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秦唐其實很少有機會能到醫院來，他爸媽有私人醫生定期檢查，而他身強力壯病魔更是不能輕易將他打敗。
病房裡的消毒水味很重，他有點不適應，搬了椅子坐牀邊，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提示有未讀的微信消息，秦唐拿出來看了眼，是他媽發來的。
“兒子，你沒打人吧？”
“沒有。”
秦唐是真的不明白他在自己老媽眼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形象？混社會的大哥還是暴力狂嗎動不動就打人，再說褚眠那小身板，經得起揍嗎？
“沒有就好，媽還挺喜歡他的，真乖。”
秦唐擡頭看了牀上的褚眠，兩個人視線撞上，褚眠率先揚起嘴角對着他笑，是挺乖的，就是有點傻乎乎。
他低頭繼續往手機鍵盤上敲字：“您今天帶他吃了多少東西？”
“不多不多，一杯奶茶兩盒冰淇淋，我看他可喜歡吃了，後來還非要你帶回來一盒，心裡惦記着你呢。”
一杯奶茶，兩盒冰淇淋。
呵，怪不得吃了個急性腸胃炎出來，秦唐知道褚眠喜歡喝冰的東西，但是沒有節制，在家時他常管着他。
“您這是餵豬呢？”
最後發了一句，秦唐把手機鎖屏放在桌面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褚眠。
平白的褚眠被盯得心虛起來，脖子往後縮了縮，手機又震動了下，秦唐沒管。
“哥，有人給你發消息。”
秦唐笑了笑，並不回答他的話反問道：“奶茶好喝嗎？”
褚眠嘴巴立馬閉了起來。
“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別一下吃那麼多冰的？”
打第一次褚眠想喝冰的酸梅汁時，秦唐就提醒過他。
“說話。”男人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語氣有點不耐煩，壓低了嗓音。
知道自己逃是逃不過了，褚眠忽閃着睫毛，輸着液的那隻手微微挪動往秦唐眼前移，聲音嬌氣的很：“哥，我現在在生病呢。”
褚眠賣起乖來殺傷力太大，任誰都兇不起來，但是秦唐還是想再堅持一下，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握成了拳頭，兩道眉斂起，語氣卻溫柔許多，視線往旁邊偏了偏，輕咳：“別撒嬌，沒用。”
褚眠眼睛又眨了眨：“我今天特意給哥帶回來的冰淇淋被哥給打飛了。”
秦唐心上被揍了一拳。
“哥當時把我嚇壞了，我護了一路才帶回來的呢，生怕趕不上哥回家就化了。”
秦唐的心碎的四分五裂。
好吧，他舉白旗認輸，妥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褚眠：“哥當時連問都不問我就吼我。”
秦唐後悔死了，被褚眠說的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強硬的姿態也軟化下來，然後就聽見病牀上的人繼續道：“不過我不怪哥，是我不好，出門沒告訴你，下次不會啦！”
“不過哥下次不要吼我了好不好？我有點害怕。”
秦唐哪能說不好，但是又不想讓褚眠感覺出來自己這麼好說話，故意道：“下次再敢偷着跑試試？看我不揍你。”
他這樣說出來褚眠反倒不怕了，眼睛彎起來又開始笑：“不會的，我知道哥不會打我的。”
秦唐被他逗笑，裝模作樣的去調整輸液管。
大概是累了，第二袋液輸到一半的時候，褚眠就閉着眼睛睡着了。
隔壁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一邊看電視一邊在啃雞腿，那味道香的一縷縷往秦唐鼻子裡鑽，他直了直肩膀，想出去抽根菸。
“小夥子，你能幫我個忙嗎？”阿姨突然叫他。
秦唐起身的動作頓住；“您說。”
“幫我擰下瓶蓋，我喝口水。”
阿姨病牀邊放這個保溫杯，秦唐繞過去把杯子擰開：“給。”
“謝謝啊。”阿姨把雞腿放下握着杯子喝了幾口，十分熱情的想要和秦唐開始閒聊，“帶弟弟輸液啊。”
秦唐把杯子擰好放回原處，淡淡‘嗯’了一聲，瞥見阿姨手裡啃了一半的雞腿，滿臉複雜：“您這雞腿······挺香啊。”
阿姨沒聽出來話裡別的意思啃得更帶勁兒了：“我老公給我帶來的，就在醫院外邊的炸雞店買的，特好吃。”
“嗯。”秦唐看見門口有個白色的身影，提醒道，“有護士來了。”
“啊？!”阿姨趕緊把雞腿往袋子裡塞要藏起來，“可不能讓她們看見，要不然又該說我了，小王的嘴可厲害了。”
看來還是個醫院的熟人。
果然護士一進來就直奔阿姨的牀邊，先是看了看輸的液還剩多少，鼻子在空氣裡嗅了嗅，一臉無奈道;‘阿姨，您是不是又讓叔叔給您買雞腿了啊，您還生着病呢，得少吃油炸葷腥。’
阿姨咧着嘴笑：“嗨呀，我都病了還不趕緊吃，死了就吃不上嘍。”
秦唐站在牀邊看着，覺得啃雞腿的阿姨心態倒是好，就是不知道是什麼病，垂在腿邊的手指被人碰了碰。
秦唐轉身回頭，褚眠不知道什麼醒了。
剛睡醒的人，小臉紅撲撲的。
“哥。”嗓子有點沙啞，頭髮半邊被壓得有點塌，褚眠磨磨蹭蹭的不好意思說，“我，我想上廁所。”
自己真是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現在真的要哥扶他去廁所了。
秦唐也愣了下，他看着褚眠臉上的紅，眨了兩下眼，還沒做出反應，隔壁的阿姨就突然開始插話：“嗨呀，小夥子，你弟弟要上廁所你還不趕緊扶他去。”
秦唐這纔回神，手忙腳亂的給褚眠掀被子然後把輸液液從架上拿下來舉在手上，從脖頸到耳根紅了一大片。
褚眠也不好意思，但是他真的太憋了，膀胱都要炸了，不然他也不可能開這個口。
阿姨笑呵呵的在旁邊看熱鬧。
秦唐路過病牀的時候，好心提醒護士道：“阿姨的雞腿在抽屜裡。”
“！！！你這個小夥子怎麼這樣！！”
出了病房門，秦唐還能聽見阿姨着急忙慌的讓護士別把她的雞腿拿走。
秦唐臉上帶了笑意，褚眠歪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我臉上有花？”
“沒有。”褚眠一本正經的搖搖頭，“只是覺得哥好幼稚哦。”
但是很可愛，後半句褚眠沒說出來，然而到了廁所，他就笑不出來了。
秦唐那麼大個人杵在他的旁邊，褚眠的手放在褲腰上怎麼都下不了手，整個人像從溫水裡泡過一樣，變成軟乎乎的水蜜桃色，咕嘟一聲他嚥了下口水，柔軟的舌尖在嘴巴里舔舐着某顆尖銳的牙齒。
秦唐也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他顯然更願意看到褚眠害羞，還故意挑着眉逗他。
“怎麼了？不好意思？”
話裡的調笑那麼明顯，傻子才聽不出來，褚眠咬了咬牙，一狠心把褲頭連帶着內褲都扯了下來，梗着脖子道：
“我有的哥也有，我有什麼好怕的。”
秦唐站在褚眠身後揹着身，聽着耳邊的水流聲，緩緩吐了口氣閉上了眼，他真是怕自己不當人做起禽獸。
水流聲消失了他才睜開眼，然而真正艱難的問題纔剛剛來到。
單手脫褲子好脫，但是他不好穿啊 。
褚眠的臉已經不能用水蜜桃來形容，這他媽整個就是個爛番茄啊。
幸好這個時間裡沒有別人來，不然看他們倆的樣子還以爲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哥，我。”褚眠又急又氣，聲音好像又快哭了似的，他頭一次覺得怎麼上個廁所這麼難啊，還要哥給他提褲子，太丟人了。
“又要哭了？”秦唐一邊給自己做心裡建設，一邊讓褚眠用那隻空着的手自己高高的舉着輸液袋，“成愛哭包了。”
他彎腰去給褚眠提褲子，終於還是沒忍住嘴賤了句：“需要哥給你抖抖嗎？”
褚眠咬着下脣小奶貓似的哼哼唧唧，好看的小臉都皺成十八個褶兒的包子了，秦唐不敢再逗，老老實實把褲子提起來，將褲繩系成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秦唐去洗手池邊洗手，扭頭看他“還不高興呢？哥長這麼大可沒給人提過褲子。”
他把手擦乾，過去順手捏了把褚眠軟乎乎的臉，然後把輸液袋從他手裡接過來。
“回病房吧，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