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秦唐在家的早上變得格外漫長，陽光大把大把的撲滿了整個客廳，空調不遺餘力驅趕空氣裡的燥熱，可褚眠的額角還是出了汗，順着臉頰砸在白體恤上，之後又被他擡着纖細的手腕擦掉。
電視裡放着老電影，秦唐窩在沙發一角捧着盒冰淇淋在吃，自由散漫的靠着，寬大短褲下的腿強健修長。
褚眠蹲在牆角喂貓，抱着膝蓋傻乎乎的看着二狗大口大口的嚼着貓糧，身後是玻璃窗外漫無目的的雲和潑了墨的樹葉。他時不時伸出手指戳戳二狗肥肥胖胖的身軀來證明這並不是虛胖。
二狗或嫌棄的歪頭看他一眼，或不耐煩的動動敏感的小耳朵。
秦唐問他要不要吃雪糕，褚眠搖搖頭站起身跑進廚房，腦後的捲毛晃盪着，沒一會兒捧着個拳頭大的西紅柿出來了。
這是他吃早飯時接了冰水泡進去的，鮮紅的西紅柿，光滑的表皮沾着未乾的水珠，涼的徹骨，褚眠佔據了沙發的另外一邊，看着從沒看過的外國電影，耳朵裡是他聽不懂的語言，小心翼翼的捧着西紅柿遞到嘴邊咬了一口。
牙齒磕破錶皮，果肉泛着酸甜，飽滿的汁水爭先恐後的流出來，淌了褚眠滿手，又落在地板上，他驚慌的喊着秦唐，又捨不得將西紅柿扔掉，合併雙腿接住從指縫漏出的，冷白嬌嫩的大腿上濺上了豔紅色的汁水，落下時在空氣裡砸出漂亮的水花。
秦唐抽了厚厚的一層紙巾，先是給他擦手，要走奪西紅柿時，褚眠眼疾手快的咬在了嘴巴里，淺棕色的眸子無辜的眨着，秦唐只能轉而去給他擦腿。
嬌嫩的皮膚只是被簡單的擦了幾下就泛起了淡淡的紅，秦唐抿着嘴角，看不清楚喜怒，紙巾從膝蓋擦到合併的腿縫，那裡積了薄薄的一窪紅色汁水，被人粗魯的擦乾。
紙巾喝飽了水被丟棄進垃圾桶裡，桌面上孤零零的冰淇淋在盒子裡的融化出一層淺淺的黏膩的甜水。
褚眠自知犯了錯，電影裡的外國男人還在嘰裡呱啦的說着他聽不懂的英文，他將咬在嘴巴里的西紅柿放在桌上，和冰淇淋和並齊，然後垂着長長的睫毛去扯秦唐的衣襬。
“哥。”聲音是放軟了從喉嚨裡發出的，比那盒融化的冰淇淋還要甜上幾分。
這次倒是換成了秦唐不吭聲，視線停留在的電視屏幕上，連多餘的目光都不肯分給褚眠一些，他的冷漠讓褚眠終於慌了神，眼眶裡蓄起了淚，可憐巴巴的坐過去指尖兒抓着那麼一小塊的的衣襬晃盪：“哥，我錯了，你說說話，別不理我。”
在這個城市原本堅韌的像野草般頑強活下來的人，素淨的臉上眼淚斷線似的往下掉，砸在沙發上浸溼成更深的顏色。
褚眠蹙着眉咬着柔軟的下脣掉眼淚，壓抑着自己的哭聲，細微的哽咽從脣邊溢出來，像是小奶貓在叫喚，跌跌撞撞的用粉嫩的爪子撓着人的心窩。
秦唐不是聖人，
從給褚眠擦腿時，腦子裡就已經產生了不乾不淨的想法，那道白實在太過晃眼，更像是明目張膽的勾引。
可他哪敢讓褚眠知道，昨晚他纔信誓旦旦的在人面前說，他不是個壞人。
可偏偏褚眠不知道秦唐心裡的那些髒東西，還在扯着他的衣服一聲比一聲軟的喊他‘哥哥。’
秦唐喉結上下滑動，電影裡的偵探在雨夜和人犯對峙，黑色的風衣被浸溼，砰的一聲，人犯倒在雨泊中，褚眠被聲音吸引，正要扭頭去看，手指鬆開衣襬時蹭過秦唐的腰際。
很輕的一下，
卻是引火燎原
秦唐腦子裡緊繃的那道弦徹底繃斷。
柔軟的捲髮被男人的大手扣住，口腔裡殘留的清甜番茄汁被闖入的舌捲了個乾淨。
褚眠瞪大了眼睛，兩隻手垂在腿邊，時間從這一刻開始變得緩慢，燥熱扭曲的空氣，從他們的眼前彷彿有了實體的飄過，周圍的畫面都在倒退，胸腔裡的心臟快的要跳出來，。
褚眠的臉色開始漲紅，從纖細的脖頸到耳根。
秦唐把他的氧氣都要掠奪乾淨了。
親吻在快要窒息的前一秒結束。
他扶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氣，眼角染着不自然的紅，而秦唐神情微妙。
秦二狗吃完貓糧懶洋洋甩着尾巴走過來，看看褚眠又看看秦唐，縱身一躍跳上沙發坐在了兩人中間。
電影已經進行到了後半段。
兩個人同時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食物，褚眠握着冰淇淋盒，秦唐指尖觸着西紅柿。
他們神情尷尬又客氣的交換，然後沉默的各佔據在沙發一角吃着東西，不過大約是嘗不出來什麼味道的，畢竟誰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
電影結束，客廳裡突然間恢復了安靜，秦唐握着手機，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將冰淇淋和扔進垃圾桶裡回了房間，背影有點慌張。
褚眠沒敢回頭看，他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兒，聽到房門關起的聲音之後緊繃的身子才驟然垮了下來。
夏日的蟬鳴仍舊聒噪，
他紅着臉，下意識的擡手摸了摸自己沾染上另外一個人氣息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