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笑得有些惡劣，和他平時溫和的大學教授形象完全不一樣，像個惡魔。
“別拿什麼家族榮譽感來壓我，我沒有那種東西，姜家繁盛還是破敗都和我無關，我又不靠姜家過活。”
“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麼做事！”
“既然有求於人，就該有點有求於人的樣子，一邊求人一邊防人，還暗暗使絆子，算怎麼回事？過去的事我就不說了，只說說最近。”
姜煜上前，看向幾步開外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的姜乾和白雪：“祖父祖母，你們明知道我五叔在海城談了個對象，若是不滿意，直接去找我五叔表明就是。你們不敢去找五叔，就鬧一出有意和謝家聯姻的傳言出來，想噁心誰呢。”
瞥一眼施煙：“我也不是很看好這位施大小姐，在我看來，什麼人都配不上五叔，可誰讓她是我五叔看重的人呢。既然五叔喜歡，那她這個五嬸我自是認的。”
“瞧你們，沉着個臉做什麼？敢做不敢承認？咦，你們不會以爲你們做了這事能瞞過所有人吧？還是說，你們覺得就算被知道了也不會有人挑明說出來，這樣你們就能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想什麼呢，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你們敢做，我就敢說。心裡氣不過，大可事後來找我算賬，我都奉陪，就是不知道現在的姜家還經不經得住折騰。”
視線轉向白雪，有點嫌棄：“還有啊，祖母，祖父就算了，你是我五叔的親媽，處處針對五叔對你有什麼好處？對繼子比對親兒子好無數倍，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是想讓別人誇你一聲好後媽？”
白雪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還有點扭曲。
“平時少作點妖，怪丟人的，也很容易被打臉。瞧瞧，今天不就狠狠被打臉了？”
“以爲施大小姐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鄉下丫頭，瞧不上她，排隊似的挨個跑到海城去找人家的麻煩，現在臉疼嗎？”
那些去海城找過施煙麻煩的人臉都紅了，根本不敢擡頭，特別是姜雯和姜喻曉，頭低得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
施煙的身份，無論哪一個拿出來都是她們招惹不起的，就怕施煙找她們翻舊賬讓她們本就不樂觀的情況更加雪上加霜。
“要我說，五叔就是太心軟，換作我，若是有人這麼對我，我可不管什麼血緣至親，就是親爸親媽，有賬我也照樣一筆一筆算清楚！”
有人朝姜澈看去。
見他神色未變分毫，或是偶爾和站在臺上的施煙對視，或是收回來以一個看客的姿態看向姜煜，彷彿姜煜的話題中心不是他，他只是個局外人一般。
絲毫不被外物影響，心性如此沉穩，不愧是姜五爺。
只是，姜煜說姜五爺太心軟是認真的嗎？
姜五爺雖然是皎皎君子，人看着也是溫潤內斂的模樣，但該狠的時候他是真的狠，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對他又敬又怕。
“我要說的就這些。”
笑着對施煙說：“不好意思啊施大小姐，搶了你的風頭。只是有些話還真就得在這樣人多的場合說。”
“無妨。”施煙淺笑回。
且不說她不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目的達到她就打算降低存在感；就算她是個喜歡出風頭的人，她也半點不介意姜煜的行爲。
這樣搶風頭的舉動多有幾次纔好呢。
她就喜歡有人這麼爲姜澈出頭。
姜煜這個人，還不錯。
鬧得大家的心七上八下之後，在大家沒完全反應過來時，姜煜就默默消失了。
施泊然收回注意力，正要朝施煙伸出手扶她走下高臺，就見姜澈走了上來。
對施泊然說：“我來吧。”
施煙對施泊然點了一下頭，就笑着把手遞到了姜澈手上，由他牽着走下高臺。
直到三人都下了高臺，衆人才逐漸從剛纔的驚詫場面中回神。
不得不嘆一句姜煜真是應了那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衆所周知，姜家最淡泊名利的人就是姜莎莎和姜煜。
可今天看，姜煜和大家所熟知的模樣差別分明很大。敢當衆吐槽祖父祖母不說，連親爸都不放過。
他還站在全家的對立面向着姜五爺說話，這可不僅僅只要有膽量就行，還需要有足夠的底氣。
果然啊，像姜家那樣的人家出來的人就沒有完全簡單的。
回過神後，有人想上前和施煙攀談，來參加這場宴會的人大都是抱着與宴會主人結交的心思來的。
但姜澈這個令人敬畏的姜五爺就在施煙身邊，想要和施煙攀談結交的人根本不敢湊過去。
選擇先觀望。
最先走到兩人面前的是施家老爺子和施老夫人。
兩個老人此時的心情都很複雜。
心情很難不復雜，這麼多事一股腦地蹦到眼前。
“煙煙。”謝羨雲笑着喊了她一聲，倒是沒有像其他慈祥的老太太上前就要拉着小輩的手錶示關愛。
不過分親近，卻也不顯疏離。
大概是因爲謝羨雲女強人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這副面露慈祥微笑的模樣落在其他人眼裡就已經和往常的她相差很大了。
“祖母。”
施煙又淺笑對施岷點了點頭：“祖父。”
施岷看着她，似有千言萬語想說，良久，只化作幾個字：“挺好的，挺好。”
別人不知道他說的挺好指的是什麼，多是以爲他在說施煙和姜澈兩人的婚事。
施煙卻知道不是。
他是在說煙雲莊園和艾米衛楚戈幾人以及他們各自手裡的產業。
施煙回施岷一抹淺淺的笑，未語。
不是不想說，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
說她是怎麼在他們嚴密的監視下還搞出這麼多事的？
這多少有點炫耀和賭氣的意味，沒必要。
再說，有能耐的是艾米他們幾個人，又不是她。她就出了點錢給了一些建議，又沒出力。仔細說來，這些成就都是艾米他們的，和她關係不大。
不過艾米他們願意承認她，願意給她做助力，她也不會推辭。
從前她不需要這些，現在和姜澈在一起，她需要了。
只是施煙不說話，氣氛就難免有點微妙。
謝羨雲心下輕嘆，主動打破這有點微妙的氣氛：“煙煙這身禮服不錯，很適合你。”
“謝謝祖母，這是姜澈選的。”
提起姜澈，施煙的笑都多了幾分活潑。
謝羨雲：“……”
掀着眼皮睨向姜澈：“眼光不錯。”
“謝謝。”姜澈不驕不躁地回。
謝羨雲默然無語。
真當她是在誇他呢？
雖然他這眼光確實不錯。
見不少人猶疑着想上前攀談，想着他們繼續留在這裡也只會讓氣氛更尷尬，謝羨雲索性說：“不打擾你們年輕人談事，我和你祖父就先回家了，明天早點過來，等你們過來一起吃午飯。”
“好的，祖母。”
姜澈看施煙一眼，也跟着從善如流地應了聲：“好的，祖母。”
得施岷和謝羨雲一記複雜的眼神。
姜澈沒在意。
只在對上施煙帶笑的雙眸時，眼底溢出一抹笑。
兩個老人剛離開就有人準備上前。
自然不是那些觀望的人，多是和施煙或姜澈都認識的。
姜蕊就是其中之一。
她現在心裡可激動了。
準確地說，自施煙高調出場，她就開始激動了。
不說其他人，見宣思韻一臉不可置信大受打擊的模樣，她就很爽。
但她還是慢了宣思韻一步。
“施同學原來就是施家大小姐，真是失敬！”
施煙微笑衝她點點頭：“宣大小姐。”
“我還以爲比起施家的大小姐，宣大小姐會更在意我是這場宴會的主辦人這個身份呢，看樣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