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難道山人的聲音還不夠讓少俠覺得熟悉嗎?”
千巖關內,雲行舟與蒼冰的意外出現,讓玄影非非暗暗吃了一驚,但玄影非非卻是若無其事的與雲行舟開着玩笑。
“玄影先生,雲行舟小友所說的熟悉的聲音,可並不是指先生的聲音啊…先生想要糊弄小友可以,但想要糊弄劣者,是否有些將劣者看得有些輕了?”
蒼冰早已料定玄影非非定會有所掩飾,此刻銳利眼神直指玄影非非面上那張黑白異色的面具,欲看穿玄影非非一切僞裝。
“哎呀,”玄影非非一翻掌中羽扇,向蒼冰微微一躬身道,“儒君此言折煞山人也,山人對儒君可謂是一心敬重,又何曾敢看輕了儒君呢?只是這營帳內確實只有山人一人,儒君與少俠若是不信,山人可以任憑二位搜尋,只不過……”
見玄影非非話鋒轉變,蒼冰神色一凜道:“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山人與兩位雖曾相識,但山人深知二位從未將山人視爲同道之人,甚至對山人存有莫名敵意…如今山人身在浩氣盟中,亦是此次正邪大戰中,浩氣盟一方的戰略佈局者,敢問二位,若是搜尋了山人的營帳,卻沒有找出任何證據,又該如何?”
蒼冰聞言心生怒意,剛要發作卻被雲行舟拉住了衣袖。
“玄影先生既然這樣說,那雲行舟也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一切還望先生能夠好自爲之,告辭。”
玄影非非聞言,輕笑一聲,向兩人拱手一禮:“不送。”
走出玄影非非的營帳,蒼冰皺眉問向雲行舟道:“小友,方纔你我二人分明聽到他帳中傳出李倓的聲音,何況小友在回來的路上,也提出了懷疑玄影非非與南詔之亂時發生的一些事情有關,爲何小友卻選擇了退讓呢?”
雲行舟搖了搖頭道:“前輩,正如玄影非非所言,他如今乃是浩氣盟中頗有威望的佈局者,若是我與前輩未能從他帳內找到證據,只怕我們也無法再在這千巖關中待下去了。”
蒼冰默然:如雲行舟分析的一般,縱然兩人心中對玄影非非有諸多猜疑,卻是無法貿然對其採取行動。
但蒼冰還是緊緊握起了自己的拳頭,一向溫如玉冷若冰,奉行儒門君子之風的他,在遭遇到玄影非非這個來歷成謎的對手時,卻是難以壓抑住心中的煩躁情緒了。
而在此時玄影非非的營帳內,確認了雲行舟二人已經走遠,玄影非非輕搖羽扇,發出了陣陣低沉的冷笑。
“呵,今日被雲行舟與蒼冰察覺,看來以後也不能夠在這千巖關中使用幽天君的‘七巧連音’了…不過雲行舟兩人此行是爲了去往南詔皇宮,爲何會意外來到我的營帳外?”
玄影非非略一思索,心中便已有了認定:“看來雲行舟對我的懷疑已經越來越深了…夕酩老師,你真是教出了一位好弟子啊,不過這場正邪之戰中,就連你也不能獨善其身,雲行舟又是否能夠如你所期盼的一樣呢?”
低聲的自言自語,似乎讓玄影非非心情大好,隨即玄影非非一拍手掌,身後出現了一個黑暗幽深的漩渦黑洞。
“時間差不多了,姑蘇寒湘也該完成我交給他的任務了…若是沒有完成,就殺了他好了。”
龍門荒漠,鳴沙山。
細微的沙粒在微風中奏出了一陣天然樂章,沙漠中火辣辣的太陽照射在赤裸着上身的快刀韃子身上,快刀韃子卻是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炎熱。
此刻的他,心中格外的興奮——當年的他,只因在龍門客棧看到了金湘玉一眼,便毅然的因爲這個女子,放棄了曾經擁有的一切,來到了這荒漠之中,只求每日能夠與美人爲伴。
天樞·謝淵曾經暗中來到龍門客棧問過自己一句話:“以你曾經的身份,可以換來無數的金錢美人,可如今的你,卻是一個她身邊最普通不過的廚子,這麼做,值得嗎?”
值得,當然值得!
快刀韃子看了一眼手中開的正豔的沙中芙蓉,滿是汗水與砂礫的臉上堆起了笑意——終於,他得到了心愛的女人的認可,只要將這株沙中芙蓉送到她的手中,看到她的笑容,他爲她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這時,快刀韃子的腦海中莫名又出現了一個人的模樣——無曲道弦·白玄璣。
“道海孤帆…哈,能如此輕易猜到我曾經身份的人,天下間怕是也只有你一人了。”
突然間,一陣無由來的心悸讓快刀韃子感到一陣難受,即使催動內元也無法使之平靜下來,唯有靜待心悸感覺自主消退。
“奇怪…怎會感覺莫名心悸?”快刀韃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自嘲道,“莫不是太久沒有感受過龍門荒漠中這毒辣的日頭,有些中暑了不成?亦或是今日湘玉的允諾,讓我太過興奮了不成?”
心念及此,快刀韃子輕撫了一下手中沙中芙蓉的花瓣,將輕功催至頂峰,直奔龍門客棧方向而去,一顆滿懷喜悅的心不願再耽誤半刻的時間。
然而越臨近龍門客棧,快刀韃子心中的那份心悸感覺就越加的明顯,甚至一種不安的感覺也在快刀韃子心中滋生。
直到一路狂奔的快刀韃子來到了龍門客棧外,飛馳的腳步終於停緩了下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從龍門客棧中飄出,即便是在風沙飛卷之中,快刀韃子也能夠清晰聞到這股血腥味。
向客棧中走的每一步,都似有千斤沉重,快刀韃子只覺得手中那一株豔麗的沙中芙蓉好像是一塊燒紅的鐵,不住顫抖的手,在掀開客棧大堂門簾的那一刻,再也難以攥緊手中的花。
“啪!”
沙中芙蓉落在地上,聲音不大,卻讓快刀韃子的耳中響起了如炸雷一般的聲音——滿目的赤紅血跡,整座客棧大堂之中全都是殘破的屍體,快刀韃子感到慌張,更感到恐懼。
“老闆娘…老闆娘…老闆娘!”
一聲聲呼喊,從驚慌變成了急切,快刀韃子在大堂中翻動着每一具屍體,同樣也在不停的喊叫着金湘玉,然而無聲的迴應,更加刺激着快刀韃子幾近崩潰的內心。
當快刀韃子身上已經沾滿了屍體上的血跡,翻看過了每一具屍體後,快刀韃子更加的不安了,但卻又有了一絲希望——翻遍大堂中的屍體,並沒有金湘玉的身影。
“老闆娘…湘玉!”
無力的喊叫在沒有生氣的客棧大堂中迴響,快刀韃子喘着粗氣,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但無論如何,不見了金湘玉,快刀韃子根本無法冷靜下來。
“對了!”快刀韃子眼中突然精光一閃,跨過腳下的屍體向後院快步走去,“一定是在閨房…一定是在閨房……”
重複着自己的希望,快刀韃子自言自語的來到後院,走到了金湘玉的閨房外,但走入房間的那一剎那,眼前所見到的景象,將快刀韃子心中的希望徹底打碎了——
一身紅裝的金湘玉斜靠在自己的牀榻前,腹部被人殘忍的破開了一個大洞,而身下那紅色的豔麗地毯,在鮮血的侵染下,呈現出了一種淒涼的深紅。
“不…不!湘玉你不可以死!”
快刀韃子踉踉蹌蹌的跑到了金湘玉身邊,發現金湘玉還有一口微弱的氣息,立即將自身功體催至頂峰,將元氣輸入到了金湘玉的體內。
“咳咳…韃子,你回來了……”
或許是因爲快刀韃子輸入了元氣,或許是金湘玉留着自己最後的一絲生命力量,就是爲了見快刀韃子最後一面,在快刀韃子的懷中,金湘玉虛弱的睜開了眼睛。
“湘玉,你沒事的,有我在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見金湘玉當真醒了過來,快刀韃子一邊向金湘玉輸送元氣,一邊安慰着金湘玉,而金湘玉則是虛弱一笑,努力擡起手臂,輕撫着快刀韃子下巴上的鬍渣,輕聲道:
“韃子…沒用的,不要再浪費你的元氣了…能夠在死之前再看到你一面,我已經很開心了…可惜,你沒有帶回沙中芙蓉,我還…還不能答應做你的女人……”
“不!湘玉,我一定能保住你的,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淚水從快刀韃子的臉上滑落,落在了金湘玉蒼白的臉上,讓金湘玉分不清楚,臉上的究竟是自己的淚水,還是快刀韃子的淚水…認識快刀韃子這麼多年,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哭過,哪怕是被大漠裡的沙子迷住了眼睛。
“韃子…你聽我說。”
金湘玉喚住了快刀韃子,即便快刀韃子心中千般不忍,又如何能拒絕金湘玉對自己的請求?
“今日對客棧下手的…是那日的姑蘇寒湘…我希望…我死後,你將此事告知盟主…就說湘玉今後…今後不能再爲浩氣盟出力了……”
“不…湘玉你不會死的,不會的……”
“傻子…人哪有不會死的?還有……”金湘玉深吸了一口氣, 溫柔的看了一眼快刀韃子,“這麼多年來,我都…都不知道你的真名,我知道…快刀韃子是你的假名,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名嗎?”
“好,我告訴你,”快刀韃子擦了擦眼淚,“吾名…道海孤帆·青衣子。”
“那就在我的墓碑上…寫下…青衣子之妻…金湘玉……”
消失的聲音,垂落的手臂,象徵着一縷芳魂消逝,快刀韃子看着懷中閉上雙眼的佳人,無邊的痛苦情緒涌上心頭。
“啊……!”
一聲痛徹心扉的嘶吼聲,讓整座龍門客棧爲之顫抖,客棧門口處的那朵豔麗的沙中芙蓉,在這聲悲切之聲中,被風沙捲上天空,消失在了茫茫風沙之中……
本是良緣今朝定,奈何黃沙葬芳魂。切切悲聲,痛徹心扉,快刀韃子,道海孤帆,痛失金湘玉的青衣子是否會因此對上修爲大進的姑蘇寒湘?當浩氣盟知曉此事後,謝淵又會作何打算?此事又是否會影響正邪大戰?除過金湘玉之外,還有誰人會是讓玄影非非忌憚的純陽遺招傳人呢?自南詔皇宮歸來後,對玄影非非懷疑日深的雲行舟又會展開怎樣的行動呢?一切精彩後續,請繼續關注劍俠布袋戲第四卷《劍俠龍虎紀之正邪鏖鋒》第五十一章——天樞敵雙惡 洱海開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