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以想見的是，王自雄對這個組織也完全是一頭霧水。他只是告訴吳戈，他的上級希望他能加入一個他不知道名字也不清楚性質的組織——當然，加入這個組織好處絕對是大大的。
“你都不知道這個組織是咋回事，我怎麼能加入？”吳戈質問道。
“我今天只是來和你接觸一下，談點意向性的東西。”王自雄解釋道。“你要真有這個想法，再去和另一個負責人具體談。”
“哼，藏頭露尾……我要不答應呢？”
“呵呵，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滅了你。”王自雄笑道。不過他又馬上解釋：
“別誤會。我只是奉命帶個話，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吳戈搖搖頭說。當然，這並不完全是實話，至少王自雄剛纔所說的優厚待遇實在是讓他動心——每月固定收入就有一萬啊，做任務還有補貼，任務完成還有更豐厚的獎金。嘖嘖……
“爲什麼呢？”王自雄問。“你一身的本事啊，總得……”
“信不過。”吳戈雙手往胸前一抱，靠在椅子上說。“這組織這麼神神鬼鬼的……再說現在這社會風氣不正，官場又腐敗。這組織會不會也有這樣的問題？”
王自雄微笑一下。
“你說的是有點道理，不過……”
“你在黑=社會做臥底，恐怕比我看到的更多吧？”吳戈說。
王自雄沉吟片刻。
“的確如此。”他慢慢地說。“官場不腐敗，黑－社會也不至於壯大到這個程度。而且，就算不談黑－社會一類的問題，地方上的事也都挺複雜的……”
他擡頭嘆口氣，感慨地說：
“還是以前在部隊單純啊。”
“就是啊。這麼複雜的事，我爲什麼要捲進去呢？”
“人嘛，還是應該有擔當。”他注視着吳戈說，“如果你覺得社會有問題，你應該想辦法去改變……況且，社會也未必有你想象的那麼糟。有時候，關鍵的問題是你選擇什麼角度去看問題。”
“問題就是問題，不會因爲角度不同而改變。”吳戈反駁道。
“但可以改變你的心態和解決問題的方式。”
“……糟糕就是糟糕，風氣不正就是風氣不正。”吳戈堅持道。
王自雄笑了笑。
“有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世界，對嗎？”他問。
吳戈僵了一下——跟輕雲大師交往的經歷告訴他，哲學絕對不是他的強項。他本能地意識到自己腳下有一個坑。
不過他不能露怯。
“當然對……從邏輯上說……”他嘀咕道。
“那有什麼樣的心就有什麼樣的人對嗎？”
王自雄呷口酒，不緊不慢地說。
“那當然。”
吳戈毫不遲疑地答道。反正他也想通了，既然明知道要掉到坑裡，那還不如掉得乾脆點、瀟灑點。
或者說，掉得光棍點。
“那就是說，”王自雄總結道，“有什麼樣的心就有什麼樣的世界對嗎？”
“呃……”
吳戈呆了一下。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有什麼不對，恐怕很大程度上說明你的心有什麼不對。”王自雄盯着吳戈，溫和地說。
這話……讓人挺難接受的，不過也似乎很有道理。吳戈想到他的三位師傅、還有仙界的衆多大仙，平時也總是經常向他強調，修仙最重的其實就是修心。心境的提升纔能有效促進境界的提升。而且，心境一旦提升就是永恆的，不會象境界那樣有可能掉落……
有什麼樣的心就有什麼樣的世界，有什麼樣的心也就有什麼樣的境界……
吳戈意識到自己正面臨一個突破，但這個突破又那麼模模糊糊、難以捉摸……
“那……”吳戈試探地問，“你做臥底那麼久，對你的心態就沒有影響？”
“有。”王自雄堅定地答道。
“但是我堅信人心向善。善的一面總是存在，而且絕對佔主流。”
真該把這小子帶進仙界，介紹他跟輕雲大師認識。這哥倆絕對談得來。話都幾乎說得一模一樣。吳戈暗想。
不過——他偷眼打量王自雄——幹了這麼久臥底工作，居然沒能影響他的信念和對世界的看法，這份心性……還真是令人佩服。不過換句話說，心性不夠堅定，他的上級也不會派他做這事兒了。
他拿定了主意。
“你剛纔……說你也想修行？”吳戈沉吟着問。
“是啊,怎麼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你行不行……不過我先教你點基礎的吧。”
“啊？那……”
王自雄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那，我我我……是不是該磕頭拜師啊？”
他一臉驚喜，兩眼閃閃發光，跟呂小小炸了生生酒吧似的。
“不必不必。”
吳戈趕緊阻止——靠，早知道一個修行之法就能剝下你的哲學畫皮，我……
“現代社會了，不用搞那一套。”他擺擺手說。
不過在心裡，他還是有點不平衡。
當初我修仙……他想。可是被那三個老怪物逼着磕了頭的。
即便這事兒過去了那麼久，而且他已經從修仙當中獲取了這麼多好處，想起這事兒他還是有點耿耿於懷。
“那……我給師傅敬酒。我先幹。”
王自雄連幹了三杯，高興得有點忘乎所以。
不過他到底是受過紀律部隊的教育的，很快他就想起了今天的主要目的。
“那……加入組織的事？”
“這事麼……我先想想。要好好考慮。”
“也行。”王自雄笑道，“本來他們也沒強求你今天就答應。”
“另外，”吳戈想起來一件事，“現在官方大概不會再追究我什麼，但何老大那邊……我猜你們不會同意我去把他們全剷除掉的吧？”
“這個，”王自雄有點爲難。“我知道您跟他們有過節，不過……他們早晚就是那個下場。我們還得把他們的網絡查清……”
這個回答吳戈已經猜到了。
“其實我倒並不急於報什麼仇……而且我也並不怕他們。我只是擔心他們以後會對我的家人和朋友下手，不解決這事就很牽扯我的精力。”
他盯着王自雄說。
“這你放心，我會想辦法阻止。我阻止不了也一定會提前通知你。”
吳戈要的就是這個回答。
“能做到萬無一失嗎？我可是很擔心我媽……”吳戈正色道。
“我參軍到現在，執行任務還從沒失過手。”王自雄拍着胸脯，盡顯江湖豪氣。“既然你是我師傅，那你媽就是我師孃，我……”
“我媽是你什麼？”吳戈瞪眼道。
“呃，是我師母……是、是……”
王自雄尷尬地撓撓頭，說不下去了。
吳戈搖搖頭，暗歎一口氣。
這徒弟……看來資質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