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王的說客武涉看着面前的這個尚且可以稱之爲年輕人的人。
他實在是無法想象,爲什麼這樣的一個人,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當中,就一飛沖天,甚至成爲了抉擇當下兩位大王性命的關鍵之所在呢?
但武涉知道,他想的再多,都於事無補,他要做的是項王交代好他的那些事情。
於是他打起了精神,看着對面的這位將軍。
“武涉,見過將軍。”
“誒,說將軍就未免太見外了一些,有什麼事情,直接說吧。”
武涉深吸了一口氣。
“我來此,卻是隻爲一件事。我想請問將軍,如今將軍佔據齊地,可是想要封王?”
韓信本來準備搪塞一下,然而武涉搶先一步開口道。
“若是不欲封王!將軍何故在此?”
韓信被他的話,所噎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之後點點頭,封王的心思,每個將軍的心裡面都有,這個東西,並不可恥,也不過分。
而武涉笑了笑。
“那將軍可知,漢王之心,如何?”
“如何?”
“漢王之心乃是天下一統!”
шшш●тт kǎn●Сo
“一統又如何?”
“若是天下一統,將軍,劉邦如何容得下您呢?天下一統,漢王又爲何要封王呢?昔年楚王就曾與漢王相約爲兄弟,自認待漢王所不薄,然而即便是兄弟之情誼。
如今漢王卻也與我家主人反目成仇,將軍覺得,你與漢王之間的關係,可要比兄弟之情,更甚?
而如今,楚漢相爭,關鍵之點,在於將軍,劉邦此人,萬萬不可信,還望將軍,仔細斟酌。”
韓信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不免笑了笑。
“你應該是知道的吧?其實,我在之前,就在項羽的手下,做一個持戟郎中。”
“自然知曉。”
“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數次獻策於項羽,項羽都束之於高閣,所以我才投奔了漢王,漢王待我不薄,登臺拜將,我方纔有今日,若是我今日聽了你的話,就背棄了漢王。
又有何面目,再生活於世上。
至於我與漢王之間的恩情,便不需要你開口。”
說到這裡的時候,韓信深吸了一口氣。
“你回去吧,我應當,是不會改變我的主意的。”
韓信這麼說着,這個人說的話是有道理的,但這番道理,和他本人做人的信條相違背。
或許韓信心中始終有着一句話,或者說一個火焰。
叫做君以國士待人,臣自以國士奉君。
韓信從來不覺得他做錯了什麼,他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曾經背棄過劉邦。
武涉有些無奈。
但臨走的時候,另外一個人拉住了他的手。
搖了搖頭,示意他暫且留下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這個人,名叫剻徹,攻打齊國的計策,就是他佈下來的。
現如今,計劃已經是到了最後一步。
那就是說動韓信!
剻徹走到韓信的面前。
“將軍。”
“你來了?怎麼了?有事嗎?”現在的韓信,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事情。
而剻徹笑了笑。
“將軍,其實我還有一門手藝,只是將軍一直不曾知道。”
“哦?什麼手藝,說來聽聽。”
“看相。”
“看相?”韓信挑着眉頭。
“那這麼說來,你今日來,是要給我看相咯?”
“不錯,正是如此,還請將軍屏退左右,我來爲將軍,看上一相,如何?”
“好!左右,都下去吧。”
韓信大手一揮之間,偌大的房間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剻徹看着面前的韓信。
“將軍,以我看相之術,在下覺得,將軍,以您的面相,大抵不過是個封侯,而且這個侯,還不安全,還很危險,將軍您明白嗎?”
“我不明白。”
韓信笑了笑。
他當然不明白,也不相信這件事情,因爲在他看來,他有如此大功,再怎麼樣,都不只是一個區區的封侯。
而剻徹卻搖了搖頭。
“話隨是如此,但看相不只看面相,還要看背相!”
“背相?”韓信皺了一下眉頭。
“那我的背相,又如何呢?”
“紫龍盤踞,貴不可言吶!現如今,楚漢相爭,民不聊生,漢王,楚王之命皆懸於你一線之手,歸漢則漢安,降楚則楚定。但雙方爭鬥,卻未必是件好事。
將軍,我就有一件,既可以保全百姓,又可以制止楚漢相爭,結束這民不聊生的局面的辦法。”
“哦?什麼辦法?”
韓信看着剻徹。
“背漢自立,自此,漢,楚,將軍,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劉邦爲人,陰險狡詐,昔年尚且有文種,范蠡輔佐勾踐之後,文種自殺,范蠡逃亡。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啊!將軍數年以來,入關,破趙,滅代,定襄,伐齊,降燕,天下間二分之一的領土是將軍打下來的。
如此功勞,如何封賞?封無可封!就是功高震主啊!
再說項羽此人,殘暴不仁,有小利而亡命,若是降於項羽,之後定有摩擦,而且將軍本身瞭解項羽爲人,所以更不用說項羽,而如此一來,將軍。
您能夠保存您自身的辦法!就只有自立了,若不自立,昔日之後,就怕是真如當年,越王勾踐故事了。”
這一番話真的是情真意切,而且詳細的分析了當下的局面。
不要說韓信沒地方,就是佔據齊國這一個地方,放着劉邦來,他劉邦敢來嗎?
不敢的,這個地方太重要了,若是真的自立,就此三分天下,互相牽扯,絕對能夠有很長一段時間安穩。
“行了,你不要再說了。”
“下去吧。”
韓信揮手,讓剻徹退下。
“將軍!你要好好兒的想想啊,劉邦此人!絕非善類啊!”
剻徹臨走之前,仍舊如此說着。
而韓信一個人,則是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他想着往年,劉邦對於他的恩情,以及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他是有功勞,沒錯。
而且封個王,也並不過分,自己如此的功勳卓著,漢王肯定是不會虧待他的。
依照着這樣的思想,韓信在內心反覆的進行着拉扯。
最後。
韓信選擇相信了漢王。
“空有一世之才,獨佔自立之機,卻行婦人優柔寡斷之事!糊塗!糊塗!糊塗啊!”
剻徹撕心裂肺的喊着。
他已經徹底看到了韓信的最後結局。
笑了起來。笑的很悽慘。
悽慘到其餘人都以爲他精神失常。
而剻徹,也藉着這個機會,徹底的隱去了自己的身影,離開了韓信的身邊,自己做了一個巫師。
韓信對此雖然無比的感慨。
但還是搖了搖頭。
接下來,還有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