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劍峰帶着部隊趕到谷口,宋發貴帶着戰士,正在打掃戰場,他看到不斷被戰士們擡下去的傷員,還有犧牲的兄弟的遺體,一種無法形容的感受,突然涌上心頭。
這就是戰爭,幾個小時前,還鮮活亂跳的兄弟,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擔架上,臉上蓋着白布,被肖妙茹帶來的地方部隊,擡往肖家鎮。
這些犧牲的戰士,大多原本都是扛着鋤頭種地的農民,他們一輩子的理想,不過是老婆孩子熱炕頭。可就是這點微小的願望,也被日本鬼子給毀了。
爲了趕走小鬼子,他們毫不猶豫地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
望着這些陣亡的戰士,馬劍峰突然心裡一熱,眼裡就蓄滿了淚水。
“團長!”看到馬劍峰帶着部隊過來,肖妙茹急忙向身邊的人交待幾句,然後向他走來。
“肖主任,辛苦你們了!”馬劍峰伸出手來,和肖妙茹握了握,低聲說道。
“我們不辛苦,鄉親們聽說鬼子都被消滅了,可高興了,這不,很多鄉親們都自發前來擡治傷員呢!”肖妙茹興奮地說道。
“替我謝謝鄉親們。幸虧有他們幫忙,不然,我還愁如何將這些傷員送回去呢。”馬劍峰掃了一眼遍地的屍體,傷感地說道。
獨立團所有犧牲兄弟的遺體,都要擡回肖家鎮,集中安葬在肖家鎮右側的一座青山上,馬劍峰已決定在那裡,建一個烈士陵園,讓死去的兄弟能安息在地下。
至於鬼子和皇協軍的屍體,則在谷裡挖了一個大坑,就地掩埋。
“團長,八路軍陽雷山團長來電!”這時,譯電員快步過來,雙手遞過一份電文。
馬劍峰接過一看,陽雷山告訴他,說寧遠來的鬼子,得知肖家鎮的敵人全軍覆沒後,主動撤退了。在電文中,陽雷山對獨立團取得的輝煌勝利,表示真誠的祝賀。
“給陽團長回電,說我馬劍峰和獨立團全體將士,感謝八路軍的鼎力支持,這次多虧他們阻擊了寧遠的敵人,告訴陽團長,改日馬某親自登門道謝!”馬劍峰沉聲說道。
打掃戰場和統計戰果之類,直到天黑纔算完成。既然打下了肖家鎮,馬劍峰的團部,自然就搬到了肖家鎮,住進了肖家大院。
吃晚飯的時候,譚騰波拿着戰果統計進來,馬劍峰看到他一臉喜色,就笑着示意他先坐下。
“團長,部隊的傷亡和戰果出來了,經過幾天的激戰,我部傷亡五百一十二人,其中陣亡三百零八人,重傷一百一十二人,輕傷九十二人,消滅日僞軍共一千八百九十五人,其中日軍一千零九人,俘虜皇協軍五百五十六人,繳獲長短槍一千五百多支,彈藥……”聽着譚騰波口裡所說的一串串的數字,馬劍峰慢慢舉起酒杯,喝了一口。
譚騰波彙報完後,接着說道:“團長,電訊室已按你的要求,將此次戰鬥的情況,向戰區長官部進行了詳細彙報,長官部對我部取得的戰績進行了嘉獎,這是上峰發來的嘉獎電……”
馬劍峰聽到上峰發來嘉獎電文,平靜地接了過來,看了看順手放在一邊,望着譚騰波問道:“參謀長,方蘇國是怎麼回事?”
“團長,這事我瞭解了一下,是這樣的……”聽到馬劍峰問起這事,譚騰波立即把了解的情況,詳細向馬劍峰作了彙報。
原來,就在馬劍峰帶着部隊,下山對趙莊的敵人展開攻擊的時候,電訊室突然接到戰區政訓部的電文,命令方蘇國立即回戰區政訓部,謝梅馨接到電文,立即安排一個排的士兵,護送方蘇國離開了八面山根據地,等方蘇國離開後,她纔派人向馬劍峰彙報此事。
馬劍峰當時正忙着進攻趙莊的事,一直無暇過問,這時肖家鎮的鬼子被消滅了,他立即想起這件事來。
聽到譚騰波說這方蘇國,已離開八面山幾天了,馬劍峰只好作罷。
不過,他知道,這方蘇國一回到戰區,再到那個張主任處弄點幺蛾子出來,搞得不好,會是一件麻煩的事。
只是這方蘇國已離開八面山了,他只能順其自然,靜觀其變了。
第二天,獨立團召開營以上軍官會議,在會上,馬劍峰首先總結了此次戰鬥的情況,對作戰勇敢的部隊,進行了表揚,然後由各軍官就自己在這次戰鬥中的表現,進行自我總結,查找不足。
這些軍官,聽到馬劍峰說徹底消滅了肖家鎮和趙莊的敵人,頓時涌起一種自豪感,臉上露出笑容,隨後的自我總結,也是暢所欲言。
會後,按照獨立團的慣例,全體軍官首先參加陣亡兄弟的安葬儀式,看着山坡上密密麻麻的墳頭,馬劍峰不由兩眼溼潤,帶着一干軍官,脫帽默哀後,他將軍帽端正戴好,猛喊一聲敬禮,所有軍官啪地將手舉起,向這些犧牲的兄弟,敬了一個最莊重的軍禮,然後是一陣猛烈的對空射擊的槍聲。
晚上,肖家鎮舉進了隆重的歡慶活動,除了負責警戒的部隊外,全團各支部隊,都殺豬宰羊,舉酒慶祝。
馬劍峰看到兄弟們十分高興,自然多喝了幾碗,醉醺醺地回到住處,蘇麗潔看到他回來,急忙放下手裡的活,迎了上來,一把扶住了他。
小梅看到蘇麗潔一個人扶着有些吃力,急忙跑過來,喊了一聲少爺,就伸手扶住馬劍峰的左臂,兩人合力把馬劍峰架進屋裡,服侍他上牀躺下。
到了半夜,馬劍峰朦朧中醒來,只感到口乾舌燥,於是費力地爬起來,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碗冷開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後走回牀邊,看到妻子嬌嫩的臉龐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頓時心馳神往起來。
自從部隊開始進攻趙莊後,馬劍峰就沒時間和妻子親熱了,現在戰鬥已經結束,他自然要開始一場新的戰鬥。
馬劍峰爬上牀去,揭開被子,慢慢鑽進被窩,一雙大手,很不老實地鐢上了蘇麗潔的挺拔的雙峰,然後開始慢慢遊動,一張大嘴,也開始在蘇麗潔的臉上移動。
不一會兒,蘇麗潔就被他給弄醒了,微睜雙眼,溫情似水地看了一眼丈夫,小手開始慢慢移動……
第二天一早,馬劍峰神清氣爽地起來,跑到院子裡,練了兩套拳,出了一身的汗,還沒來得及去洗洗,孫路就走了進來。
“團長。”孫路看到馬劍峰,笑着喊了一聲。
“孫處長來了,你先坐一會,我去洗洗就來。”這個時候孫路過來,肯定有要事要談,馬劍峰向他擺擺手,示意他在院子裡坐下,自己回到屋內,簡單清洗一下,敞着軍裝走了出來。
小梅已替兩人泡好茶,放在院子裡的一張石桌上。
馬劍峰過去坐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說道:“說吧,什麼事。”
“團長,我得到消息,方副處長他們在馬口鎮遇到了鬼子,護送他的兄弟,全部戰死,方副處長被小鬼子抓住了。”孫路低聲說道。
“你說什麼?方副處長被鬼子給抓去了?情報確切?”馬劍峰一聽,立即鄭重起來。
方蘇國這次回戰區,只帶了一個排的兵力,本來這事就十分危險,馬劍峰一直擔心他出事,可沒想到,這方蘇國最後還是出事了。
這小子可在八面山呆了一段時間,對這裡的情況,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如果他投降了鬼子,當了漢奸,那還真是一件麻煩事。
“我親自核實了,方副處長被小鬼子抓住後,已送往太原了。”孫路在一邊低頭說道。
馬劍峰一下子站起來,在院子裡走了幾圈,轉頭對門外喊道:“李書和,快去把謝處長請過來。”
不一會兒,謝梅馨來到了馬劍峰的小院。
聽到孫路說方蘇國被鬼子抓住了,謝梅馨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
當時接到戰區那個張主任的電報後,謝梅馨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最後咬咬牙,擅作主張,派了一個排的士兵,護送方蘇國回戰區去。
她之所以沒在事先徵求馬劍峰的意見,就是怕馬劍峰不同意,沒想到最後事情竟然弄成這樣。
“團長,這事都怪我。”想到自己未經請示,私自派人送方蘇國回去,卻出了這樣大的漏子,謝梅馨低着頭說道。
“現在說這些已沒有用了,謝主任,這事你立即如實向上峰彙報,但願方蘇國還有一點中國人的骨氣。”馬劍峰嘆了一口氣說道。
馬口鎮離肖家鎮差不多一百公里,而且鬼子已將方蘇國送往太原了,自己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再說,方蘇國的死活,馬劍峰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他難過的,是那一個排的兄弟,就這樣將命搭上了。
謝梅馨回到電訊室,立即向上峰彙報了方蘇國的事,到了下午,就收到戰區長官部的電報,謝梅馨親自譯出後,一瞟之下,立即親自送到馬劍峰那裡。
馬劍峰接過一看,電報是衛長官發來的,在電文中,衛長官命令馬劍峰,立即做好率部南下的準備,同時在電文中還告訴馬劍峰,他已和八路軍方面協商好了,獨立團可以通過晉察冀抗日根據地南下,他已派出部隊在新鄉一帶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