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領也不是尋常之輩,馬上大叫,命令嗜血軍於過道中向着前方快速移動,其間,有頭盔的平頭前進,無頭盔的以手臂折頭,臂上由鎧甲節片,多少能擋住一些箭支。??.w .
這些舉措雖未必管用,至少士兵們是有心理安撫了,也不再那麼慌亂,隨着將領急速移動,最重要的,他們實在想逃出這片鋪天蓋地的箭陣。
還好,拋下一具具或死或傷的屍身後,剩下的嗜血軍,終於進入到了新的過徑中,在那裡,兩邊木牆上終於不再冒出弓箭兵,畢竟,城牆並未在上層銜接,白雲弓兵無法通過斷口進行追蹤。
將領馬上喘着氣,命令隊伍休息。
不過,在地表之下,現在看來,很可能對方是有着洞道相連接的,耽擱之下,說不定那些弓箭兵就透過下層甬道來追趕,攀上這面的城牆,再次對己方形成高位包圍。
所以,休息不到一刻鐘,將領馬上命令隊伍全體起身,向着新的過道行動。
將領相信,只要自己等無規則時刻於過道中游移行動,就會讓敵方的信息延後,命令跟不上自己的步伐,最終打破其控制,破開此木樁陣!
士兵們也知道耽擱不得,所以,儘管他們在連串驚嚇、奔跑與擔憂中汗水淋漓,兼有傷情,也只好強大精神,站起身來,隨着將領前行。
不過,這次隊伍沒行多遠,就聽到了前面的莫名喊殺聲,喊殺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幾乎來自四面八方所有過道。
難道,是白雲軍再次來襲了?
將領暫時止步,大聲道:“兒郎們,除了前行,我們沒有他途,只有打破前方封堵,纔不會被後面的弓兵追上,並破解此陣,所以,待會兒聽我指令,奮勇殺敵!”
士兵們衆聲一致地附和道:“奮勇殺敵!”
然後,所有將兵都凝望前方,舉着兵刃,保持姿勢,蓄勢待發。
終於,最前面喊殺聲中出現了白雲軍的服飾,將領當機立斷,大喊一聲,率衆衝上前去。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屢屢血戰的嗜血軍們深信這一點,所以即便此刻陷身敵陣,不得解脫,也沒有喪失鬥志,氣勢依舊一往直前。
於是,敵我雙方,於這狹窄的過道中,交接在一起,廝殺聲不絕。
然而,嗜血軍們很快發現,這次的與敵遭遇,並非一次襲擊和反襲擊,而是白雲軍的總反攻!
因爲,不僅前方接站的白雲軍沒有絲毫退懦,一副必勝的樣子,在兩邊城牆上,那些神出鬼沒的弓箭隊再次出現,手搭弓箭向下方覆射。
這一下,前後阻路者,上有無法抵抗的弓箭,嗜血軍再次的慘叫處處,處於下風。
當自己身邊的親兵們被射倒或者砍倒後,這位將領才終於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場勢均力敵可以持久的戰鬥,而是變成了對方的單方面屠殺。
也即是說,對方佈局這一幕,是早有預謀的,是一場獵捕!
戰局上,起碼在這木頭陣中,是敵方佔據絕對優勢,己方被動挨打,無力迴天!
將領一咬牙,調轉方向,嘶聲道:“後撤,快,撤出這個木頭陣——”
這一聲下,士兵們被解了圍一般,紛紛轉身,舍了攻擊的意圖,向着來路直覺性地逃奔。
白雲軍一方,平面過道上的人在後面緊咬不捨,上方弓箭兵也批次下了城牆,由地道向其他方位轉挪,籌謀再次的圍困!
這位將領還不知道,其他方位上的數股嗜血軍,也有着相似的遭遇,白雲軍是在整體性的反攻剿殺,收穫勝果!
時間就是生命,嗜血軍在逃,白雲軍在追。
關鍵,就在於能否在被圍困前衝出這個木頭陣。
前方,終於,進入時的徑口遙遙在望。
嗜血軍將領大喜,只要出了陣,就不會是一面倒的對比了,己方甚至可以迴轉身反攻追擊的白雲軍。
驚變突起,那入口,竟由上方投遞下數捆綁結的乾柴,接着,是一個火把,那柴堆立刻暴起熊熊火焰,明顯乾柴是浸過油的。
不好,出口被堵,而後方的追擊未絕,如若耽擱下來,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到此時刻,就顯出一軍之將的能耐了,只見這位將領搶過一杆長矛,驅馬上前,大加衝刺,到了最近火堆處,熱勁炙烤,戰馬才一個嘶鳴停了身。
不過,這已經夠了,將領靠着這股衝勁,矛頭攢入火底,已將柴堆挑開一小塊,不待將領吩咐,手下持長兵器的人也紛紛上前,衆人使力,協助着將那些剩下的火柴挑翻,火頭四散,再也不成勢。
由此,出口才真的沒有了障礙。
將領一馬當先,躍出了這木樁陣,身後士兵自然也不敢怠慢。
出陣後,將領左右一望,由其他的幾個出口,也有零星的己方軍隊出來,看來,雖然折損不小,原先入陣的數股軍隊,還是有不少逃了出來,剩下的,就是規整一起,再回身,重新綢繆對付白雲軍,以及這個天煞的木樁陣!
他們還是低估了諸葛治的謀略。
出陣後的嗜血軍很快發現,他們前方雖然一覽無餘,但是兩廂,銜接着木樁陣的兩個線向方位上,忽然出現兩股龐大的白雲軍,由遙觀的狀態看來,沒有絲毫損失,顯然是養精虛弱的埋伏軍。
這還得了,一旦再被這些軍隊包圍,嗜血軍要麼是再退回陣內,要麼就是以舊力對新生,死戰求命,哪裡還談得上重新規整,回頭籌謀!
所以,出了陣後,嗜血軍們不是送了一口氣,而是更加地直線向着前方跑去,爭取早一日在兩邊合圍之前真正衝出去,雖然疲於奔命,總比被圍喪命好。
而這兩股埋伏的白雲軍,一邊是蕭雲的中軍,另一邊,則由金良帶領,各有一萬人,騎兵爲主。
兩軍都沒有參與八陣圖內的佈局調動,而是早一步就從後方繞了出來,埋伏於此處。
而諸葛治將雙軍平整布在兩廂,而不是團團合圍,也是由考量的。
畢竟,困獸猶鬥,己方已經在整個鏈條上,佔居優勢了,那就沒必要一味拼命,而是該像獵虎獵狼一樣,一邊讓其受傷,一邊再於後以武器不緊不慢地逼迫,且圍且迫,以最小代價贏得最終勝利。
事實也確實如此,從陣中脫身的嗜血軍廣大士兵,對兩廂一溜的高機動騎兵沒有半點戰意,都遙望着前方那空出的地帶,死命奔逃。
當看到從陣中跑出的嗜血軍越來越多時,對比渡河半而擊之的兵例,蕭雲已經知道,時機成熟,大喝一聲“出擊”,打馬衝上前去。
而那一邊,金良也下了出手的指令。
就此,對嗜血軍的整體殺局布成,後有八陣圖中的絕命圍困,外有白雲新軍的埋伏突擊,嗜血軍丟盔棄甲,眼中追逐着那渺小的逃脫希望,無心戰鬥,只顧逃命。
於是,整支軍隊,由入陣時的復仇心盛,到出陣時的損失過半,狼狽不堪,可謂真正的潰不成軍,成了逃兵羣。
而當蕭雲看到由陣中出現的,變成了白雲軍的士兵後,知曉陣內的嗜血兵已經被全數解決完,後顧無憂,馬上下令,全軍總追擊,不再留任何後手,誅滅任何敵人!
全軍大動員,不久之後,木樁陣外的平野上,喊殺震天,追者勇猛,逃者倉皇,戰爭的最後結果,已經可以預知到。
而加入白雲軍的這一萬蕭家軍們,也無所顧忌地展現着自己的武力。
任九重可謂步兵殺手,被其靠近的人,總會發現自己手心成空,被自己兵刃反制。
太陰真人更是拂塵如影,橫掃來去,藐視一切反抗者。
大憨最爲無憂,渾身盔甲厚重,於一般人是拖累,於他自身卻是絕佳防禦,而當他反擊的時候,雙錘無人能擋。
其他,慧通、毒神、雙煞也結成了陣線,偕同進擊,互爲掩護,組合無敵。
更不用說蕭雲,雖未使用可遠程投擲的月明輪,先前助其戰勝嗜血將的大槍卻發揮着自如的威力,橫抹豎挑,一輪之下,周遭無站直的敵軍。
將領如此,手下士兵們自然也是毫無保留,乘勝追擊。
於是,就在這綿長的平野之上,一邊是追擊,一邊是逃命。
嗜血軍丟下的屍首越來越多,而歸途,依然漫長。
蕭雲放眼形勢,互宣佈道:“嗜血軍聽着,放下兵器,就地投降,饒爾不死!”
這些宣言,很快被白雲軍傳播開去。
已經快要跑不動的嗜血軍們,有不少心下一放鬆,丟掉兵器,跪在地上,無力叫着表示投降。
他們實在是沒能力打下去了。
於是,白雲軍一邊進擊,一邊接收戰俘,多方位收尾。
當然,更多的嗜血逃軍,不願意當俘虜,依舊死命奔逃。
只要逃回了最近的城池內,就能得到喘息的機會了。
但是,真的有這麼順利嗎?
就在看起來已經甩脫了身後的白雲軍的時候,就在正前方,羅列着大批的不明軍隊。
這些士兵,看服飾不是夕照城方面的,但是,又不像白雲軍中的。
而其爲首的將領,則是一名身着輕鎧英氣破人的巾幗女將,她身側,有數百護衛着的女兵,而這些女兵,人數對不多,兵種卻很齊全,看得出來擁有全方位的護衛能力。
除此之外,還有一名年過四旬的男性大將,看得出來,是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的。
這些人,是敵是友呢?
真相很快揭開。
逃兵們稍有靠近時,在那女將的指令下,軍隊隊形忽變,一溜的弓箭向着己方鋪天蓋地散射而來。
果然是敵人,逃兵們心下一沉,願望完全落空。
這支軍隊,當然就是綵鳳宮主、樑無憂所帶領的蕭家軍,一共四萬。
原來,早在戰爭開始前,諸葛治和蕭雲就來過簡約的指示:此戰,若戰平、膠着、甚至白雲軍敗,退居身後城池中,蕭雲等之外的主體蕭家軍都不要出動,而是固守濮陽城,坐觀戰況;只有當嗜血軍敗,而且是大敗之時,蕭家軍主體纔可出動,利用地位的優勢,取中道劫殺嗜血軍於退路上。
故而,得知了嗜血軍竟真的大敗之時,綵鳳宮主才一聲令下,和樑無憂率領先前駐守的四萬人馬,趕赴中線戰場。
而樑無憂護運物資和商戶而來的那源自泰嶽城的五千士兵,則新留於濮陽城中,一面休息,一面以防萬一守護城池。
如此,可謂策求萬全。
而面對着這些沒有規則,但是衝勢不減,數量衆多的嗜血軍敗兵,綵鳳宮主並沒有半分怠慢。
她素日研習兵法,最重的是戰術的一面,也即,戰場的兵種配合,這是因爲其所在的綵鳳宮由於都是女性,在江湖時,爲了自保,需要團體戰鬥以發揮最大威力,而跟隨蕭雲,並逐漸掌控軍隊,掌控了城池後,她就將這種戰術於兵場上結合、改進,形成了自己新的指揮風格。
所以,這四萬濮陽城軍,並沒有也像那些敗兵一般,衝上前去挨個廝殺,而是隊列齊整,神態嚴肅,先是一排大盾豎立陣前,大盾之間,再支撐長矛,擋住可能的衝擊,是爲防守,弓箭手則分佈於後,向敵方散射,是爲進攻。
這種攻防結合之下,效果明顯,逃兵們的衝勢被就此扼住,他們向前不是,向後也不是,一時停住,心中充斥着絕望。
不少逃兵向着兩廂繼續奔逃,不過,噩夢並未停止。
大股的騎兵,由濮陽軍後陣的兩廂衝出,自由截殺着那些奔逃者,很少倖免。
一時之間,所有嗜血軍逃兵,人心惶惶,停佇於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