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暉微微冷笑,說道:“閣下師傳的武功,是叫做大力神魔拳?還是大力神魔掌?這可不是中原的武功吧?”翟一雷臉色陰沉,轉向嶽賀守,問道:“你當真便是瓦剌國師的弟子麼?”
嶽賀守慌亂已極,雙手急擺,說道:“翟左使,你莫信他,我和瓦剌沒甚關係。”方暉此時心中也暗自納罕,九華山上時,韋海清帶着明教餘部,跟那穆拉同來,與這翟一雷不知嶽賀守身份,又自不同,瞧來明教內部,也是頗有分歧不同。翟一雷眼中怒火漸熾,雙手微微攥握成拳,骨節咯咯作響,顯是便要出手。
嶽賀守一驚之下,一聲唿哨,那土地廟大牆之外,一東一西,也是兩聲唿哨相呼應,瞬乎之間,廟中又閃進兩道人影來。翟一雷初時見他唿哨示警,伏有後援,知他心虛,心裡對方暉之言,已自信了七八成。方暉見了進來兩人的身法,已知道是誰,當下走上一步,說道:“嶽賀守,我本無意擒你,何必如此心虛呢?”
嶽賀守大怒,向剛到兩人說道:“這小子油滑之極,今日請兩位前輩幫手,我們合力將他斃於當場,以絕後患。”方暉既不懼怕,也不着惱,向那嶽賀守道:“常言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姓岳的,你幾個師兄弟,我眼見着死了兩個,但也算得慷慨俠烈。你這般無恥,又先起了取小房子性命之心,下次見到,我不會容情了。”嶽賀守冷笑一聲,說道:“好大的口氣,你以爲今日便走得脫麼?”
方暉並不答話,冷冷看了看嶽賀守身後兩人。一人向嶽賀守道:“走罷,羅嗦些什麼!”嶽賀守一臉愕然,不知所以。方暉擺了擺手,讓三人快走,原來那兩後援之人,卻是疤臉人邪三和九陰白骨爪邪五。
三人去後,方暉緩緩向翟一雷道:“翟左使,雖然如今江湖中稱明教爲魔,但自左使身上,忠義猶在,不肯與外敵韃子同流合污,晚輩深感欽佩。”翟一雷上下打量方暉,不明所以,問道:“你當真是舊約盟的人?那兩人爲何見了
你,卻不動手,反而退走了?”方暉微微一笑,答道:“那兩人是西域五邪中的人物,爲瓦剌國師策旺扎布所驅使,不過他們與我有一年之約,一年之內,不能向我動手。”翟一雷將信將疑,又道:“小子,我瞧你古里古怪,適才在那得勝樓動手的年輕人,都是你們一起的吧?你們投靠了錦衣衛?”
方暉見問,正色道:“翟左使言重了,想我舊約盟,乃是建文帝舊臣子嗣,便算高官厚祿當前,斷不會出賣了祖宗,去入了錦衣衛。然異族擾攘,外敵當前,江湖一心,共抗韃子,卻是我輩習武本分。初時我見翟左使或許受了那嶽賀守的矇蔽,以中興明教重出江湖之名來與江湖各派自相殘殺,卻是正中了那瓦剌國師之計。”
翟一雷見事實俱在眼前,低頭不語,說道:“我卻如何信你?”方暉不答,反問道:“你知我如何留下李堂主?”翟一雷輕咦了一聲,道:“你也認得李鳳麼?”方暉點了點頭道:“便是我認出李堂主,因此知你等必是受了奸人矇蔽。”緩緩攤開手掌,問道:“翟左使可認得這枚鐵焰令麼?”
翟一雷見了他手中巨木旗的鐵焰令,恍然大悟,說道:“原來閣下便是受林掌旗託孤,來南京送信的方少俠,方少俠於我教有厚恩,適才卻是在下失禮了。”原來李鳳南京城內受了方暉厚恩,將巨木旗的鐵焰令相贈,以爲日後記認之事,已早與翟一雷說知,是以他一見鐵焰令,便知是林元彪當時託孤的方少俠。
方暉見他消了疑慮,微微點頭,問道:“如此看來,左使定然不知那嶽賀守乃是瓦剌國師弟子了?”翟一雷此時想起嶽賀守,猶有餘恨,恨恨地說道:“這廝以鐵焰令相欺,說我明教各地餘部,共同重出江湖,於各派中立威,我卻是上了他的當。我一時不察,險做了明教罪人,他日江湖相逢,必不輕饒了他。”
方暉微微皺起眉頭,說道:“既然大家都把話說開了,我們也自不必拘了李堂主在滄州,我一會回去便放了她。但有
一事不明,卻要翟左使明示。”當下便將九華山上喝退韋海清之事原原本本說與翟一雷聽,末了問道:“翟左使不知那嶽賀守身份,向滄州諸派出手,原是不奇。但那瓦剌國師的弟子那穆拉,卻與韋海清同行,他卻不該不知那穆拉是瓦剌人,何以仍是向九華派下手?”
翟一雷沉吟不語,半晌才緩緩地道:“方少俠不是外人,我便與你說了吧。我明教自光明頂一役之後,教衆分作數支,分散各地。最初些年,尚且互通聲氣,後來錦衣衛勢大,追捕又急,漸漸地便失了聯絡。你說之事,我實是不知,韋海清當年是烈火旗掌旗副使,早些年說是在江浙一帶,現下自稱護教法王,我不知情況。”說到這裡,面色微微一紅,卻是想到,當年自己也只是五散人之一,後來光明左使傷重病故,自己這左使,雖是這一支明教餘部擁戴,卻也有自封之嫌。
方暉點了點頭,說道:“原來貴教各部,已多失散了聯繫,怪不得那嶽賀守手中會有鐵焰令,卻不知是哪一旗的?”
翟一雷搖頭道:“他手裡那一枚,卻不是哪一旗的,卻是上品鐵焰令,原來光明右使手中那枚銀令。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對他深信不疑。”
方暉一驚,他已見過三枚鐵焰令,自己手中一枚巨木旗的,鄒鸝兒手中一枚烈火旗的,還有一枚洪水旗的,自己留在嵩山密道石洞的周從彪身上。這嶽賀守手中的右使銀令,卻是哪裡來的?翟一雷乃明教資深舊部,如果有假,想來不會瞞得過他的眼睛。
翟一雷見他思慮重重,說道:“少俠但且寬懷,我明教之事,自會料理。我這便四下去通傳昔日教衆,不可上了韃子的當。明教與錦衣衛、江湖各派的舊怨,自是我中原江湖之事,卻不可因此而爲異族賣命。”方暉點了點頭,告誡道:“翟左使如此襟懷,方見明教英雄本色。但時隔多年,也恐貴教已有人投靠了韃子,卻是不可不防。”翟一雷恨恨咬牙:“若我見了這等有辱明尊之輩,定不輕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