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只有一盞小檯燈正在散發着昏黃的光線,就着這樣的光線,某個只能看到個大概輪廓的人正俯首案邊,右手飛快地運動着。
與筆尖摩擦紙面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一陣陣奇怪的聲響,
“嘿誒嘿嘿……桀桀桀……哦嘻嘻嘻嘻嘻……”
“二亞桑,我完成……唔噫——!!”
驚慌失措地靠在房門上,七罪下意識地捂住因爲驚嚇而快速起伏的胸口,從那裡,她能夠感受到生命的律動——當然,此刻僅只是代表她的心慌程度而已。
“剛、剛纔的,究,究竟,究竟是什麼?”
只要一回憶剛纔所看到的東西,七罪就心跳不已,甚至感覺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在跟着心臟不斷起伏。
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同類兼同事本條二亞,相比之下更像是在籌備某種邪惡儀式的巫婆。
七罪完全有理由認爲屋子裡的人並沒有在畫漫畫,而是正在刻畫詛咒用的魔法陣。
使用的也不是墨水,而是數之不盡人類的鮮血。
就在七罪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靠着的房間門被突然打開,七罪一時沒有站住腳,朝後倒去。
“原來是小七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低頭看着手上扶着的瘦小身體,下一刻二亞看到了七罪手裡拿着的畫稿——看上去是已經完成了的,只需要整理好就可以遞交給編輯的程度。
“畫稿處理好了嗎,”
將七罪扶正,二亞拿過她手裡的畫稿,隨後轉身走回書桌重新拿了一沓畫稿過來,
“麻煩了。”
“不不不,一點都不麻煩……我去工作了!”
接過畫稿的七罪面朝二亞倒退離開房間門口,在確定與二亞有着足夠的安全距離之後轉身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回了相隔三扇門的工作室。
面色慘白,雙眼佈滿血絲,看上去就像慾求不滿的吸血鬼一樣實在太恐怖了。
尤其是身後傳來的呼喊聲,“小七!”,更是給七罪一種惡鬼催命的感覺。
“……所以說走廊裡面不要跑啊,不小心摔倒怎麼辦。”
看着七罪好像嚇破膽的兔子一樣竄回工作室,二亞無奈搖頭,關上房門走回了書桌前。
“還是繼續畫……呃,”
雙手撐在桌面上,兩隻手臂無意識地顫動着,連帶着肩膀也開始不斷地抖動。
“咕嚕——”
二亞嚥了一口口水,卻絲毫沒能夠減輕心中的渴望與煩躁。
“畫畫,只要努力畫畫就好了……對,只要畫畫就好了,”
拉開椅子坐下,二亞用顫抖着的右手拿起筆,開始在空白的稿紙上勾勒起人物的輪廓。
“先畫分鏡……不對不對,這裡還是直接畫更有感覺……不行,還是畫分鏡好了……要不跨頁?”
隨着最後的一句呢喃,二亞伸手直接將畫的亂七八糟的草稿撕成碎片,然後大喊一聲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髮。
睜大的雙眼中滿是血絲,氣息也變得急促,
“不行了,我真的已經不行了。酒,我要酒,”
突然擡頭看了一眼昏黑的房間內,二亞臉上帶起一絲笑容,
“反正士織醬不在,只要趁她不在的時候……”
想到已經有將近三十個小時沒有見面的老朋友,二亞忍不住又咽了一口唾沫。
天可憐見!如果不是因爲某種原因,囁告篇帙關於未來的功能全都無法使用,她怎麼可能會被士織逼着戒酒,又怎麼可能會對士織的監管毫無反抗能力?
將被褥掀起,二亞看着暗格中擺放着的幾瓶酒,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士織醬的嗅覺並不好,只是一口的話她絕對發現不了……”
“我已經發現了!”
“啊啊啊啊!!”
房間門猛地被打開,一道背光的身影出現在二亞眼前。
雖然二亞沒能夠看清對面之人的面容,但是正處於怒火之中的士織能夠相當清楚而明晰地看到二亞臉上的驚慌與絕望。
幾步走到牀邊,士織嘩地拉開窗簾,昏暗的房間瞬間被光線所充斥。
“我的眼睛!”
直到剛纔還待在只有一盞檯燈的房間裡的二亞,瞬間被自然界的太陽光給刺傷了眼睛,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眼睛。
下一刻,右手便突然一輕。
“我的酒!!”
忍着不適睜開眼睛,二亞看到的是黑着臉,一隻手端着托盤,另一隻手拿着那瓶自己珍藏三個月的純米大吟釀的士織。
“不要,士織醬,算我求你了,我只喝一口,就一口……”
“呵呵,”
“我一口都不喝好了吧!只要把春醬還給我,我一口都不喝,我可以發誓!只要把她還給我!”
“唉,”
輕嘆了一口氣,士織打量着手中的酒,哪怕她不懂酒,光從這個成色上看也感覺很厲害。
尤其是二亞竟然還特別起了一個“春醬”的名字,要知道就連六喰買的那兩瓶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我有說過的吧,二亞小姐不能再那樣無節制地下去了,工作也是,喝酒也是。”
“可是……”
“沒有可是!連續九十多個小時一刻不停地畫漫畫,二亞小姐覺得自己很厲害嗎!而且還喝了這麼多的酒,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喝酒的話我又沒有喝醉……”
“如果喝醉的話就不止是這樣了!”
想到昨天從二亞房間裡面搜出來的幾十個空酒瓶,士織都覺得肝疼。
就算平均每瓶只有500ml,那些酒加起來都比二亞要重了。
而據士織所知,三天前美九離開之前纔打掃過一次衛生,將二亞房間裡的空酒瓶全部清理掉的。
換句話說,只是兩天的時間二亞就喝掉了自己重量的酒!
“總而言之,從昨天開始,二亞小姐要開始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