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聲戛然而止,衆人看我不像在騙他們,又看看外形越發恐怖的大嬸子,這才流露出一些驚恐的神色。
幾個身形健碩的叔伯兄弟,幫我把族人都疏散後,自己說什麼也不肯離去。
他們說:“平果,你是一個女孩兒,也是平家日後的族長。危難時刻,我們決不能留你一人孤身犯險!如果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的臉,往哪兒擱?”
我心中一陣感動,都說危機時刻見真情。原來,我們平家,仍舊是那個齊心協力,抵死守護太平鎮的偉大家族!
我不禁紅了眼眶,轉身面向已然黑化的大嬸子。
我板起臉來,質問她:“你現在是傀屍了?!”
大嬸子似乎很驚奇我怎麼會知道傀屍的事情,但是,她也一點兒都沒在我面前僞裝,立刻就認了。
短短一天上午,太平鎮就接連出現陳亮和大嬸子兩個傀屍,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兒,似乎,有一個實力極度強大的惡人,正在什麼地方,安靜地看着太平鎮。
這種可怕的感覺,讓我後背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大嬸子冷笑一聲:“你這小丫頭片子,不賴呀,居然連傀屍都認識。既然認出我來了,就安靜地受死吧!”
說完,大嬸子渾身的肥肉,竟如充氣城堡一般,迅速漲了起來。
整個人,憑空長大了兩三倍,把一身灰衣幾乎都要撐裂開了。
汪警官面色凜然,打了個手勢,就帶着手下的小警察,以合圍之勢,朝大嬸子衝了過去。
“等等!”我慌忙阻止他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衆警察尚未近得了大嬸子的身,就忽聞“刺啦”一聲,大嬸子身上的誓衣,被龐大的身軀全部撐裂,變成一條條碎布條,朝四周圍飛去。
與此同時,我們都看到了誓衣下的恐怖。
大嬸子本就是極其肥胖之人,現在,她的身體竟比之前還要肥胖好幾倍。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如一尊白花花的肉山一般。
她在誓衣下,竟然沒穿內衣內褲,誓衣突然碎裂,羞得幾個年輕警察差點兒就要低頭捂眼睛了。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大嬸子身上,那些佈滿全身的網一樣的暗紅色“紋身”!
“紋身”的圖案,跟我之前見到的灰布上的圖案極其相似。看似凌亂,卻又似乎有一種奇特的組合規律。如果真得想去尋找那圖案的規律,卻又會完全無法入手!
現在,那些圖案從脖子到手腕、再到腳踝,密佈大嬸子的全身。最爲恐怖的是,它們就像是極細的鐵絲一般,全部勒在她的身上。
白花花的肥肉從圖案的縫隙裡擠出來,看着,別提多噁心了。
大嬸子周圍的警察,顯然是被嚇傻了,舉着槍,半天不敢上前。
汪警官臉色煞白,大喊一聲:“射擊!”
幾個小警察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扣下扳機。
“砰、砰、砰”,幾聲槍響,遠處十方山上的飛鳥,全部驚得四散而逃。
我眼睜睜看着那些子彈近距離打進大嬸子的身體裡,可是,卻像拳頭打進棉花裡一般,立刻就被肥肉給原路反彈出來。
“快逃!”我急得大喊,拔腿就往他們那邊跑。
然而,我跑得再快,也抵不上子彈的速度。
只一瞬間,那幾個開槍的小警察,就倒在地上
,捂着傷口,痛得大聲叫喊。
子彈原路返回,必然會擊中他們自己。
汪警官現在滿臉都是汗,看着自己的手下滿地哀嚎,他的手也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汪警官又氣又急,衝着大嬸子叫喊,能讓一個經驗老道的老警察急成這樣,也就只有傀屍這樣的怪物了。
我一口氣跑到汪警官身邊,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跟他講:“汪叔,你快帶手下離開。她已經不是人了,你們再留在這裡,只是白白犧牲。”
“不行!”汪警官連話都沒讓我說完,就立刻立刻拒絕,“臨陣脫逃,還做什麼警察?!”
他伸手一推我後背:“小平果,你快走。”
他的態度比我還要堅決,我的眼眶不由得溼潤了。
面對已然是刀槍不入的怪物的大嬸子,我的族人沒有拋下我離開,太平鎮的警察也死守在自己的崗位上。
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在所難免。
而,此刻,我的身後,站滿了一位位視死如歸的“壯士”。
小警察們也被氣氛感染了,不再哭喊,紛紛捂着傷口,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
一邊是衆叛親離、人人得而誅之的傀屍。
一邊是衆志成城、誓死保衛家園的凡人。
圍剿與反圍剿的戰鬥,正式打響!
大嬸子怒吼一聲,就甩着滿身肥肉,朝我跑來。她每邁一步,大地都要震顫幾下,“咚咚”的腳步聲,如喪鐘的鼓點兒,直朝我衝來。
汪警官一把將我撥到身後,舉槍就朝大嬸子射擊。
“砰砰”兩槍,子彈沒入肥肉後,就已更快的速度反彈回來。
我早就料到,危機時刻,他會把我護在身後。
在他撥開我的瞬間,我劈手拔出他腰間的匕首,並把他推向一旁。
兩顆子彈從他耳側呼嘯而過,打到青磚圍牆上,便是兩個大窟窿。
我暗暗鬆了口氣,舉刀就朝大嬸子衝了過去。
離默天說,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能一遇到事情,就指望他。
奶奶年事已高,我也必須要擔負起身爲平家後人的職責!
這一戰,是生是死,我都當竭盡全力!
見我往前衝,所有人都立刻充滿了勇氣,跟着我衝向黑化的大嬸子。
我舉刀就朝她的氣海穴刺去,然而,大嬸子忽然咆哮一聲,一揮手,就打在我的肩上。
我只覺得肩膀一陣碎裂般的疼痛,人就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
緊接着,所有人,都被她反手一撥,給拍飛了出去。
直到這一刻,我才清楚地認識到,傀屍實力的強大。
力量高低懸殊,與傀屍對抗,無異於飛蛾撲火,以卵擊石。
我嗓子眼兒猛然躥上一陣腥甜的氣息,一張嘴,就吐出一口鮮血。
這一擊,是傷到內臟了。
大嬸子得意地哈哈大笑:“小平果,如果你自殺,我就放了這些人。不然……”
她忽然往前一探身,伸手就抓住汪警官的一隻腳踝,把他整個人都倒着頭拎了起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你不要亂來!”
大嬸子充滿惡意地冷笑三聲,全身上下的肥肉都跟着亂顫:“你自殺,我就放了他們。不然,我就把他們一個一個,撕碎在你
面前!”
她的表情異常恐怖,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我捂着肩膀,艱難地站起來。
我說:“好。”
此時此刻,我還有談判的籌碼嗎?看着滿地哀嚎的族人們,難道,我真能爲了保一己之命,而棄他們於不顧?
所有人都被我的決定鎮住了,汪警官急得大喊:“平果,你不要做傻事,她不會遵守信用的!”
我當然也有這樣的疑慮,如果我死了,大嬸子還是不放過這些人呢?
但是,現在,我只能賭一把。
賭資,是我的命!
我挺起胸膛,說:“我自殺之前,你要先放了汪警官。”
大嬸子狂笑:“我不放他,你又能把我怎麼樣?你們平家,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小平果,你不是想跟我談條件嗎?我現在就要你成爲千古罪人!”
說罷,她擡起另一隻手,握住了汪警官的另外一隻腳踝。
忽然,雙手猛然發力,向兩邊猛然一拉。一瞬間,就把汪警官撕成了兩半兒!
鮮血四散飛濺,我半邊臉上一片血紅!
“不!”我大叫,腦袋裡一瞬間,什麼都沒有了。
眼裡,只看到汪警官被扔在地上的半邊屍身。
他的眼睛,瞪得滾圓,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大嬸子得意洋洋地看着我,順手又拎起一個離她最近的族人。
“你每多說一句話,我就多殺一個人!”大嬸子整個人都已近乎瘋狂,完全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衡量。
我還沒從汪警官死亡的血腥場面裡緩過神兒來,擡起眼,怔怔地看着大嬸子,還有他手中倒掛的族人。
那是我的一個遠房弟弟,只比平安大一歲,正在跟附近村子裡的女孩兒談戀愛,聽說,感情特別好。
兩家人都約好了,一到法定年齡,就給兩人辦婚禮。
現在,他整個人倒懸在大嬸子身前,渾身劇烈地顫抖。
我聽見他的哭聲,和哀嚎聲。
他一直在哀求她放了自己,說自己還不想死,是家裡的獨子,不能死!
可是,大嬸子已然喪心病狂,作勢就要撕開他。
那弟弟嚇得哀嚎一聲,褲襠瞬間就溼了。
尿液順着身體流到臉上,整個人都嚇傻了。
大嬸子似乎是故意逗他玩兒,又好像是在威脅我,撕了一下,又不撕了,只剩下弟弟像個沒魂兒的木偶一樣,倒掛在她身前。
我心疼得要死,看着別人爲我而死,比我自己死,更難受!
我環顧一週,所有人都嚇得面無血色,不停地哆嗦。
但是,沒有一個人爲了保命把我推出去。
我在心裡謝過他們,也謝過這個愛着我的世界。
一擡手,就把匕首精準地刺進了胸腔裡!
鮮血瞬間從心臟滋出去半米遠,在空中劃了道美麗的弧線,落地,開出豔紅的花朵。
我膝蓋一軟,整個人就跪在了地上。
我的手仍舊握在匕首上,擡眼望着大嬸子,虛弱地問她:“你滿意了嗎?”
大嬸子一揮手,把那弟弟丟在地上。
甩開兩條大粗腿,就撒歡兒地朝我跑來。
跑到我跟前,見我將死之相,便神經質地笑了起來。
滿身白花花的肥肉,在我眼前一顫一顫,好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