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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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楚辭,他剛剛被那紅衣少年露出真面目嚇了一跳,而緊接着那少年卻追着他家哥哥跳了崖,又讓他呆了一呆,然而馬上他就回過神來,無論如何,多想也是無益,因爲那把花戮打落山崖魁梧漢子,在此時也發了狂一樣地朝這邊攻來,那架勢十分兇猛,眨眼間就把好幾個年輕些弟子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吐出血來,重傷?

衆武林人才剛佔了上風,卻被瘋子狂追爛打給壓住了士氣,居然都齊齊後退了一些。?

楚辭見狀,心中也覺得不好。不過炎魔教其他人也終於出現在衆人面前了——在魔教大門口,黑壓壓站了幾十人。?

頭前是個身材高挑男人,長髮高挽,面容邪氣而俊美,他左邊站着兩個頭戴斗笠女人,身材幹癟,看來便是陰蟲和陽蟲兩個婆婆,而右邊站着個面容平凡年輕人,沒有半點特色,也不知他究竟實力如何。?

而他們身後站着全都黑袍裹身,面色平板,在這裡木愣愣地站着尤其顯得鬼氣森森,看起來就是炎魔教教衆了。?

“敢問閣下可是炎魔教教主?”楚辭作爲正道領頭人,雖然年紀稍嫌年輕了些,但這開場話也是該他來說。?

那邊一羣人原本不發一語,及至楚辭發了話,才慢悠悠朝這邊看了過來。?

“本座正是,你這毛頭小子又是何人?”那邪氣男人開了口,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帶着某種魔魅力量,讓人直想在心中說一句“不愧爲魔教教主”。?

楚辭雖然敬畏對方氣度,但也未必懼怕,他爲此事早已準備多年,當然是磊磊大方:“在下乃耀京楚家家主楚辭,教主之名如雷貫耳,在下領教了。”?

那炎魔教教主一挑眉:“楚家?本座知道了。”他這樣漫不經心態度,讓衆武林人都是一怒。?

當時便有人忍不住了,開口喝到:“魔教妖人還敢口出狂言?今日我正道武林定要將你等全數殺盡,爲武林除害!”?

此言一出,跟着又有好些人附和起來,一時羣情激奮。?

楚辭原本也沒打算與對方太多客套,原本便是你死我活事情麼,說那些虛有何用處?他便毫不阻攔,任那些個血氣方剛青年俊傑們罵將出來,以增士氣。?

兩方其實一瞬間又兇險起來。?

那炎魔教教主也不生氣,他只懶懶地勾起一邊嘴角,揮揮手說道:“右護法,暫且住手!”?

花絕天正大開殺戒、發泄心中鬱氣之時,自然不愛有人打擾,可他回頭見着那教主已然半眯了眼,卻又心中悻悻,回到他身畔去了。?

這位教主派頭大、風姿也格外不凡,舉手投足間氣度十足,然而,有個人卻在見了他剎那捏緊了拳頭、咬碎了一口白牙?

一直躲在自家哥哥身後顧澄晚淡紅脣緩緩染上了一層薄薄紫色,而他那雙烏黑眼,也逐漸變得更加深黯起來。?

是他……是他!?

止不住恨意上涌,讓他幾乎要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將那人碎屍萬段!可心口隱痛又告知自己,主人尚未有命,不得輕舉妄動……兩種情緒交織雜亂,逼得他喉頭腥甜,生生地要吐出血來!?

“阿澄,住手。”正當顧澄晚控制不住就要化身萬蟲飛出時,有一人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他身邊,一手捉住他手腕,讓他那已然有些變形手指恢復正常。?

顧澄晚略冷靜一下:“我知道了,阿狄。”?

卻原來是方狄回來了,他另一手還拎着個面色枯槁人頭,正是隱藏在幾個引魂使者之中引魂尊者。這引魂尊者若是沒了屍羣庇護,原本就是最弱一個,方狄之前收了花蠶命令,用蠱兒吸食了衆引魂使者腦髓,而自己則摸到引魂尊者身畔,用手掌扯下了他腦袋……因着當時藥粉瀰漫、衆人皆是自顧不暇,他做了這事回來,竟也無一人發現。?

方狄見他神色仍是鬱郁,就輕聲安慰一句:“待主人歸來,有你復仇機會,現在暫且隱忍,且不說別,若是你變化了,可讓你家哥哥怎麼辦?”?

顧澄晚聽到“哥哥”二字,心緒稍稍平穩了些。?

也是,自己既然無事,主人必定也還活着,若是冒進,等那人回來,自己恐怕是討不了好……更何況還有哥哥。若是在這衆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人蠱本相,被哥哥討厭了可怎麼辦好?即便哥哥不厭惡自己,那這些個看到了武林人也絕不會放自己安然,這樣話,就又要給哥哥添麻煩了。?

兩人小聲說了幾句話,顧澄晚終於忍住了,顧無相在前頭也一直留意自家弟弟動靜,現在聽到他彷彿在與人說話,就不覺回過身來:“晚兒?”?

“哥哥,是阿狄來了,還給我們帶來了好消息。”顧澄晚立刻做出柔順乖巧弟弟模樣,衝自家哥哥暖暖一笑。是了,只要有哥哥在身邊,以前受到背叛苦楚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方狄也知道這是瞞不過去,就把自己手裡人頭舉起來,遞給顧無相:“顧家主,我家少爺之前吩咐,讓屬下尋機割下引魂尊者頭顱,這樣一來,之後之事便不懼了。”?

確,既然引魂尊者已死,那麼衆武林人間有人殞命話,總不至憂心其人屍體被踐踏了,更無須擔憂想舉刀向自己砍來會是之前並肩作戰同伴。?

顧無相撕下一塊衣襬把那頭包起來,目光一時複雜。他自然也看到了那紅衣少年張揚姿態,便也明白他根本並非如他們所想那般僅僅心思縝密而已,轉念再想到自己幾人被那少年哄瞞得不成樣子,心中本來有氣,可那少年所作所爲又給了他們不少好處,這一下又氣不得了……而如今,再次領教少年深沉心思,難免覺得有些可怕,但也同時因着他與自己幾人一邊而生出些欣慰來。?

然而顧無相沒時間想這許多,他只轉過頭,朝旁邊護着楚瀾林沐嘯喚了一聲,林沐嘯回頭看到這首級,臉色也是一變。?

“小瀾兒到我這裡來,沐嘯,你去把引魂尊者首級交給沐晴和阿辭。”顧無相擡手將包袱扔過去,又把早就被各種血腥場面嚇壞了楚瀾拽到這邊來護着。?

再說楚辭,接到林沐晴拿來引魂尊者人頭,心裡也是一驚,然而他並沒有多想,只是一甩手把那布揭開,將人頭高高舉起:“引魂尊者已死,炎魔教又少一大臂助!”他高聲大喊。?

“引魂尊者已死!死得好!”衆武林人聽了,都是振奮。?

而那炎魔教教主則是冷下目光:“沒用東西。”?

隨着他那句話音落下,他旁邊女人——也不知是陰蟲陽蟲中哪一位,就擡起手,頓時從袖子裡飛出個漆黑東西,以無比迅捷速度直直地穿透了楚辭手裡人頭。?

下一刻,只聽“噗”地一聲悶響,那人頭就炸成了粉碎。而那東西卻沒有停下來,而是更進一步地朝楚辭面門逼來!?

林沐晴在旁邊看得清楚,他慌忙舉劍劈過來——雖說沒能阻止那東西炸掉人頭,卻堪堪將它阻攔於楚辭面前。?

那東西被利劍劈開,軟軟地掉到地上,這才讓人看清楚了,卻是隻通體鐵甲蟲子,看起來硬邦邦,正被砍成了兩截,身子還在微微抽搐,口裡凸出兩根利齒張合,頗爲嚇人。?

幸而林沐晴出手及時,楚辭才能免於蟲吻,然而那危急一刻仍是讓他心如擂鼓,嚇了好大一跳。?

吸口氣,壓下了凌亂心跳,楚辭面上仍舊保持着鎮定表情:“教主若是想收回去,說一聲就是了,如今毀了貴教尊者頭顱,可不是讓人心寒麼。”?

炎魔教教主勾起個邪異笑容來:“無用東西,要來作甚?”?

楚辭搖頭嘆道:“教主真乃狠心之人,在下自愧不如。”?

“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人士纔是真正可笑,都死到臨頭了,還說這些廢話。”炎魔教教主擺一下手,“陰蟲陽蟲,送他們上路罷,我看得厭了。”?

楚辭面色一凝,知道是有厲害要來了,正自防備。?

果不其然,只聽兩聲嘶啞尖笑,那兩個戴斗笠女子就縱身撲到前面,雙手齊齊伸出,袖擺飛揚——?

剎那間,從那深黑色袖口中,猛然飛出無數黑影!?

漫天飛舞蟲子嘶嘶有聲,振翅而來,它們每一隻都生着銳利獠牙和細長口器,個頭不大,但氣勢洶洶。?

就好比蝗蟲過境一樣,它們每碰到一個人,就一齊咬上去,四爪深深地嵌入皮肉裡,內力震不開,用手指也摳不下去,只能任其大口吸食。?

極快地,不到半柱香工夫,那被蟲羣裹上人就被吃光了血肉,待蟲子們離去時,只能見到一具白森森骨架站在那裡——下一刻,無力地倒在地上。?

不多時,已經有十餘個武林人遇害了,一時間人心惶惶,這樣身子細小難以剿除怪物,要怎樣纔好??

楚辭絕沒想到會有如此陰險之物,他原以爲那陰蟲陽蟲,也不過是養出幾隻如武林大會上所見怪蟲罷了,只需派出高手,就好歹能殺死它們,誰料到,還有如此歹毒蟲羣……突然間,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看着衆武林人在蟲羣之中掙扎。?

正在這時,清越少年聲線響起。?

“銀練,吃了它們。”?

頓時巨大陰影籠罩而下,一條巨蛇伸頭擺尾,張開森然大口猛然一吸——?

那些個蟲子們就彷彿被什麼東西吸引了,紛紛朝那巨口中飛去。?

楚辭擡頭一看,正見到那炎魔教圍牆上頭,黑袍青年懷裡抱着個紅衣少年立在那裡,兩人逆着光,雖然被模糊了相貌,卻讓人冷不丁生出安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