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是三個月。冬至將近,在這本是寒冷的圖靈地帶雪上加霜,嚴寒氣息卷卷襲來。
修仙之人雖有靈氣護體,但自開天以來就有的天霜寒氣甚至比靈氣還要精純,若沒有專門的防寒裝置輕者凍壞肉身,重者寒氣入體就此隕落!
所以圖靈弟子每到冬至時分都要換領一件避寒衣,就連圖靈掌門單通候也不例外!
安晨已經盤坐在蒲團之上,他早在三月以前就已服下三階內丹,但內丹的磅礴靈氣轉化成至純的仙氣還是太少,他現在依然停留在化虛三境……
這樣下去太慢了!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他明瞭魔宗不及所謂正道,其元嬰修士數量很多,若自己不能快速突破化虛四境,倘若到時有什麼變故自己根本不是那些老怪物的對手!
想到這裡,他從儲物器中取出從人形蜘蛛身上收穫的四階內丹。這相當於一個元嬰修士的元嬰!這顆內丹若能煉化吸收,化虛四境定能突破!
三階內丹作用於突破化虛四境雖然毫無用處,但就鞏固化虛三境來說其作用可並不小!
安晨再次閉上眼睛,現在他不用眼睛就已能模糊地感應周圍的簡單變化,這正是化虛四境的心眼,這是隱隱突破的跡象!
尋常的修士可憑自身的靈識感官萬物,但天之大終有瑕疵,可心眼卻完全不同,它不受任何事物的阻隔,世間萬物皆有元氣,哪怕是一抔清水,一把塵土,這些都逃不過心眼的捕捉!
心眼正是借元氣分辨萬物!靈脩若想達到這一步,非化神而不可入門!
這時,一個俏麗的身影出現在他的心眼中,安晨嘴角一笑,冷秋水又來給他送酒了。
他手上稍一動作,石門便緩緩地打開。
冷秋水左手託着壺美酒右手拿着一套精光閃閃的衣服,安然地走到安晨身邊。這三月以來,他幾乎每隔一天就要爲安晨送一壺酒來。
她低着頭將酒和衣服輕放在安晨面前,當即就欲退出洞口,而這時安晨卻突然睜開眼來冷冷地盯着她。
冷秋水連忙跪了下來,她始終低着頭,她似害怕安晨的眼睛,害怕他發現什麼。
“擡起頭來。”安晨邊說着邊拿過石桌上的酒小酌起來。
冷秋水咬了咬脣,她緩緩擡起頭,臉上佈滿了驚恐,此時她彷彿就像做錯事的孩子害怕達人責怪。
“你怎麼了?我僅僅是看了你一眼。”安晨似笑着問道。
冷秋水臉上的驚恐更深了一分,她知道安晨話中的意思,她知道有些人的眼睛比殺人還恐怖!
安晨正是這類人。
“這是什麼?”安晨一指桌上的衣服問道。
“這……這是單掌門託我給長老的避寒衣。”她說着頭又低了下去。
“避寒衣?”
冷秋水緩緩道:“圖靈每逢冬至寒毒就會肆意,所以避寒衣是用來阻擋天地寒氣的。”
經冷秋水這麼一說,安晨才發現她今天的着裝的確厚實了一些。只不過她身上的衣服遠遠不如眼前這一件。
“我用不着,”他的確用不着,自穩固在化虛三境時他就能掌握仙氣自身運轉,小小寒氣不足侵體。安晨將避寒衣遞給跪在地上的冷秋水道:“不如送與你吧。”
“不不不——”冷秋水連忙搖頭。
“哦?爲什麼?”
“因爲……因爲……”她不知道吐出多少個因爲之後,終於讓他想到了理由:“長老這件避寒衣是用寒蟬
絲製作而成,太過高貴,我身份低微,不敢……”
可安晨卻搖頭道:“你這個理由還不夠。”
其實他早已看出這件衣服有問題,這件衣服是用寒蠶絲編織不假,但在衣服上卻被人種下了印記!
這印記很特別,或許一般的修仙之人根本察覺不出來,可安晨卻不一樣,終於他嘆了口氣道:“說吧,單通候交代了你些什麼?”
冷秋水已被嚇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的確害怕極了……
我真有如此可怕?安晨捫心自問道,他最見不得女人的眼淚。
而這時冷秋水卻斷斷續續道:“單掌門只是要我一定將長老服飾好,務必讓您穿上這件衣服。”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安晨站起身將她扶了起來,“你不僅聰明也很可憐。”
“長老……”
安晨將衣服穿在了身上,這衣服上的印記應該對他沒有危害,或許這僅僅只是單通候用來監視自己的手段而已。
我既然來了,又怎會跑?
“最近圖靈有何動向?”安晨問道。
冷秋拭去眼角的淚水道:“我只是個下階弟子……”
“那圖靈與往日有何不同?”
冷秋水回想了一番道:“要說真有何不同,那便是掌門今天冬至竟沒有親自去極地捕捉寒蠶。”
“寒蠶?”
“圖靈一脈特有的靈獸,每至冬至時分它們就會大量繁殖。寒蠶的絲能用來製作避寒衣,它們還會吐吶極寒之氣,”冷秋水頓了頓又道:“極寒之氣對維持圖靈封山結界起着重大的作用。”
“你懂得可真不少。”安晨略有深意道。
冷秋水看着安晨,眼裡充滿了疑惑。
倘若她真的是個聰明的女人就應該懂安晨的意思……
“單通候爲何不遵循以往?”
“許是門中的寒蠶還夠用,也或許掌門很公務繁忙,抽不開身。”
安晨點了點頭,他又做在蒲團上繼續他欣賞他的美酒。
冷秋水也欠了欠身子慢慢地退出山洞。
她剛剛的一席話實在太過敷衍,他安晨又是何等人?一想到這裡他便忍不住地笑了出來,一個再聰明的女人也不可能編織一個十全十美的謊話!
冷秋水不但聰明而且可憐,正如她這般女人的謊話最容易讓人相信。
偏偏安晨不吃女人這一套,他在冷秋水走時已偷偷在其身上種下了一道劍印,相信過不了多久,他想知道的一切都會浮出水面。
單通候要安晨穿上這件避寒衣的真正目的或許根本不是監視他。
單通候並不信任安晨。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仙途中,誰都不該信任誰。但強者卻又是誰都想要拉攏的,所以他要留住安晨!
美色,帶着陰謀的美色……冷秋水!然而她卻失敗了。
現在單通候剩下地只能暗中觀察安晨的動態。安晨若要走,恐怕他也不會讓!
可惜,單通候還太嫩。八百年的歲月曆練教給了安晨更多的智慧與心機……
安晨緩緩閉上眼睛,他開始用模糊的心眼追蹤冷秋水身上那道劍印,必要時刻,去攪攪局又何妨?
圖靈的山門屹立在冰封雪域的天山之巔。天很白,大地更白,天山之高彷彿將圖靈與天宮對接一體。
寒雪還在飄,寒氣也在不斷侵蝕着這片北國之宮。
在圖靈的長春殿之頂,這時正站着一男一女。
飄落的雪花彷彿懼怕着二人一般,沒等落在他們身邊就已經化作水滴,而水滴落在殿頂又凝固成寒水……
沒過多久,又一個女子往長春殿頂飛來,她緊在殿頂站了片刻便化作一道虛影與原先殿頂的女子融爲一體。
女子緊閉着雙眼,似在思緒什麼。
如此嚴寒的天氣她卻是一身白色輕衫,她的臉上蒙上一層面紗,眉間仔細一看卻有一朵細小的牡丹印記。
又是個閉月羞花的女子! шωш •TтkΛ n •¢Ο
“冷前輩,今日可有發現什麼?”單通候恭敬地問道。
金丹修士的前輩,豈不是元嬰?
女子緩緩睜開眼睛,她神色複雜,但她的眼睛卻與冷秋水一模一樣,或許唯一的差別便是那冰冷的眼神。
“他穿上了那件衣服。”
“還是前輩的離別印記厲害,沒想到連他也察覺不出來。”單通候奉承道。
“哼!”女子轉過身,厲不厲害,察沒察覺她心裡自然是清楚的。
不知怎的,她竟然開始害怕起來。她用分身化作女修與安晨接觸,如今得到的情報僅僅知道他是個嗜酒如命,不近女色之人。
換句話說,這三個月以來她毫無收穫!不但如此,安晨的眼神太過犀利,就連本尊回想起來也不免心寒。
“前輩?”單通候輕喚道。
女子才發現自己已經想得入神,只聽她淡淡道:“就算他穿上了那件衣服也並不代表他就能受我們的監視。”
“那依前輩之鑑,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實施?”
女子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距鬼泣雪域封印變弱還需多久?”
“鬼泣雪域?冷前輩莫非是開玩笑……”
女子冷冷地看了單通候一眼,她不像是開玩笑。
單通候面露爲難之色,只聽他道:“鬼泣雪域歷屆老祖都嚴禁提及,我這……”
“你可知道爲什麼今日冬至我不讓你捕寒蠶?”女子冷冷道。
單通候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李重陽或許只告訴你寒蠶所吐的寒氣能做封山結界,可他卻沒告訴你寒蟬的另一個作用,”女子說到這嫣然一笑,“圖靈雪宮若沒有極寒之氣封存,來年之春便會一點一點地融化。”
單通候已有怒意,這女人的意思難道是想讓我圖靈萬年基業化爲一抔寒水麼?
“不過你放心,圖靈自萬年以前的基業恐融化也需要幾百年,至少你在下靈的這段日子,它不會毀在你手上。”
“前輩,你——”單通候咬着牙,他是敢怒不敢言,若爲了飛昇中靈而使得圖靈毀在他手上,這千古罵名他背不起!
女子轉過身不再看單通候一眼,她纔不在乎圖靈的生死。二十年前李重陽不找上自己,她還真不知道圖靈雪宮下竟隱藏着這麼一個鬼泣雪域。
若連鬼神都要泣淚,那這將會是多大的機緣?說不定能在其中尋到飛昇中靈的法子呢?
過了片刻,她又道:“李重陽的野心雖大,但他卻有婦人之仁,他若想飛昇中靈就必須放棄圖靈,”她撇過單通候一眼,“希望你不要和他一樣蠢!”
單通候沉默了許久終是嘆了一口氣緩緩道:“鬼泣雪域雖說封印變弱,但就以前輩的修爲,恐怕……”
女子不屑一笑道:“你認爲我若沒有把握會與你重提如此之事?你別忘了,他可非同凡響。”
“前輩可看出他是何等修爲?是否化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