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幽冥擋道

幽冥擋道

夜裡十一點多,中國人所謂的子時,藍星怡乘坐的公交車在京城西山附近的皇家園林北門突遇險情。她先是聽到車廂內發出一陣驚悚的尖叫,定睛看時,只見昏暗的馬路中央突然閃出一個人來,司機急踩剎車,還是躲閃不及,車頭一下子就撞到那人身上了,人頭徑向前擋風玻璃砸來,然後便沒了蹤影。司機被嚇出一身冷汗,心想這下完了,他趕忙停好車,擠過人羣開門查看,豆大的汗粒順着鬢角淌了下來。

車下的情景更讓司機毛骨悚然,他先到車前看了看,車頭竟然完好無損,什麼痕跡也沒有,又壯着膽子看了看車底下,還是什麼也沒有,他更加慌張了,硬着頭皮朝車後看去,依然什麼都沒有,他趕緊衝到駕駛窗邊拿出手電筒查看車下,也只看到了光滑的馬路和早已熟悉的機器部件,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傷損。司機心裡毛了,這個時辰,他一個人在車下游蕩,那個被撞的人已經不知去向,也許此刻正在某個陰暗角落看着他,他不敢想,也沒膽量四處張望,但職業道德提醒他發生車禍之後不能揚長而去,他緊握手電筒壯着膽子在公交車下找了兩圈,還是什麼也沒有。不會是遇到鬼了吧,那我這一車拉的都是什麼東西啊?他感到無邊的恐懼與孤獨,忍不住擡眼向車上瞄去,看到衆人用關切的眼神看着他,稍微舒了一口氣,又拿着手電筒在車下仔細找尋了一遍,確認沒事兒之後開門上了車,自言自語道:“可能是看錯了吧!”

“看錯了?”車上的人一臉茫然。

“嗯,車下什麼也沒有!”司機肯定的回答,似乎是在回答大家,說完擠過人羣來到駕駛室,定了一下心神,發動機器慢慢地向前開。

有時候人的好奇心要大於恐懼心,車身移過事發地,坐在後排的人爭先向後望去,緊盯着後擋風玻璃一點一點掃描,車後除了陰冷的馬路,確實什麼也沒看到,大家更加悚懼,都不再說話,相互簇擁着隨公交車左右搖擺着前進。

藍星怡剛纔光顧的思考文明的差距了,一開始並沒有注意當時的路況,聽到叫聲後才反應過來,也看了大概。她立即驅動大腦回想着剛纔的一幕一幕,突然趕緊十分奇怪,因爲剛纔那個被撞的人的衣着和現代人格格不入,儼然是個清朝人,身着棉袍,頭戴着一頂小氈帽,步履蹣跚地走着,似乎並沒有意識到疾馳而來的汽車。這事兒也夠靈異的,好端端的,怎麼馬路終於突然就出來一個人呢,開公交車的司機一般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在沒有外來干擾的情況下,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發生!汽車撞上的時候,那人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呢?在汽車撞上的那一刻,車頭應該先撞到的身子,頭應該向前飛去,那時候的車速還不可能把一個人撞到支離破碎的地步,而且那人一出現司機就踩了剎車,這點兒衝擊力不足以讓頭顱脫離頸項朝擋風玻璃砸來。

司機戰兢兢把公交車開進了西山鎮,已經能看到鎮上燈火通明瞭,有別於市中心的是這裡的光線是昏黃的,低矮的房子籠罩在昏黃的霧靄下,像是一個巨大的貧民窟。據說這裡蝸居了十萬人,從擁擠的公交上已經能看出一些端倪。到了終點站,道路愈加難行,黑車把進站口堵得滿滿的,司機儘量躲避着黑車,把公交停穩了,大家一感受到明亮的燈火和嘈雜的街道帶來的人氣,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活力並迅速融入其中,好像剛纔什麼也沒發生過,司機看到所有人都安全下了車,長出一口氣,把車開進了停車場。

藍星怡隨着嘈雜的人羣也下了車沿街道行走,雖已深夜,道路兩旁還是站滿了小商販,小商販的車上挑着一個愛迪生髮明的燈泡,昏暗的光線就是這衆多電燈泡發出來的。在這個地方,也就是這個時辰,勞累了一天的上班族纔有時間上街購物,小吃店門前也排着長隊。藍星怡無暇顧及這些,加快腳步穿過鎮子,朝那更荒野的鄉間小路走去。出了西山鎮,光線漸暗,前面還有兩公里的路,這段路沒有路燈,道路兩側也很荒涼,樹葉落光了,雜草毫無生氣地隨着呼嘯的冷風搖擺,藍星怡停下來看了看路,然後裹緊羽絨服走進黑暗。

中央調查統計局局長王龍潛悶悶地過了幾天之後,百無聊賴地打開藍星怡的住宅小區監控視頻準備再分析一下畫面,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了他的眼簾。他竟然在監控裡看到了藍星怡,畫面一閃而過,藍星怡好像行色匆匆的。王龍潛嚇了一跳,心裡納悶兒道: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看來這事兒真像衛東彪說的那樣,英國人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可是這連來帶去也沒幾天啊,難道是自己看錯了,還是另有隱情。要是能驗證一下就好了,他突然想起了馮文靜,馬上拿出電話撥通了馮文靜的號碼:“喂,馮教授啊?”

“怎麼了,王局長?”馮文靜在另一頭答道。

“藍星怡回來了?”王龍潛有些驚訝地問道。

“回來了!”馮文靜十分肯定地回答。

“我怎麼不知道呢!”王龍潛自言自語道。

“你也沒說讓她回來給你打電話啊!”馮文靜很是氣憤地說,當時王龍潛沒有攔住英國調查員帶走藍星怡她有點兒氣不過。

“啊,是!”王龍潛在電話裡陪笑。

“那就是了!你又不關心人家!”馮文靜又提高聲音嘲諷了一句。

“哈哈”王龍潛繼續陪笑,待馮文靜情緒緩和一點,王龍潛繼續問道:“英國人怎麼處置的?”

“也沒怎麼處置,水晶頭骨的玻璃罩子讓藍星怡毀壞了點兒,他們讓她照價賠償,好像不到十歐元吧!因爲破壞公物罪,她在倫敦大學學院做了三天的義工!”

“就這些?”王龍潛有的不甘的問。

“你還想怎麼樣?難道軍情五處、軍情六處的辦案經費都得讓她出了,末了你們還得賺點兒,是吧?”馮文靜又開始發飆。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王龍潛看到自己要的信息都打聽到了,趕緊忍讓點兒結束了對話。完事之後他馬上又給衛東彪和許文林打電話,讓他們來中央調查統計局總部一趟,二人也不敢耽擱,連夜來到中央調查統計局。

“局長,什麼事兒啊,這麼着急?”衛東彪率先問道。

“衛主任,你說的果然不錯,英國情報機構也不能把藍星怡怎麼樣!”王龍潛先讚了衛東彪一句。

“哦?藍星怡有消息了?”許文林好奇地問道。

“她回來了!”

“她回來了?”衛東彪和許文林同時驚叫道。

“這就回來了?不會有詐吧?”衛東彪謹慎地說。

“不會!”王龍潛口氣十分肯定。“我之前在監控探頭裡看到了,我也以爲是看錯了,後來和馮文靜確認了一下才把你們叫過來的!”

“馮文靜?她怎麼知道?”衛東彪疑惑地問。

“藍星怡走之前,馮文靜不是說要一天一聯繫,回來之後給她打電話嗎?藍星怡都照辦了,所以馮文靜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

“英國那邊怎麼處置的?”許文林關切地問道。

“據馮文靜說,水晶頭骨的玻璃罩子讓藍星怡毀壞了點兒,他們讓她照價賠償,大概賠了不到十歐元!因爲破壞公物罪,她在倫敦大學學院做了三天的義工!”

“就這些?”衛東彪滿腹狐疑地問。

“嗯,馮文靜是這麼說的!”

“你覺得馮文靜說的可信嗎?”衛東彪看着王龍潛的眼睛問道。

“我覺得是可信的,即使有什麼水分,也只能是比這個懲罰的輕,如果懲罰的重的話,馮文靜早去英國大使館鬧事兒去了!”

“這個馮教授有這麼大本事?”許文林笑道。

“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個馮文靜,這人非常聰明,要是不合她意,她會想方設法辦到,不管對手什麼來歷,我們這些高級顧問們可是一個個身懷絕技!”王龍潛略有忌憚地說。

“原來是這樣!”許文林也不爭辯,從馮文靜連日來的表現推測,王龍潛說的十有八九是真實的。

“那局長,今天你請我們來的目的是…”衛東彪看閒話敘完,直奔主題。

“是這樣的,我不是說藍星怡回來了嗎?我今天看到藍星怡行色匆匆的從她的住宅小區的監控消失,都這會兒了還沒回來,我估計她是去了西山墳29號!”

“那個外星基地!”許文林馬上反應過來。

“嗯”王龍潛微笑着點點頭。“如果她真去了那個外星基地,我估計今晚我們會有重大發現,不希望你們兩個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嗯,有道理!”衛東彪也欣喜地點點頭,許文林也更精神了,三個人來到監控室盯着監控探頭裡漆黑的畫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就過了十一點了,監控畫面還是一片漆黑,衛東彪有點兒坐不住了,他轉身去看藍星怡的小區住宅監控畫面,也是一片漆黑。

“局長,你確定藍星怡回來了?”衛東彪禁不住問道。

“不信你問問馮文靜去!”王龍潛也有點兒煩躁。

“那還是算了吧,這小區住宅監控裡也確實沒人!”衛東彪自己安慰自己。

“所以我覺得她應該是去了西山墳29號!”王龍潛接話說。

“那她會不會去了別的地方啊?”許文林也忍耐不住問道。

“應該不會吧,她好久都沒有去那個外星基地了!”王龍潛思忖着說。“再耐心等一會兒吧!”

三個人又等了半個多小時,衛東彪實在扛不住了,一頭躺在沙發上對許文林說:“許局長,一會兒有動靜了叫我,我眯一會兒!”

“好!”許文林點頭答應了。

“停!”王龍潛厲聲叫道,許文林趕緊扭頭查看,衛東彪也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三個人屏氣凝神盯着那黑洞洞的畫面,還是什麼也沒有。

“局長,怎麼了?”衛東彪看了半天沒看明白,禁不住問道。

“你聽!”王龍潛輕聲說,三個人都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屏幕裡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音“吱嚀吱嚀”,聲音好像極遠,像是從地縫裡發出來的,還很尖銳,好像是鐵片在摩擦。王龍潛把耳朵貼近電腦的音箱,仔細聽了聽說道:“好像是有人在開門!”

“是西山墳29號那個監控發出來的?”衛東彪用極低的聲音問道。

“嗯”王龍潛小心地點點頭。這時候尖銳的吱嚀聲消失了,接着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三個人心頭一緊,王龍潛提醒道:“現在這個外星人要呈現在我們眼前了,在這個全封閉的空間裡,她沒什麼顧忌,有可能會像西遊記的妖怪那樣現了原身,咱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嗯”衛東彪和許文林都朝王龍潛點點頭。這時候更近的地方傳來吱嚀聲,似乎是在打開房門,咔的一聲,門鎖打開,那人推門進了屋子。屋子裡光線很暗,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身材苗條,長髮飄肩,上身裹着一件深紅色的羽絨服,揹着雙肩包,下面兩條長腿邁着貓步。王龍潛仔細盯着屏幕辨認了一會兒才肯定地對許文林和衛東彪說:“這就是藍星怡!”

“她也不開燈嗎?”衛東彪抱怨道。

“誰知道呢!”王龍潛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許文林緊張地說,因爲他突然看到藍星怡徑向攝像頭走過來。

“不會!”王龍潛信心十足地答道,因爲之前遇到過一次類似的情況,心裡更有底,他仔細想了一下說道:“我們的攝像頭放在沙發上,藍星怡應該是朝沙發走過來了!”

“是這樣!”許文林舒了一口氣。只見藍星怡拿了一塊抹布消失在畫面死角處,再出來的時候,包不見了,羽絨服不見了,剛纔應該是擦了擦沙發,然後把東西放上了。藍星怡出現在畫面中朝左手方向望了一下,並沒有什麼動靜,又轉身消失在了畫面中。

三個人看不到新鮮的東西,又嫌光線暗淡,都有些掃興,藍星怡又好久不出來,衛東彪開始有了睏意。他剛要轉身去沙發,就聽到監控探頭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趕緊轉過頭來仔細聆聽,那聲音越來越大,再後來聲音變成嘎吱嘎吱聲,好像什麼東西在膨脹,又像是在舒鬆筋骨。突然聖盃亮了,砰地一聲從裡面彈出一個水晶球,這時候藍星怡已經出現在了畫面中,水晶球直接飛到了她的手裡。藍星怡把水晶球託在手裡安靜了一會兒,水晶球慢慢地發亮,再後來幽藍的光充滿了整個房間,藍星怡的面容已經清晰可見,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只是藍光一照,異常詭異!周圍的景物也漸漸清晰,好像是一座很小的環形山,山上長着濃密的樹木和雜草,顏色不是很分明,一切都沐浴在幽藍夜色中。藍星怡還是安詳地閉着眼睛,好像在等待什麼。

過來一會兒,光線越來越亮了,環形山的後面竟然升起了一輪小太陽,小太陽發着幽藍的光,雖然不比白天,但是環形山上的草木的顏色已經可以分辨的清清楚楚了,好像是一個萬紫千紅的大花園。就在這時候,環形山的中心冒出來兩個怪物,個頭都不小,足有兩米多高,長着兩個雞蛋大小亮紅色的眼睛,體型很像澳洲的袋鼠,卻有一個馬頭,頭上好像還有像天線一樣的觸角;前腳是舉起來的,擎着兩個爪子;後肢十分發達,有兩隻動物的蹄子,背上有類似蝙蝠的翅膀,後面拖着一條尾巴,全身覆蓋着黑紅色的毛。看那個馬頭而言,這兩個怪物應該是一老一少,因爲其中一個馬頭皺紋深陷,另外一個則比較平滑。這時候環形山周圍的草木也動了起來,接連冒出大大小小數百個型號不同的怪物,模樣卻是相差無幾,都圓睜這兩隻大眼睛看向藍星怡這邊。王龍潛、衛東彪和許文林都大驚失色,呆呆地看着監控畫面。

那個年長的馬頭開口了:“星怡,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星主!”藍星怡睜開眼睛答道。

“上次你說已經找到了揭開這個文明的線索,要去實地考察一下,有機會查找之前我們派出的同伴的下落,有什麼進展嗎?”

“有!”藍星怡十分自信地回答。“前幾天我的老師派我去英國參加一個瑪雅文化交流會,我大英博物館裡面,把瑪雅人留下的那個水晶頭骨裡面的信息都拷貝到我的水晶球裡面了!我也去實地考察了麥田怪圈,確定那些麥田怪圈就是我們派出的同伴留下的最後的信息!”

“啊?”那個年輕點兒的馬頭情緒有些激動,他用十分悲傷的語氣問道:“有什麼證據證明你說的嗎?”

“有!”藍星怡默然地回答道,然後慢慢地舉起自己的左手說:“星主,蒙空,你們看看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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