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船需半年的路程,安晨運用破空遁術僅僅只用了三息,他必須速戰速決,小蝶還一人在家。
“唉,小蝶倘若得知爺爺死後該怎麼辦?”
此時在他的腦海中滿是李三江不苟言笑地面龐……他打了四十年的魚,他也倔強了四十年!如今他卻慘死,爲的僅僅只是能賺些錢讓自己討上個媳婦兒……
“哥哥,爺爺什麼時候回來呀。”
“爺爺一定會抓很多瓜瓜魚給我的!”
“哥哥,小蝶要快快長大!等小蝶長大了誰也不嫁,就在家照顧爺爺……”
……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國有聚散破碎,家有生死離別。他一手掌握不了,更不可能拯救得了!
可爲何我還是那麼傷心?安晨咬緊牙,看破紅塵纔是仙,那爲何李雙江的死他那麼自責?
殺吧,殺了心情會好一些……
三息後一層虛光結界出現在他面前,結界後面雲霧繚繞,一座懸空的仙山躲在雲霧之後,好不縹緲。
哼,區區蜃樓也配稱爲仙山?
安晨收起紫雲仙劍,他輕踏在海水之上。這一次他倒想看看些個人魚能否魅惑得了他?
他單手一指結界,結界便入玉碎一般裂開一條小口,他一頭鑽入結界中便從海面踏在殷實的土地上,此時往後望去茫茫滄海已不見蹤影。
安晨憑着阿牛的記憶,從山腳下循序走上山去。他用走並不是爲了害怕人魚發現,他的目的是想找到李三江的屍體。
人死了總要落葉歸根,李三江是幸運的,還有人替收屍。與他一起出海的其餘人連故土也難歸……
不一會兒,在半山腰的一處巨大山坑中,李三江的屍體被安晨在人堆中挖了出來。
乍得一看就連安晨也覺得頭皮發麻,他殺過不少人但今日的萬人屍坑還是第一次見。
惡臭滔天,蛆蟲萬千……
李三江的屍體上同樣佈滿了蛆蟲,他的服飾依舊是那套出海勁裝,只可惜現在卻被凝固的鮮血染成了暗紅色紅,他的胸口正如阿牛記憶中那般被生生穿透。
安晨一指李三江的屍體,一股明火將屍體焚燒起來,沒過片刻屍體便只剩下骨灰。
他輕一揮手骨灰存入儲物戒中,做完這一切他才重嘆一口氣。正當他要轉身離開之時——
“沙沙……”一陣摩擦聲響起。
不遠處,只見一個披頭散髮之人拖着兩具新鮮的屍體正一瘸一拐地走來。
安晨一皺眉,紫雲頓時實化出來,他一個跨步便飛躍到那人身邊。
劍,已經抵在那人的喉嚨。
“你看見我了,你就要死,錯了,你們都要死。”安晨冷冷道。
那人似乎無所畏懼,她一言不發。
“擡起頭來。”安晨再次道。
“我怕嚇着公子。”她的聲音完全與她的身形不配,只有美麗的女子聲音才如此悅耳動聽。
“別浪費我的時間!”安晨的劍更抵近了一分。
這時,她才緩緩地擡起頭。只見縱橫交錯的刀疤佈滿了她整張臉……
安晨緊皺眉頭一言不發,若他沒有猜錯,這個人應該就是先前蠱惑滄海鎮去尋寶的女巫。
“看吧,我嚇着公子了。”她咬脣低下頭。
安晨將劍放下下來。她的臉雖然很醜,但他的眼神中卻透露着無奈。光這一點,她就不是個壞人。
“你爲什麼要將阿牛送回來?”如果她不是壞人,那麼阿牛也應該是她所救罷。
“我只是想警告你們別再派人來送死而已。”
“那你覺得我是來送死的?”安晨問道。
女巫再次擡起頭打量起安晨,一時間她與安晨的眼神交錯剎那便露出恐懼之色,她被嚇得不敢說話。
“我不是來送死的,我是來尋仇的。你們殺了我爺爺,你們都要死。”安晨冷冷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女巫沉默許久才嘆口氣道:“殺吧,我知道我們終有這一天的。”
“你們?難道你也是人魚?”安晨再次仔細打量起眼前此人,她沒有魚身,僅僅只是個凡人罷了。
“事已至此,我便告訴你罷,我以前是人魚,現在卻不是了。”
“哦?”
“以前我也如她們一樣,喜愛男子吞噬男人的心臟,可有一天……”她說到着便止住了聲音,顯然那是段不堪的回憶。
安晨輕嘆一口氣,他似乎已經猜出了女巫的過往。
女妖修與女修士一樣,她們天生都有元陰守護。一旦處子之身被破,倘若不是刻意修煉雙修之法,往往修爲就會大大退減。妖修卻不一樣,她們或許重回獸身,更或許被同化。
“可有一天,一個男子出現在你生命中,你不忍殺他並與他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對嗎?”
女巫攥緊了拳頭:“對,不但如此,我還懷上了他的孩子,從此以後變爲半人半妖的怪物!”
“你後悔麼?”
“後悔?”女巫突然一笑,“後悔又有何用?她們發現了他並將他的心掏了出來,我的臉也是拜他們所賜!就連我肚子裡的孩子一生下來也被種下蠱咒!”
說到這裡她放聲大哭起來,“她們還逼我輕手將我的孩子扔進大海淹死……”
悲慘世界不只有人,就連妖也一樣……
安晨眼角一挑,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只聽他問道:“你可知道怎麼破除那孩
子身上的蠱咒?”
“你此話何意?”女巫擡起頭疑惑地看着安晨。
“你只需回答我的問題。”
她又陷入一陣悲傷中,“孩子身上的蠱咒是族長親下的纏心咒印,非族長精血不可解……”
安晨點了點頭,若是這樣的話那就好辦了,只聽他又道:“你的孩子沒死。”
“公子何必安慰我呢……”
“你覺得我在撒謊?”
女巫不語,她終於鼓起勇氣去看安晨的眼神,這一次她從安晨的眼神中讀到了肯定。
“你回答幾個問題我就告訴你她在哪兒。”安晨緩緩道。
“你問。”
“趙國根本無法修行,爲何你們人魚會棲息在滄海?”
“聽族長說,幾千年前老祖隨魔君商敗來到下靈,卻意外被龍族首領重傷。商敗見老祖失去了作用便爲老祖修了這座仙山以供我們一族繁衍……”
原來如此!看來人魚一族與自己一般,是外來人,這樣一來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你們族長修爲幾階?”安晨又問道。
女巫詫異安晨的問題,但還是回答道:“最先的族長修爲八階,但隨着此地的靈氣匱乏,如今的族長修爲僅有四階而已。”
安晨一笑道:“四階?四階妖丹也算不錯了。”
隨後他也不再發問,只見紫雲化出兩道道劍印,他凌空一指,其中一道劍印一閃金光便破空而去。接着他將剩下地一道劍印沒入女巫的體內。
“通過劍印的感應你就能找到小蝶……”
“小蝶?”
“你的女兒沒有死,真好被一個漁夫所救,而那個漁夫就是幾月前被你騙入仙山的那個老頭。現在我要爲他報仇。”
“你走罷,小蝶已經失去爺爺,她不能再沒有母親。”安晨說着便閉上了眼睛。
“你要怎麼報仇?”
“殺人償命,死了多少人就要死多少人魚。”安晨的聲音很淡,殺人他已經習以爲常,況且他殺的是壞人。
“你要屠滅我族?”女巫緊咬着牙,她雖對族恨之入骨,可屠族……
安晨點頭,只聽他又淡淡地說道:“三息,你若留下,你也要死。”
“一”
“二”紫雲鋒芒畢露,一股殺氣緩緩流出……
“哆——”女巫將手上的兩居屍體放下轉身便狂奔出山洞朝劍印的方向追去。
安晨忽然睜開眼,他手掌一揚,一滴人魚淚落入他手中。
熱淚結晶,晶瑩剔透,不知怎的,這一滴熱淚看似平凡卻隱藏着無盡的悲傷。
安晨無奈一嘆,他將淚水收入儲物戒指中後便踏步朝山頂的仙池中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