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如遭雷擊,一股絕大的命言之力貫穿他的身軀,武丁帝劍就像是燃燒起來一樣,那種灼熱與瓦解感,要把天地間的一切不臣者都化爲齏粉!
這就是帝辛傳給程知遠的一種法門,是必須要擁有天命才能施展的無上帝法!
從天而頌,伐且誅之!
殛正是天子口中的誅殺之意,也只有天子能夠用下這個字,於是這個字就蘊含了無上的偉力,而這個字本身極其難寫,在平素裡,在這商朝的天下,除了天子之外,也絕不會有人再能夠寫出這個字來。
只有天子自己才能下達的口諭,言便爲天下之法!
“天綱!!!”
伯邑考感覺到那股力量,因爲現在是處於“商”的時期,雖然是百骸幻境,但是天綱的力量也依舊被重現了,朱襄氏之桑是因爲朱襄氏盤踞在這株桑上,而不是這株桑樹真的被他所掌握,所以他雖然對於百骸的掌控力極其強大,但是對於某些東西,卻無法立刻改變。
否則,紂王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虛假的,他已經明白無法反抗朱襄氏,但是朱襄氏卻一次又一次,在打散紂王那些不切實際的改革幻想中,必須要藉助“武王伐紂”這個節點纔可以讓紂王進入新的輪轉之中,就是因爲,天綱被寫在了桑葉裡。
這是不屬於朱襄氏掌控的力量,亦或者說....
“一切天道不能爲你所用,百骸幻境說到底是介於虛假與真實之間的世界!”
程知遠何其聰慧,早已明白了伯邑考的弱點,而這個天命中的誅殺之道,正是在此時,藉助帝辛依舊是天子的身份,從而驅使“天綱”之力而發出的誅殺之言!
“奉天子以討不臣!”
程知遠雖然知道這句話是周代的句子,但是此時說出來,倒也極其應景!
伯邑考大驚失色,朱襄氏第一次收起來輕蔑而露出自己的脆弱一面,他猛然捉住武丁帝劍想要脫身,但是程知遠向前一送,左手卻是牢牢抓着他的飛龍蜀劍,不讓他輕易逃走!
天綱正是商朝時期的“天道”啊!
伯邑考神色猙獰無比,嚴厲且大聲呵罵道:“碩鼠!碩鼠!竟然用這種伎倆,豈敢以勢壓我!我乃飛龍朱襄氏!你敢這般辱我!”
程知遠道:“長蟲,你怕什麼!我只是一隻豺狼而已!衆所周知,豺狼狡猾,無必勝把握,不敢貿然襲擊!”
話語同落,程知遠背後似乎傳來笑聲,而不知是不是扭曲的錯覺,程知遠的嘴角,在伯邑考眼中似乎微微擡了一下,就像是在...笑。
不,不是這個人在笑。
是睚眥在笑!
伯邑考看到那隻奇怪的獨眼也眯了起來,這還算是含蓄的,而邊上那個睚眥,那隻比自己低了半個輩分的龍子,居然咧開牙齒,露出肆無忌憚的嘲笑來!
“你這隻....野狗!”
罵狼的最高境界應該就是說它是條狗,尤其是野狗。
雖然睚眥只是長得像豺狼,但它是龍不是狼,更不是狗,但伯邑考這時候越是罵它,它就笑的越開心,因爲這就代表着“無能狂怒”。
剛剛不是很囂張?怎麼看到天綱就認慫了?
說到底還是玩不過天道,明面上好似很厲害,對一朝天子都生殺予奪,結果一被反打.....
本來看你操作,應該是個宗師,看你意識,應該是個王者,看你全局操控力,大師沒跑了,再看看咱們這邊,白金都不算,結果都以爲你是個王者,沒想到你真正操作起來,意識是個黑鐵!
伯邑考被刺激的不輕,他準備鼓起氣息,但是瞬間又泄去,因爲他感覺到他這具“身份”正在不斷瓦解,天綱要粉碎這個名爲“伯邑考”的人!
“該死,該死!居然給帝辛看出了我的破綻!”
“他不能用天命誅殺我,但他可以藉助旁人的手來誅殺我,然而借給百骸中的任何一人,我都可以立刻附身操縱他反叛,唯有來訪者,來訪者.....”
“但天命也不是誰都可以承負的......天子信物!”
伯邑考咬牙切齒:“居然用周的天子之氣,來承受商的天子之命!這是什麼鬼道理!”
“安期聲,你這個廢物,我原以爲你是個有本事的,結果反而成爲了他人的棋子!”
程知遠:“武王!我是用後朝的劍來殺你前朝的官,但是過去未來,不都是棋子本相嗎,利用與被利用,有時候逆轉只在一瞬間!”
“還請武王,上路去吧!你畢竟,也不是姬發,更不是真正的伯邑考!”
程知遠催動死氣,此時天綱的力量瘋狂侵蝕伯邑考的軀殼,他的精氣神明以一種恐怖的速度向天地間飄散,那大片的力量讓天與雲都在流轉聚集,同樣讓程知遠震撼無比。
這並不是伯邑考本身的力量,而是朱襄氏的力量!
深不見底,猶如大壑深淵,無底之谷!
這種力量,確實是無愧上古天神的稱呼。
伯邑考嗔目而怒:“碩鼠,不要太猖狂了!你只不過是一個天象境的螻蟻而已!拿着武丁劍,被帝辛謀劃,擺了我一道,真以爲你能比肩我?”
他這麼大吼着,而後伯邑考的身體七竅流血,不住抽搐,但是那雙眼中浮現出龍的瞳孔,浩瀚的龍威,龍影,赤色的光華要從伯邑考的身上脫體而出!
大地開始變得灼熱熾烈,伯邑考冷笑起來:“這具身體我不要了!睚眥,你是我的了!”
伯邑考身上的龍威突然覆蓋上程知遠,程知遠感覺到睚眥的氣息被逐漸剝奪,而豺狼般的龍子發出憤怒的吼叫,伯邑考的身後,赤色的飛龍已經顯出真正模樣,那雙巨大的眼睛看着程知遠:
“我要借你的軀殼復生!同爲青龍之子,你就是我!”
睚眥的氣勢遠不如飛龍朱襄,竟然真的被壓制,但是就在此時,往世神的眼睛忽然睜開,隨後便是一道炸雷驚天,把朱襄氏的精氣神明震的渙散開來!
【“殷!其!雷!”】
轟隆!!!
朱襄氏的眼前天旋地轉,那隻獨眼威嚴不可直視,這讓朱襄氏驚疑不定,他心中升起一股危險感,那個獨眼給他一種巨大的排斥感,於是瞬間權衡,便伸出虛幻的巨大龍爪,要把程知遠背上的往世神活生生撕碎!
即使損壞那具軀殼,也沒有辦法了!這個眼睛必須拿掉!
程知遠倒吸一口冷氣!
此子斷不可留...呸!玩脫了!
“你要奪舍就奪舍?我上頭好歹也有人,像我這麼厲害的還有五十一個,你這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嗎!”
程知遠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天命加身,正準備再用一招琢磨了許久的奇技。
然而便在此時,朝歌方向,傳來清脆的鐘鼎擊打聲。
雲霞漸起,塵埃漸落。
“卷阿,卷阿~”
是誰在歌唱?
程知遠轉過頭,沒有見到人的影子。
因爲浮光已經從他身邊錯過。
飛龍低下了頭顱,天地此間仿若靜止,莊嚴肅穆,聆聽玉華之音。
小小的白玉鐘鼎掛於腰間,巍峨高大的天子降臨牧野。
那杆長矛向前擲去。
飛龍的爪子......
應聲而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