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孔孟之鄉這塊土地本身所攜帶的人文氣息。
又或許是因爲老張對於張養浩的言傳身教,這一切的一切,都造就了小張養浩的剛直不阿的性格。
聖賢書上說,好人總是比壞人多的。
張養浩也這麼相信。
所以當時有個人買了點菜,但離開的時候,錢袋子卻掉了下去。
他追了幾里路,將錢袋子送了回去。
路不拾遺,最少他覺得,這不是他的錢,所以他應該還給別人。
但一直賣菜,看着街道上的人來人往,雖然也很有意思,但總會厭煩的。
而所幸的是,張養浩找到了一個,他覺得或許從今往後,都再不會有半點厭煩的事情。
讀書。
讀書肯定是一件好事,但一件事情太過於癡迷,就在其餘人看來,未免頗有一些,入魔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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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張養浩白天也看,晚上也看,幾乎是整天都在看書當中度過。
以至於他的父親和母親都有些害怕。
害怕這個孩子過於殫精竭慮,以至於導致身體出現了問題。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在他們看來,他們的這個孩子,已經是有了這個徵召了。
但張養浩不覺得,他只是覺得,書中的一切,他都特別特別的喜歡。
九歲那一年。
張養浩呆在父親賣菜攤子的旁邊。
今天的氣氛明顯古怪了很多,不管是街上往來的人,亦或者是其餘的人們,他們的臉上,都不免有着幾分暗淡。
一時之間,整個城池都充斥着一種,奇怪的,壓抑的氛圍。
這種氛圍讓張養浩尤爲奇怪。
後面回了家,他問起父親,他父親才頗有幾分唏噓的告訴了張養浩一件事情。
“蒙元滅了宋朝,宋朝沒了,咱們漢人的王朝沒了。他們說在崖山,有十多萬人殉國。咱們再也等不到他們了。”
張父滿臉都是苦澀,或許還有一些,難過。
這種難過是莫名的,甚至只是簡單的想想,都覺得像要哭出來了一樣。
因爲他們曾經有過更好的生活,知道原本在更好的國家的統治下,他們應該過什麼生活。
就像是奢侈之間的轉變一樣。
但這件事情對於九歲的張養浩來說,沒有任何的觸動。
他僅僅只是哦了一聲。
隨後便去繼續看書了,那個所謂的宋朝距離他太遙遠了,而他也不覺得,現在的情況比之於曾經差到哪裡去。
但沒關係。
漢庭亡了,但血脈沒有亡,因爲漢庭真正的血脈,就是他們這些讀書人。他們存在,漢庭就不會真正的滅亡。
這就是讀書的力量。
皇天不負有心人,或者說是他本身的天資就非常的不錯,所以在張養浩成年的時候。
他已經是成爲了一個,相當富有才華的年輕人。
腹有詩書氣自華。
這句話真的是一點錯誤都沒有。
但讀書有什麼用呢?
你說在其他的朝代裡面,在宋朝,在唐朝。
你尚且還可以進行科舉,從而依靠自己的文采青雲直上。
但是別忘了,這是在元朝。
元朝的統治者像防賊一樣的防着他們,怎麼還會讓他們進行科舉,怎麼還會讓他們進行考試?
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是的,所以他根本,上路無門。
這纔是最恐怖的事情,有些人沒辦法做官,是因爲科舉沒考上,而有些人沒辦法做官,是因爲壓根兒就沒有科舉這個東西。
這咋辦?
沒辦法,但這是對於普通人而言的。
對於張養浩這樣才華橫溢的男人來說。
有時候一句詩詞,一篇賦文,就足以讓更高的人看到他。
“貪徵興廢玩餘景,須臾不覺一輪古月升東冥。”
“好!”此一句,真的是妙。
這是秦戟說的。
也是秦戟所認爲的,但你非要讓他說有多好,秦戟卻又說不出來了,但是問題不大。
同樣認爲很好的人。
還有另外一個,那就是當時閃動的按察使。焦遂。
“寫的真好啊,是一個有大才的人,當一個平民可惜了,讓他來負責教育工作吧。”
焦遂如此開口,於是乎,張養浩在十九歲這一年。
正式的開始步入了仕途,當然,他的起點很低,因爲僅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學正,嗯,大概就相當於書院的教導主任一般的職責。
還是看他的才學得來的。
而且不僅僅只是起點很低,張養浩也很明白,自己的仕途或許也要比任何人都更加的艱難。
誰讓這裡是元朝,漢人是最低等的人呢?
遭受歧視,白眼,蒙古的大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那這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他幹了四年,辭職了。
有些事情,從書上讀起來,不覺得如何。
但真正經歷了之後纔會明白,原來許多的苦難,都是因爲天地,都是因爲時代,也都是因爲那些當權者。
他明白繼續呆在這裡,或許他能夠幫助很多人。
但他想要幫助更多的人。讓更多的人生活的更好,讓更多的人,脫離他們的苦難!
所以他去了當時最爲繁華的城市。
元大都。
他挑了十篇文章,送給了當時廣有好名的丞相,不忽木。
這個人的確是不錯,清正廉潔而且對於漢化本身不持任何反對的態度,自然也少了幾分尋常蒙元人的傲慢和不屑。
所以他看着張養浩的拜帖,感覺到深深的歎服。
什麼叫做文采?
面前的文章就給了他答案。
所以張養浩終於可以正兒八經的當官了。
這一次,他是禮部令史。
官有點小,但沒事兒,很快,他就當上了御史臺掾吏。
清正廉潔,沒有絲毫的貪污,整個家裡面,除了窗戶不漏風之外,哪兒都漏風。
做官做到如此的地步,如此的清廉,即便是當時的不忽木也只能夠有種的感慨。
此真臺掾也!
但似乎一切就在這裡止步了,或許在其他的朝代,張養浩這樣的人是一個寶貝。
但在元朝,在蒙元的大爺們這兒,寫文章?寫曲子?那他麼有什麼用?
爺們兒都用拳頭說話。
你和我說規則?去去去,該去哪兒就去哪兒。別煩我!
所以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況,張養浩去了堂邑,去當縣長。
“張大人來了,堂邑就太平了,張大人來了,青天就有了啊!”
這或許是他上任的時候,其餘人的戲謔之言。
但對於張養浩來說,他來到這裡,就是爲了讓這一切真正的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