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就是那個新來的馴獸師?我還以爲會是個看起來更有經驗的傢伙。”泰西安的管家皺着眉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面前的年輕人。他的確長着一副奴隸的樣子,身體經過了風吹日曬和艱苦的勞動,但是越年長的馴獸師才越有經驗,才能更好地處理各種情況。眼前的這個也就二十多歲,能幹過什麼?
“原來您更喜歡看起來更有經驗的傢伙,而不是實際上更有本領的。”趙邁吸吸鼻子,露出自己一對齙牙,擺出傻乎乎的笑容。他不喜歡這副改扮,看上去就像是智力被整整降低兩個檔次的樣子。不過科坦德再三保證這個僞裝是安全的,不虞有被揭穿的風險,只是有可能會增加被鞭打的次數而已。
果然,自詡爲正常人,心裡卻以爲自己更高等的人,都不願和看上去傻傻的同類過多交談。管家將目光轉向旁邊的奴隸商人,用目光在他翹起的臀部上流連三分,然後說道:“如果不是因爲最近的奴隸都收上去爲巫王大人服務了,導致市場上過分饑荒,我是不會購買這麼個馴獸師的。”
“是的大人,一個馴獸師現在可是搶手貨。”商人輕輕搓着管家多毛的手,用親近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一向照顧我的。”
看着這兩個男人眉來眼去,趙邁強忍着噁心,但仍舊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在一旁等着被帶進泰西安的莊園。沒想到在提爾城轉了一個大圈之後,他最終還是回到了這裡,成了泰西安名下的一名奴隸。不過在聽到裡卡斯失去了右手之後,他立刻放棄去半身人森林見識見識生物異能的想法,非常堅決地要求來到角鬥士營。
裡卡斯失去手的事件給了他很多啓示,而通過分析牛頭人的行動模式,他推測出了一些規矩。比如,首先他明白了“歷史”和“事件”是可以被改變的,但是又不能粗暴的進行,其中必然有個“度”的考慮。砍掉裡卡斯的一條胳膊是可以做的事情,但是砍掉兩條讓他完全無法投擲,或者殺死裡卡斯這種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或許是因爲不符合牛頭人的利益,或許是因爲星球意志會阻止這件事情。所以,掌握一個“度”是很重要的。
第二,命運金幣之所以冠以命運之名,而不是“穿越”金幣,說不定就與被改變的“歷史事件”和其中人的“命運”有關。牛頭人的動機就是收集更多的命運金幣,知道了這一點再分析他的行動,就能推導出他遵守的行爲方法。如果單純只是爲了做出最大的改變,那麼殺死奴隸裡卡斯是最簡單的方法,可以直接防止巫王被刺事件。或者就此事警告巫王,加強防禦,甚至只需要在巫王當天的看臺前面豎立起一道矮牆,歷史就會被完全修改。
但是牛頭人沒有這樣做,他只要了裡卡斯的一隻右手。他也沒有在小維身上裝滿炸彈,然後把蒙面同盟埋葬在地下廢墟中。趙邁只能理解爲他們這些外來者能做的事情是受到限制的,也許不能將事情做“絕”。
歷史有其慣性,星球意志也要求巫王必須被殺死。把目光放到整個世界的層面,趙邁將自己和牛頭人看做是“外來的力量”,他們做出的干擾需要這個世界進行糾正和彌補。趙邁已經見識過星球意志擾動命運的力量,也許這就是命運金幣產生的最本質力量。
更多的命運金幣誰都喜歡,但當時空通道中遭到惡意撞擊開始,牛頭人就已經成爲趙邁的敵人。所以對於牛頭人,趙邁的詞典裡,就沒了“掉頭走開,看風起雲涌潮生潮落”的選項,只有“死懟”。
雖然歷史大勢似乎已經鑽進到了死衚衕中,但依舊有一線希望。趙邁認爲馴獸師之死實在是太湊巧了,可能就是這一線的希望。他想要回到事件主角身邊,變成馴獸師是他最好的選擇,然後機會就這樣降臨了。難道讓他靠身體素質和戰鬥能力成爲角鬥士,然後作爲訓練對手被活活打死?做馴獸師,他好歹還可以依靠德魯伊的本事。
獸欄和訓練場只有一牆之隔,五隻圓殼甲蟲和七隻沙漠戰蜥佔據了最大的兩個獸欄,還有一個單獨的水泥籠子裡面關着三隻黑鱗鬼蜥,一種更加兇惡、夜間行動、傳說能夠隱形的可怕掠食者。
“格里芬,你是叫這個名字是吧?”管家跟在趙邁的後面,擡起手來指了指面前的籠子。“這些就是你要伺候的東西。讓它們動起來,產蜜、打架,總之主人要做什麼就得做什麼。我不在的時候,你就聽角鬥訓練師波西的話,明白了嗎?”
“當然。”趙邁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行了,別死得那麼快,再買一個馴獸師是件麻煩的事情。”管家甩了甩手,一刻也不願在這個充滿野獸臭味的地方待,捂着鼻子走掉了。
行了,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和這些生物進行溝通。趙邁站到圓殼甲蟲的獸欄前面。其中有三隻非常面熟,仔細辨認一下原來還是自己從集市上購買的呢!
被聖堂武士搶劫然後變成奴隸的那一幕就好像是在昨天,但是身上的苦累似乎已經持續了一年。倒是這些圓殼甲蟲一直受到照顧,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飽、產蜜、被角鬥士揍。趙邁朝甲蟲勾勾手,運用德魯伊的自然原力技巧,嘗試理解動物的想法,建立情緒上的溝通。
圓殼甲蟲晃動着頭上的觸角,嘴巴邊六根像手指頭的肢體不住開合,粘稠的沾滿沙土的粘液緩慢滴下。甲蟲用自己的小圓眼睛看着趙邁,顯得非常乖巧。
但是趙邁總有種奇怪的不安感覺。就在這時,他接到一股心靈暗示。‘過來吧,馴獸師,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趙邁驚訝地看着圓殼甲蟲,他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種生物居然也有心靈異能!通常來說,只有具備足夠智力的生物纔有可能產生想象力,從而產生心靈異能。而且,這其中還要有正確的訓練方法和一定的媒介。
能夠用心靈異能溝通,當然會比用原力建立的情緒溝通更加方便,傳遞的信息也更加準確豐富。不過爲什麼這羣圓殼甲蟲會讓馴獸師進去呢?
他立刻想到了之前三名馴獸師的死,不就是被圓殼甲蟲分而食之的嗎?現在再看它們不斷眨動的小圓眼睛,那裡面分明閃動着狡詐和貪食的神采,這也難怪自然原力反饋的信息讓他不舒服了。
哈,只是不知道這羣圓殼甲蟲到底有多聰明!用自然原力和心靈異能同時影響野獸,不管對於心靈術士還是德魯伊來說,都是個全新的事情。
趙邁想了想之後,改變了策略。自然原力發出的信息從“友好”變成“臣服”,然後他插入到圓殼甲蟲的心靈通訊之中。‘你們想吃掉我嗎?你們想吃掉無敵的王嗎?’
圓殼甲蟲扭動着身子,互相看了兩眼,‘他也會在腦子裡說話’,‘同類?食物?’這樣的信息不斷交換着。
‘你們在腦海的世界裡,永遠吃不掉我,而我可以吃掉你們。’趙邁道。
‘我們不信,我們不信吃不掉你。’
‘那好,你們設想一下。你來吃我,我向後退,你們吃不到我。’
圓殼甲蟲搖搖頭:‘我比你快,我追你,我吃你。’
‘每次你縮短你我之間距離時,我也在移動,於是又新造出一點距離,對不對?’
‘是的,你可以移動那麼一小點。’圓殼甲蟲上套了。
‘你再追擊上次我創造出的新距離時,我又移動了,再次造出新的距離。’
‘這是對的。’
‘所以你每次縮短剩餘距離,我都會造出新的剩餘距離,次次如此,不斷循環,所以你永遠追不上我。除非你會傳送,你會傳送嗎?’
圓殼甲蟲並沒有回答,它的腦子完全亂了。這個關於數學極限的問題完全超出了它的理解能力,很快,試圖解決悖論的舉動就把它們自己的心靈異能消耗一空,趙邁趁虛而入,再加上自然原力的作用:
‘王,永遠追不上的王。’圓殼甲蟲臣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