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宋發貴楊東等人後,馬劍峰將主要精力,放在部隊的訓練上。
暫六十八師到了富塘鎮後,上峰爲了增加該師的戰鬥力,特意補充了一批新招的學生兵,而且在馬劍峰從重慶回來後,軍委會突然下令,將暫六十八師按照美軍輕裝步兵師的標準,予以優先換裝。
馬劍峰接到這個通知,心裡早已樂開了花,要知道,美軍的輕步師雖然比起重裝師來,其火力要弱老大一截,但用來對付小日本,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馬劍峰把郝參謀長、謝處長和魏部長找來,在會議室裡商量了半天,決定到軍需部門跑物資的事,就交給魏部長和謝處長負責。馬劍峰在會上明確強調,雖然上峰答應對暫六十八師換裝,但謝處長和魏部長到了重慶,該花的錢還得花,該送的禮還得送,總之一句話,就是儘快將裝備弄回來,早點讓部隊換裝,早點形成戰鬥力。
四三年已過了大半,如果不能在今年冬天以前,讓部隊熟悉裝備,形成戰鬥力,恐怕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部隊無法圓滿完成任務。
現在日軍在東南亞戰場風頭正盛,中國遠征軍第一次遠征,以失敗告終,一部退到了印度,一部退回了雲南,現在連滇西也被小鬼子給佔了。
而國內戰場,華北方面一直處於僵局,鄂西會戰也已結束,可第九戰區的戰鬥,卻一直沒有消停,日軍一度打到了雪峰山下。
自己的暫六十八師,撤到富塘鎮已有一個月了,軍委會絕對不會給自己太多的時間,到時是將自己投向滇緬戰場還是武漢方面,或者是湖南戰場,都是一個未知數,但他知道,不管是軍委會還是委員長,都不會讓自己的暫六十八師,躺在羣山裡睡大覺的。
魏部長和謝處長趕赴重慶後,馬劍峰與郝參謀長分兵兩路,郝參謀長到新編第十一旅檢查指導部隊訓練工作,馬劍峰則趕往新三旅檢查指導。
自從出了馬劍峰在回富塘鎮的路上,遇到鬼子伏擊的事後,師部就制定了更加嚴密的保衛措施。這次到新陽鎮,洪大龍那個班分成兩撥,坐在前後兩輛汽車裡,同時警衛四連二排三班,也分成兩撥,與洪大龍的警衛二班坐在一起,保衛居中的那輛馬劍峰的吉普。
同樣,郝參謀長到長東鎮檢查,也是一樣的標準,只是負責他的警衛的,不是警衛四連,而是警衛三連派出的兩個班。
到了富陽鎮,新三旅副旅長楊志平帶着幾個軍官,早守在鎮西的路口了。看到馬劍峰的車隊過來,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屑。
楊東平在第兩百師裡,就是團長,而且歷經千險,從野人山裡跑出來的,什麼苦沒有受過,就是受到很多人尊敬戴師長,犧牲前也沒有馬師長這般派場。
一前一後兩輛軍車,兩個班的警衛。
看來這個頗有名氣的馬師長,也是一個怕死鬼嘛。
不過,雖然內心腹誹,但楊志平還是按照規矩,大步上前,向下車來的馬劍峰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同時大聲說道:“師座好!國民革命軍暫編六十八師新編第三旅楊志平前來報到,請指示!”
馬劍峰見此,也是莊重的回了一個軍禮,然後伸出手來,對楊志平道:“楊旅長辛苦了。”
“報告長官,爲了抗日大業,楊某不敢言辛苦。”楊志平大聲說道。
聽到這話,馬劍峰立即知道楊志平對自己並不是完全服氣,也就不再多話,而是讓楊志平先帶着他,到各團去檢查一番。
楊志平沒想到師座竟然不先到旅部休息,而是直接到各團去檢查,心裡突然一凜。不過,長官發話了,他只能照辦。
首先去的,是鄭虎軍的一團。一行人到了團部,馬劍峰在楊志平的陪同下,下車之後,直接向團部走去。
剛走進大門,就聽見一陣打罵聲,其中還有痛苦的怒罵聲。
馬劍峰聽到那聲音有些熟悉,心裡一沉,那臉色立即變冷,朝着打罵聲發出的地方,徑直走去。
楊志平沒想到在鄭虎軍的團部,竟然會有人毆打士兵,那張臉就有些掛不住了。
鄭虎軍是從重慶警備司令部調到暫六十八師的,此人據說在重慶很有些背景,以前與楊志平並不認識,楊志平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會鬧出這樣的事。
馬劍峰鐵青着臉,穿過大院,走進一個小院,就見一棵大槐樹下,吊着一個上身赤裸的人,身上佈滿鞭痕,倔強的臉上,透出憤怒的神色。
在這個赤裸的人的另一邊,一個挽着袖子,手拿鞭子的中尉軍官,喘着粗氣,不停的怒罵。看到這個被打的人,竟然還不低頭認錯,這個中尉氣不打一處來,又一次揚起了鞭子。
一團團長鄭虎軍,坐在一把大傘下,悠然品着清茶,身邊是一個勤務兵,正奮力地爲他打扇。
楊志平看到師座一臉的不悅,立即搶上一步,一把抓住那個中尉的右臂,然後猛力一推,厲聲喝道:“住手,你在幹什麼?”
那個中尉沒想到在一團,竟然還有人敢阻攔自己,一句髒話剛想出口,赫然發現阻攔自己的人,竟然是副旅長楊志平。
頓時這個中尉像泄了氣的皮球,將手裡的鞭子一扔,擡手敬了一個不算標準的軍禮,喊了一聲旅座好。
楊志平沒有理他,將眼光轉向坐在傘下的鄭虎軍。
鄭虎軍這纔看見師座和副旅長都來了,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口裡說道:“鄭某不知師座旅座大駕光臨,有失遠臨,還望兩位長官恕罪。”
就在鄭虎軍站起的時候,馬劍峰已認出那個被毆打的,正是一團警衛連長董正大。
這個董正大,原本是新三旅二團的人,上次受傷住院治療,出院的時候,就被楊東想法給弄到了一團,委以警衛連長的重任。
部隊編爲暫六十八師後,楊東昇任旅長,本來想着把董正大調到旅部警衛連去的,可隨後楊東又接到軍校的通知,這事就耽擱下來。
馬劍峰聽到鄭虎軍的話,只是看了一眼,就徑直過去,解開弔着董正大的繩索,成東與單勇立即過去扶住董正大。
董正大沒想到師座竟然來了,那雙原來憤怒的虎目裡,頓時閃出淚花,喊了一聲師座。馬劍峰望着他,說道:“兄弟,啥也別說了,讓成東先送你到師部醫院。”
成東應了一聲,與成風一起,扶起董正大,看也不看那個中尉一眼,直接就走出了一團團部的大門,上了那輛吉普,向着富塘鎮的師部醫院駛去。
楊志平沒想到師座連情況都不問,就直接讓他的警衛員,將人送往師部醫院,心裡對馬劍峰的強硬,立即有了新的認識。
不過,在他的新三旅出了這樣的事,他的臉面同樣掛不住的。
“鄭團長,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打人?”楊志平強按住內心的憤怒,望着鄭虎軍說道。
至於那個嚇得頭也不敢擡,站在一邊的中尉,直接就被楊志平給忽略了。
作爲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楊志平,自然也有他的血性,雖然早就聽說鄭虎軍後臺頗硬,但也豁出去了。
鄭虎軍沒想到師座二話沒說,直接就將董正大帶走,連半點面子都沒跟自己留,他的臉上就有些尷尬。
聽到楊志平這話,鄭虎軍立即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望了馬劍峰一眼,說道:“師座,旅座,這個董正大也太沒規矩了,如果再不調教,那還不反了天去。”
“再沒規矩,也不能動手打人啊,部隊不是早已明令,不得毆打士兵嗎?”楊志平看到鄭虎軍半點沒有認錯的意思,心裡的怒氣更盛。
“楊副旅長,我作爲一團之長,如果對犯了錯誤的部下,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我還怎麼帶兵打仗啊,楊副旅長不會連慈不掌兵的道理都不知道吧?”看到楊志平有揪着自己不放的意思,鄭虎軍心裡極爲不爽,望着楊志平陰陽怪氣地說道。
“你……你……”楊志平一氣之下,竟然被梗着說不出話來。
馬劍峰沒想到這個鄭虎軍如此跋扈,在部隊裡縱人行兇,還強辭奪理,心裡對這個鄭虎軍頓生厭惡,他掃了鄭虎軍一眼,走到那個嚇得發抖的中尉面前,沉聲問道:“叫什麼名字?”
“卑職是新三旅一團參謀花正鬆。”
“花參謀,嗯。”馬劍峰點了一下頭,轉身對洪大龍命令道,“洪班長,立即將花正鬆押往師政訓處,待謝處長回來讓她親自處理。”
“是,師座。”洪大龍對這個花正鬆毆打董正大,早已氣憤不已,這時接到師座的命令,立即大手一揮,王蛋蛋和江上風立即閃出,如抓小雞一樣,將花正鬆拎起,往外就走。花正鬆沒想到師座竟然要將自己交到政訓處,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口裡大喊團長救命。只是鄭虎軍也被馬劍峰這個命令給弄懵了,等到回過神來時,那花正鬆已被拎出大門,直接送往師政訓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