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
“蕭凌,你來了。”
蕭凌進入帳篷時,高興正站在帳篷中央,就在他欲躬身行禮時高興卻是扶住了他的手臂,笑着道:“蕭凌,你可是怨懟於我的無情。”
“不。”蕭凌搖頭,“小王爺於我恩重如山,蕭凌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不不不。”高興連忙擺手,語氣鄭重地道:“蕭凌,生命無論貴賤都只有一次,你的命永遠都只屬於你,不屬於我。”蕭凌正欲出言辯駁,高興卻是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道:“不瞞你說,今夜我之所以要治你的罪的確是刻意爲之。”
聞言,蕭凌頓時一怔,疑惑不解地看着高興,實在不明白高興的意圖所在,
“我見你從昨夜歸來便有些神思不屬,是以今夜見你外出,擔心你的危險故而便尾隨你出去,正看見了你與孔梓煙的一番爭執,是以才謀劃了一番。”高興朗聲一笑,輕輕拍拍蕭凌的肩膀,滿含深意地笑道:“蕭凌,我知道這些年你從未忘記過令師的仇恨,但如果孔梓煙成了天道宗的宗主,他日你將如何報仇。”
蕭凌恍然大悟,看着高興的眼中頓時充滿了感激,雖然他可以坦然地以性命報答高興的恩情,然而受此誤會,心中又怎會沒有蕭索悲涼的感覺,而今得知高興這麼做全是爲了自己,蕭凌又如何能不感動,心中那一絲委屈抑鬱也在剎那間煙消雲散,
“小王爺,多謝。”蕭凌猛然拜倒在地,言辭懇切地道,
要知道,蕭凌實際上對橫梗在自己與天道宗之間的孔梓煙也非常爲難,如今高興逼迫孔梓煙脫離了天道宗,可以說是幫助蕭凌掃清了復仇之路的一大障礙,
“好兄弟,快起來吧。”高興忙將蕭凌攙扶起來,然後又道:“兄弟,讓你受委屈了,還望你不要怪我。”
蕭凌搖頭道:“小王爺言重了,我怎麼會怪你。”
“這就好。”高興頷首道:“蕭凌啊,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日後你要面臨的困難恐怕還不少哩。”說着,高興不由輕笑起來,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哦。”蕭凌詫異地看着高興道:“還請小王爺指點迷津。”
“今日孔梓煙雖立誓脫離了天道宗,然而人非草木,怎能無情,天道宗於她有授業養育之恩,她又怎麼可能真正斬斷與天道宗之間的感情呢,日後你若要報仇,還是需要顧忌孔梓煙的感受的,不過究竟如何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頓了頓,高興又道:“除此之外,今日我逼迫於孔梓煙,她定然心中不忿,於我無甚好感,日後你夾在我們之間可有的受嘍。”
聞言,蕭凌不由皺起了眉頭,心中剛升起的喜意頓時蕩然無存,
高興詭異地一笑,眼中滿是揶揄之色,壓低了聲音道:“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陪着蕭夫人了。”
“蕭夫人。”蕭凌再次愕然,旋即想起了什麼,臉上頓時露出窘迫之色,忙辯解道:“小王爺,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哪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蕭凌,你的一雙手殺得了人,卻抱不得美人嗎。”高興玩味地看着蕭凌,暢快地大笑道:“你回去將此事如實說與孔小姐,她心性本就正直,更何況如今木已成舟,她就算氣憤也不會太過怪罪你的。”
見高興說的如此通透,蕭凌直覺臉上一陣發燙,然而心中卻是感激不已,他知道高興這麼說都是爲了能消除孔梓煙心中的芥蒂,好成全他與孔梓煙,
“小王爺,蕭凌告辭了。”深深地看了高興一眼,蕭凌夜不再客氣,恭敬地行了一禮便向帳外走去,
目送着蕭凌離去,劉忠這才走上前,感慨地說道:“不愧是小王爺,今日此舉不僅大大落了天道宗的顏面,消弱了他們的實力,更是讓蕭凌這樣的猛士死心塌地,一舉數得,老朽佩服啊。”
“此言差矣。”高興搖頭,然後用十分認真地語氣道:“劉老,人與人之間,唯有將心比心才能換得真心,只靠做戲遠遠不夠,如果說我這麼做只是爲了幫助蕭凌,那未免太過虛僞,但蕭凌於我是生死兄弟,這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小王爺說的是,老朽受教了。”劉忠躬身,一臉歎服之色,
高興看上去沒有梟雄的做派,然而這卻是他獨特的人格魅力,獨有的王者之氣,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訓練出那戰無不勝的鐵軍,受萬民所敬仰愛戴,
高興輕輕擺擺手,然後收了臉上的笑容,一臉嚴肅,壓低了聲音道:“劉老,既然我們已經卑鄙了一回,也不能白挨這一頓罵,你即刻遣人將孔梓煙脫離天道宗的消息散播出去,天道宗不是一心想找我的麻煩麼,這回面對天下羣豪的恥笑,我倒要看看他們如何應對。”說着,高興的臉上不由露出一抹冷笑,
“天道宗上一任少宗主背叛宗門已讓天道宗顏面盡失,如今在聽說了這個消息,恐怕那幾個老傢伙會氣得吐血吧。”想到老對頭氣憤不已的模樣,劉忠也頗覺暢快,然而笑了一陣他又皺起了眉頭,有些擔憂地道:“小王爺,如此一來我們恐怕與天道宗再無轉圜的餘地,到時候您恐怕會面臨他們瘋狂地撲殺啊。”
“難道現在我們和他們關係很好嗎。”高興眉頭一挑,一臉傲然道:“我與天道宗遲早一戰,早或晚又有什麼區別呢,再者,潛藏在暗處的敵人遠比明處的敵人可怕得多。”
劉忠點頭贊同,頓了頓,又問道:“小王爺,需不需要聯繫百花宮,天道宗能成爲爲正道之首,門中高手如雲,只憑拜月教恐怕勝不得他們啊。”
沉吟了片刻,高興便同意了劉忠的提議:“也好,天道宗既然能刺殺我,未必不會將主意打到府中,百花宮都是女弟子,請她們坐鎮晉陽我也能放心不少。”
“那老朽這就下去傳令。”
……
營州,刺史府,
“雲先生。”
“高將軍,看你行色匆匆,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雲飛纔剛起牀,正欲在院中活動活動筋骨,便見高寶寧面有憂色,匆匆而來,不由直言相問道,
“卻有一事要告知雲先生,只是,。”說到這裡,高寶寧不由遲疑起來,
雲飛心中微微一緊,然後笑着道:“高將軍但說無妨,可是有需要老夫出手的地方。”
“非也。”高寶寧深吸口氣,定了定心神,這才低聲道:“雲先生,今早城中突然謠言四起,說孔梓煙小姐立誓脫離天道宗,如今已投入高興的麾下。”
“什麼。”高寶寧話音才落,雲飛先是一驚,旋即揮袖斷然道:“這不可能,梓煙絕非薄情寡義之人,也非貪慕虛榮之人,她又怎會投靠了高興,高將軍,你可曾查出究竟是何人在造謠生事。”
孔梓煙脫離了天道宗不假,實是逼不得已,一來是高興逼迫之故,更重要的是她希望能籍此化解蕭凌與天道宗的仇恨,於她來說,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難以割捨的,
高寶寧搖頭,緩緩道:“雲先生,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你且看看能不能聯繫上孔小姐,一切不就清楚了嗎。”
“是極。”雲飛頓時醒悟,連忙換來天道宗弟子去尋孔梓煙,然而找遍了營州城,孔梓煙卻依舊杳無音訊,等到傍晚之時,還是沒有孔梓煙的消息,雲飛雖然臉上依舊鎮定,的心卻如同石沉大海,
“孔梓煙,但願你沒有背信棄義,投靠了高興,否則縱然天涯海角,老夫也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靜靜地坐在漆黑的屋中,雲飛咬牙切齒地喃喃自語道,雙手也不自禁用力收緊,
“啪。”
一聲脆響,雲飛手中的茶盞被他生生捏得粉碎,而他眼中那森冷的殺機宛若利劍一般駭人,周身如同實質般的殺氣更是讓整個空間都爲之凝固,
如果說雲飛此生最憎恨的是什麼,無疑就是背叛,原因無他,當年背叛天道宗的少宗主雲蕭正是他的親弟弟,這麼多年過去,雲飛對此事依舊是耿耿於懷,而今,同爲少宗主的孔梓煙犯下同樣的錯誤,雲飛又如何能夠容忍,
“高興,你真是不知死活,若不殺你,老夫誓不爲人。”
只不過兩三日功夫,在拜月教,百花宮的推波助瀾下,天道宗少宗主背叛之事便已傳遍了整個武林,堂堂正道之首再次淪爲江湖笑柄,而高興之名亦是再次傳遍天下,衆人矚目,
……
“雲先生,一切準備就緒,咱們是不是該出發了。”高寶寧一身戎裝,盔明甲亮,身邊的戰馬更是膘肥體健,威武不凡,
“高將軍,你是統帥,老夫只是你的護衛,該如何做都由將軍做主,老夫只管保護將軍,誅殺高興狗賊。”雲飛亦是一身戎裝,面色陰沉,眼神冷冽,讓人不亦親近,
高寶寧笑着頷首,心中也略微鬆了口氣,他之所以請教雲飛是爲了顯示對恩公的尊重,倘若真由雲飛指揮打仗,他還真不樂意,畢竟他纔是名正言順的將軍,而云飛武功雖高,於領軍出征毫無經驗,只怕一個不慎便會連累全軍將士,
“如此就勞煩雲先生了。”高寶寧抱拳拱手,然後衝身邊的親衛喝道:“去城外,誓師北上,討伐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