紛向家中奔逃,蹲狗山上也燃起了沖天的黑煙,這是向遠方的左孝友軍隊求救示警。
這時,遠處馬蹄聲響起,官道上黃塵滾滾,片刻,幾名騎兵從遠處疾奔而來,其中一名騎兵的馬背上帶着一名老者。
“將軍!”
爲首隊正奔上前施禮道:“我們帶來一名里正,他很瞭解這裡的情況。”
老者慢慢下馬,跪下給張鉉磕頭施禮,“老兒是蹲狗山裡正,拜見張將軍!”
張鉉覺得這個稱呼頗爲古怪,什麼叫蹲狗山裡正,他便笑問道:“你這個里正是大隋的官,還是左孝友封的官?”
“都是!這裡原來叫做錦溪鄉,老兒是縣令任命的鄉長,後來左孝友佔據蹲狗山,縣令跑了,老兒就變成了蹲狗山裡正。”
張鉉點點頭,錦溪鄉這個名字多好聽,非要叫做蹲狗山,他又問道:“我來問你,這方圓都多少人家,山上還有多少軍隊?”
“回稟將軍,山下有一兩萬戶人家,都是從東萊郡各地遷來,房舍都基本上是新造,主要是爲左孝友種地,軍隊都在山上,到底還有多少,小老兒也不清楚,不能亂說。”
張鉉其實也知道一點軍隊的情況,左雲山給他們透露過,左孝友將所有軍隊都帶下山了,守山軍隊不足兩千人,這才讓張須陀和張鉉都有了端左孝友老巢的想法。
張鉉從馬袋裡取出一幅地圖,這就是左雲山讓他內弟送給張須陀的蹲狗山軍隊部署圖,張須陀又給了張鉉。
地圖標識很清楚,蹲狗山其實有九座山頭,左孝友的老巢就在第三座山頭上,他指着地圖上的老巢問老者道:“這應該他們的老巢,在哪裡?”
“山頂冒煙之處就是!”
老者用手一指山頂,“上山之路就在前面百步外,道路很寬敞,一看便知。”
張鉉更關心地圖上畫的一條小路,他又問道:“有上山的小路嗎?”
“這個小老兒真不知,要不然我給將軍找一個樵夫或者藥郎,他們肯定很熟悉。”
“那就多謝里正了。”
張鉉讓幾名騎兵跟隨老者去找樵夫,他又把所有校尉召集起來,對他們道:“我們有兩件事情要做,一是上山端左孝友的老巢,其次奪取左孝友的在山下的糧倉。”
“左孝友的糧倉在山下嗎?”衆人不解地問道。
張鉉指着地圖笑道:“地圖上有標識,不過想想應該也在山下,否則他怎麼給前方大營運糧,每次從山上搬下來肯定不現實,不過山上也有一座糧倉,這兩座糧倉就是我們進攻的目標。”
“將軍吩咐吧!我們該怎麼幹?”裴行儼磨拳擦掌道。
張鉉早有詳細的計劃,低聲對衆人道:“我們兵分四路,分頭行動,每一路都很重要,不能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