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呵呵!我從來不管官府的事。”春雷周如大笑:“而且不時和那些貪官污吏玩把戲,禹老弟,不要對我有成見好不好?就算我親眼看見翼火蛇兩位老兄,搬空了欽差府的庫銀,我也笑一笑裝作沒看見,我說得夠明白麼?”

“好,我尊敬你。”禹秋田由衷地說:“也許有一天我心血**,很可能手癢,天下共有一百兩百個欽差府,我會找一個府搬銀子。”

“唷!你要那麼多銀子幹什麼?”千幻夜叉笑問,仍然話中帶刺。

其實,她只想引起禹秋田的注意。看外表她聰明伶例,卻是一個用錯方法手段的笨女人。

“我也堆一座比北斗更高的銀山呀!”禹秋田邪笑:“朱家皇帝能,我爲何不能?北人屠。”

“小的在,主人。”北人。屠怪腔怪調,煞有介事欠身應諾。

“天色不早了。”

“是的,主人,已是已牌初,太陽上了三竿多一點了。”

“咱們去找人殺。”

“小的已經把刀磨得鋒利。”

“大力神。”

“小的在,主人。”大力神站得筆直:“請吩咐。”

“準備好了就走。”大力神舉起了降魔杵。

“這就走。”

“是的,這就走。”大力神與北人屠大聲說。

三人你彈我唱,沖淡了嚴肅的氣氛,似乎把殺人當兒戲,表示他們心中沒有負擔。

歲破星白剛與翼火蛇晏鴻,站起一挺胸膛,精神顯得振作,舉步起初略現蹣跚,走了十餘丈便開始正常了。

堡橋前面的馳道斜向下降,可容馬匹奔馳。在這一帶以健馬代步,很少用車,所以馳道沿河岸蜿蜒,兩側樹林茂草一片新綠,與山上的童山濯濯完全不同。

歲破星與翼火蛇,從樹林鑽出馳道,站在橋頭破口大罵,把被祝堡主出賣給鷹揚會的底細,用特大的嗓門邊說邊罵。

堡門的樓上,集聚的人漸多,堡牆上,也陸續出現不少人,其中有鷹揚會的人,也有託庇的賓客。

堡門大開,衝出大羣憤怒的打手,七手八腳搭上昨晚撤除的橋板。

有些打手也開始回罵,嗓門更大,想掩蓋,兩人的話,人多聲大,還真有些效用。

第二段橋板剛搭上第一根巨木板,打手便爭先恐後衝過。

歲破星兩入回頭急奔,卻不鑽迴路側的樹林,而是沿路向下逃,引打手們狂追。

打手們咒罵着追逐,速度比兩人快三倍。

待奔出五六十步,最快的六名打手便追了個首尾相連,大感興奮,紛紛加快向前猛撲,要抓活的。

路兩側出來了三殺星,披風刀首先截入,刀過處血雨繽紛,斬瓜切萊乾淨利落;六個妄想徒手捉人的打手,毫無技刀劍封架的機會,看到炫目的刀光,刀已入骸頭折肢飛。

降魔杵從後面的入下手,風雷乍起,來一個斃一個,瘋狂的向連續追來的打手衝,風掃殘雲威力萬鈞,斷腰碎首慘不忍睹。

禹秋田出現在橋頭,堵住後續追出的人,劍當刀使,來一個劈一個,片刻間,大開的堡門沒人衝出來了,橋頭擺了十七具頭破肢斷的死屍。

他後面,千幻夜叉與春雷幾個人,兩面夾攻十二名打手,也像是虎入羊陣。

分三段截擊,說慘真慘。共出來六十個人,被截斷成三段分別屠殺,此中雖然有不少高手,但禹秋田這些人更是高手中的高手,結果可想而知的。

堡門閉上了,在樓上的祝堡主父子,眼睜睜目擊打手們被殺,看到遍地屍體心膽俱落。

歲破星與翼火蛇重新出現在橋頭,連數帶駕嗓門更大。

只有禹秋田一人留下,在旁輕拂着血跡斑斑的長劍,不時將腳下的斷肢殘骸踢至橋頭堆放,明白擺出保護歲破星兩人的姿態。

“祝堡主,你父子二人如果不出來和禹某了斷,禹某晚上來,殺進堡去見人就殺,見室就放火。”他站在橋上,向在樓上大羣驚恐的人大聲叫陣。“你們最好出來,在橋上生死相決。我們這些人,都是恨重如山的討債者,你必須有付債的勇氣站出來,你這小小天長堡絕對阻止不了禹某出入,堡絕對保護不了你的。”

祝堡主怎敢出來?下面六十具屍骸,已把堡中的人嚇得魂飛魄散。祝堡主知道自己的斤兩,在橋上怎能逃過禹秋田的劍下?剛纔禹秋田一口氣便斃了十七個人,一劍一個,沒有人能接下一劍。祝堡主綽號稱玄天絕劍,可躋身名劍客之列,但如想到一劍一個,殺雞屠鴨一樣宰殺十七個人,絕對無此可能,雙方的實力相距懸殊,如果交手,結果可想而知。

祝堡主父子已經不在城樓上,堡門緊閉無人出來打交道。

歲破星兩人,繼續把自己的身份,與被出賣予鷹揚會的經過,一面數說一面咒罵。

歲破星與翼火蛇的罵陣,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大批高手封鎖了賓館,禁止託庇的賓客外出。

賓館內羣雄議論紛紛,不安的氣氛,隨時光的飛逝,從不安逐漸變成緊張,緊張便出現敵對的形態。

貴賓室八表狂生一羣人,首先便成了賓館羣雄的仇視對象。

似乎,全堡的人都在等侯天黑,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同,但惶然驚懼的表現卻是相同的。

祝堡主在聚寶樓客廳,接見八表狂生和擒龍客。

賓客之間,已出現明顯的芥蒂。

“歲破星與翼火蛇的口供,兩位都取得了吧?”祝堡主臉上不悅的表情顯而易見。

“沒有。”八表狂生感到渾身不自在,問這種事,違反了江湖公認的規律:“用九陰搜脈也問不出結果,這兩個黑道匪類不怕死,抵死不吐露銀子埋藏在何處。當然,他們心中明白,招與不招,結果都是一樣。”

“貴會的禮物,不值二千兩銀子。”祝堡主忍不住冷笑:“二千兩銀子換十萬,可真是一本萬利呢!”

“祝堡主,你這話就不上道了。”八表狂生本來就是心高氣傲的人,所以綽號叫狂生,立即沉下臉:“即使問出口供,日後變數正多,誰也不敢保證,要付出多少代價纔有獲利的可能,甚至會虧本呢。堡主,雙方交換,可是雙方心甘情願的買賣,其中奧秘,各自心清肚明,事後的成敗,各自負責,堡主懂的規矩比在下多,是嗎?”

“當然,我無意後悔。”祝堡主明白自己理字上站不住腳,而且意外已生,這時討論指責已無意義,只好改變態度,暫且丟開:“這個禹秋田,到底是何來路?貴會會友遍江湖,消息傳開,人才濟濟,總該知道一些風聲吧?他到底……”

“在下坦誠相告,敝會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八表狂生誠懇的說:“在柏亭阜在下受辱的經過,堡主已經知道了,就因爲在下不知道他的底細,所以忍辱暫時不理會他的囂張,不便羣起而攻。何況那時我的人都在解州,身邊可用的人手有限。你們曾經拷問過他,應該比在下清楚他的來歷底細!”

“他說他是……”

“他說他是什麼人,算不了數的,樊姑娘知道他叫禹春山,江湖上誰也不知春山秋田是老幾。”

“老弟,你能不能出去和他談一談?”祝堡主這才提起主要的話題目的。

“我去和他談?”八表狂生一楞,大感意外:“我去和他談什麼?”

“談和平解決的條件,我願意息事寧人,賠償他的損失,不論任何事相信都有解決之道。”

八表狂生心中暗罵:人命債能有和平解決之道嗎?這老奸梟在異想天開。

他本想婉言拒絕,最後心中一動:這豈不是脫離是非地的好時機嗎?

是這祝堡主與禹秋田的債務,他正好製造脫身事外的機會,以免陷入太深,犯不着與天長堡共存亡。

“好,我去找他談。”他爽快的答應了:“但不知堡主是否有先開價碼的準備和打算7”’

“此時此地,得由他開出價碼,是嗎?”

雖是事實,但也暴露祝堡主的解決誠意不足。

“確是如此。”他不願多說,多說會暴露自己的意圖:“好,在下這就出去和他談。”

歲破星與冀火蛇已經不在橋頭叫罵了,大概聲嘶力竭嗓門不足啦!

橋頭換了北人屠巡走,潑風刀不時拔出揮舞一番。

堡門開庭,踱出八表狂生和虹劍電梭樊姑娘。

“喝!郎才女貌,你們是相配的一雙兩好。”北人屠橫刀嘲弄的怪叫:“你們不是天長堡的兇手,可以大搖大擺自由自在商去,但如果有任何不友好舉動,另當別論。哈哈!兩位不是出來散步談情說愛吧?”

“你少給我貧嘴!”虹劍電梭柳眉倒豎,要冒火了:“北人屠,你想試試本姑娘的電梭嗎?”

北人屠還真不敢試可怕的電梭,乖乖收斂嘲弄的神情。

“樊姑娘,也許你的電梭真的很了不起,但最好不要浪費在我人屠身上,因爲你將面對比我人屠高明百倍的超世高手,那就是我人屠的主人禹秋田。”北人屠聲沉如雷,以有好主人自豪:“目下不是散步的好時機,兩位最好不要出來冒險走動。”

“在下要見禹秋田。”八表狂生緩步走近:“他目下在何處?”

右面的樹林前,禹秋田踱出輕拂着長劍。

“在這裡!”禹秋田笑吟吟迎上,“鷹揚會的副會主要見我,我深感榮幸。現在,你見到我了。”

“咱們得好好談談。”八表狂生沉聲說。

“有必要嗎?”

“絕對必要。”

“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何要談的!”

“你知道在下在天長堡作客。”

“是呀,所以北人屠已經說的明明白白,你可以大搖大擺自由離去。祝堡主欠我和北人屠的命債,那是他和我們的事,與旁人無關。祝堡主也不需要你替他還人命債。當然,你如果在天長堡內幫助他分債,又當別論,相信你懂分債的規矩和後果,是嗎?”

“在下和你……”

“你先別把你和我的小衝突扯出來。作爲分債的藉口,”禹秋田邪笑,虎目膘了虹劍電梭一眼,眼神邪邪地:“在柏亭阜,你在美麗標緻的大姑娘面前逞英雄,硬充護花使者妄想侮辱我,這是平常得令人打磕睡的平凡事,衝突一過就算了。換了我,我看到心愛的女人,同樣會充好漢,哪怕會被打破頭,也要拍胸膛以護花使者救人,以博取女人的歡心。所以,我一點也沒有把那次的小衝突放在心上。所以,我慷慨的讓你們自由離去。但如果你膽敢妄想殺害我的人,我會毫不留情地屠光你們的人作爲回報,決不容情,我說的夠明白嗎?”

“你大言了……”

“是嗎?”

“姓禹的,你不要猖狂。”虹劍無法容忍禹秋田噸礎逼人的態度,更受不了禹秋田對她的情人無禮:“我向你挑戰,你敢不敢和我正式生死相博?”

“我明明白白警告你,小女人。”禹秋田從不在女人面前賠小心:“我敢來天長堡討債,就已經把天長堡所有的人,合計算在敵人之列了,當然包括鷹揚會和你虹劍電梭。我已經答應你們一條活路走,我做事不會做的太絕。如果你不領情,我會毫不遲疑殺死你。現在,你們走;想生死相搏,拔劍上!八表狂生,你可以和這不識相的女人聯手上!”

樹林內阻出幻劍飛虹李姑娘,右手有劍,左手亮出飛虹迴風刀。

“禹兄,算我一份。”李姑娘風目中冷電森森:“電梭對飛虹刀,看誰的暗器稱尊。”

“李姑娘,請勿干預。”禹秋田斷然拒絕:“我允許他們聯手,讓他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讓他們明白,在江湖稱雄道霸,憑一兩門所謂絕技並不足恃,早晚會把自己的命玩送掉。我在江湖玩了幾年命,自信武功與經驗已經不錯,但也不敢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做任何事都不敢魯莽疏忽。憑他們兩個,還奈何不了我姓禹的。”

“我八炭狂生也算是武林超絕人物,不想佔你便宜二打一。”八表狂生拔劍,揮手示意要虹劍電梭退後:“你狂夠了,在下要……”

“你要的只是一副棺材。”禹秋田冷笑舉劍:“你幸好保持風度單挑,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你的女人,用電梭射入你的肚子開花。單挑,小仇小怨,我是不會殺人的,你的命保住了,上!閣下。”

豪情駿發,強烈的懾人氣勢,似乎在這剎那間,從他身上蓬勃迸發,一旁的北人屠是名震天下的殺星,是屬於具有天生殺氣,不動刀也殺氣懾人的屠夫,看到禹秋田的唯我獨尊勇猛懾人強大氣勢,也感到暗暗驚心。

他伸出的劍,在陽光下寒氣森森,反射的光芒閃爍如電,虎目中神光湛湛,嘴角噙着冷酷的冷笑線條。

八表狂生打一冷戰,往昔的狂態一掃而空。

在柏亭阜,受到禹秋田的戲弄,認爲是一時大意上當,與武功的高下無關,目下手中有劍,一定可以把禹秋田打入地獄,卻忘了自已有劍在手時,被禹秋田用木棒慘揍的事,禹秋田神情一變,突然進發的懾人氣勢,把八表狂生的信心減掉了一半,這纔是真正強者的面目。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要打主意退縮已來不及了,日後還用在江湖上叫字號?

橋對面的城樓上,已站滿了向外警戒的人,這時找藉口退縮,臉往哪兒放?

一聲冷比,八表狂生已毫無選擇,劍發狠招亂灑星羅搶制機先,發起猛烈的攻擊,風雷乍起中,灑出虛虛實實難辨劍影的進射銀星,速度太快,對面的人,決難分辨那一顆銀星是致命的一擊。

一聲冷哼,禹秋田雙腳紋絲不動,劍也吐出滿天銀星,在原地接招以攻還攻。

那不是星,是炫目的激光。

“錚錚錚!”三聲狂震連續爆炸,一聲比一聲猛烈,火星飛濺,第三聲更是震耳欲聾。

乍合的劍影人影倏然中分,一接觸勝負立判。

八表狂生連人帶劍震起,飛退,青衫的前襟,裂了一條斜縫。

暴退丈餘,雙腳剛站地,激光己如影隨形銜尾追殺,鋒尖已光臨胸口。

“左倒!”禹秋田的沉喝聲已隨激光而至。

八表狂生非倒不可,倉促間拼命飛劍,以指天誓日斜封射來的激光,這是唯一的一線生機,非出指天誓日封架便無法自救。

錚一聲狂震,八表狂生斜摔出丈外,向左側倒地急滾兩匝,全身沾滿了塵土,躍起時臉色灰敗,出了一身冷汗,算是死過一次了。

禹秋田的劍,指向情急衝上的虹劍電梭;冷冷一笑,虎目中冷電更熾。

虹劍電梭及時剎住腳步,心中一寬,看到八表狂生躍起,知道情人無患。

她心中雪亮,禹秋田如果存心要八表狂生的命,她即使速度加快三倍,也無法搶救。

“我等你發射電梭。”禹秋田冷笑:“你一點機會都沒有,我見過比你歹毒的暗器。”

“哼!你……”

“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到大河南岸,到西安去問毒龍石君章,他日下是稅監樑剝皮的頭號劊子手,武林十一高手中,他排名第五。”

“問他幹什麼?”

“他的龍鬚針是天下暗器之王。”

“不錯。”

“你問問他,四年前他押送上貢物到京師,在真定府途中作威作福,碰上一個姓禹的年輕人,共發射了三大三小六枚龍鬚針,結果如何,他應該記得的,而且一定記得一清二楚。”

“結果怎樣?”

“六顆飛蝗石,勾銷了他的六枚天下無故的龍鬚針。第七顆飛蝗石,打瞎了他的坐騎。”

“你……勝得了他?”

“在下不屑與這種浪得虛名的人交手,他是什麼東西?哼!”禹秋田傲然地說,“他一個前輩,武林高手排名第五,渾身裹在鎖子甲內,手上有護臂,雙腳有護脛護膝,像烏龜一樣躲在甲殼內,算什麼狗屁前輩高手?”

“你……”

“你的電梭,比起龍鬚針差了十萬八千里。這種比龍鬚針大一千倍的暗器,在我的眼中並不比一條牛小。而且……”

“而且什麼?”

“算了,我不想吹牛透露太多。喂,你不準備發射唬人的電梭嗎?”

“飛瓊,我們走!”八表狂生扭頭便走。

“姓禹的,你在吹牛,我一個字也不相信。”虹劍電梭咬着銀牙說:“我警告你,今後離我們遠一點,不然我一定用電按奪你的魂,我一定可以殺掉你。”

說完,跟着八表狂生匆匆走了。

北人屠用力柱地,不住搖頭苦笑。

“主人,你不忍心殺她,在這裡不殺她,你以後同樣不會殺她,你麻煩大了。”

“胡說八道。”禹秋田收劍。

“是嗎?你不忍殺她,她卻恨你入骨,誓必殺你,你那有好日子過?”

“閉上你的嘴!”

“是的,主人。”北人居怪腔怪調應諾。

禹秋田的確不忍心辣手摧花,一年前在鎮江酒樓,他替朋友出頭,悄悄摘走了虹劍電梭的荷包,那是大姑娘的貼身的心愛飾物兼錢囊。在旁人眼中,這種行徑近乎輕薄無行。從那時開始,他不忍心向虹劍電梭下毒手了。

他向樹林退走,幻劍飛虹緊跟着他。

“我聽說過四年前,有關毒龍在真定府大發雷霆的傳聞,那是真的嗎?”李姑娘低聲問。

“你可以去問毒龍呀!”

“據說,那人叫禹四海。”

“呵呵!也叫禹九州。”

“官府的榜示緝拿公告,說禹四海是搶劫皇貢的江洋大盜。”

“我本來就是江洋大盜。你以爲我來天長堡,是來爲了報卅二條命的仇?要殺祝堡主父子,在路上殺豈不省事?”

“你……”

“我要來搬他的聚寶樓。”

“你壞,套用那女人的話,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你是人間大……”

“呵呵!等我開始搬聚寶樓的藏珍,你就會相信了。小女孩,千萬不要把我看成大丈夫。我說過,天下間的大丈夫已經死光了,即使僅存三兩個,在這種世代,一定活不了多久的。”

千幻夜叉緊挨着禹秋田坐下,坐的姿態獨具女性典雅的優美風華,假使地上鋪了錦褥,一定可以將她襯托成有教養的貴婦淑女,達時的她,才正式散發出美麗動人的成熟女性氣質,與操劍揚威的女殺手判若雲泥。

“你放了他們,日後一定會後悔。”她的神情有點不安:“那虹劍電梭是衆所周知的女強人,八表狂生的鷹揚會更是橫行霸道,實力龐大的強梁組合,日後你在江湖行走,我……

我真替你擔心。”

“我敢招惹他們,就不在乎他們的勢力如何龐大,這種半明半暗的強梁組合,其實是容易對付的。”禹秋田的語氣變得溫和而誠懇:“不要爲我擔心,我會小心應付的。我大方的放過他們,是有理由的。”

“理由是……”

“製造天長堡與鷹揚會的裂痕,埋下他們反臉衝突的火種。我敢打賭,祝堡主不會放他們走,他們卻急於離開是非場,結果幾乎可以預見的。”

“如果他們反而堅強的結合……”

“可能嗎?兩個以利害結合的強梁,又將因利害衝突而分裂,那是必然的結果。”

“我知道鷹揚會是半明半暗的強梁組合。”

“不錯,八表狂生就是在暗處的三位副會主之一。”

“在暗處的人,無所不用其極,暗殺行刺在背後用刀子捅人,陰謀暗算無所不爲的。”

“那是一定的。”

“禹兄,願意接受我易容術的技巧、心理、道具等等方法嗎?”千幻夜叉柔聲細語:

“一個敢於自承不是大丈夫的人,日後或許用得着的。”

“我本來就不是人所尊敬的大丈夫……”

“那你是答應了?”千幻夜叉又興奮的搶着嬌叫:“禹兄,我好高興!”

“咦!我答應什麼?”

“你管應了的,可不能反悔哦!”

二堡主雷電飛槍祝天彪,出現在橋頭,背上斜揹着盛有六枝飛槍的皮袋,手中也握了一枝。槍長五尺,俗稱標槍,渾鐵打磨烏光閃亮,分量頗重。

“我要見禹秋田。”祝天彪沉聲說。

堵住橋頭的人換了大力神,雙手斜舉降魔杵,拉開馬步準備接鬥,像把關的天神。

“爲何?”大力神厲聲問。

“和他談解決之道。”

“不是來決鬥的?”

“決鬥已經不時興了。”

“那是你們這種人的看法,英雄好漢仍以決鬥爲榮。談解決之道,我可以作主。禹爺需要歇息,必須養精蓄銳夜間入堡殺人。”

“在下一定要和他談。”祝天彪堅決的說。

“他不會見你,你只配和我談。”大力神語氣更堅決,威風八面:“你們不斷派人來來往往耍嘴皮子,想用陰謀耗損他的精力,可恥。”

“在下要……”

“你要先通過我大力神這一關。”

“大力神,天長堡並沒有招惹閣下。”祝天彪來軟的:“鷹揚會揭破你的身份,與本堡無關……”

“禹爺是殷某的主人,用其他事套交情,免談。”大力神莊嚴地說:“你不談,何不向後轉?”

“好,就和你談。敝堡不希望血肉相見,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希望化於戈爲玉帛,請禹老兄開出價碼來。”

“禹爺已經交代一清二楚。”大力神一字一吐:“他只要求貴堡主父子,在橋頭公平決鬥,簡單明瞭,其他一切免談。”

“這不算是價碼……”

“這是最低的價碼了,閣下。”大力神搶着說:“貴堡主父子決鬥,有五成活的希望。

而柏亭阜死的廿九個男女,永遠沒有復活的希望了。這種不公平的價碼,換了你,你決不會提出的,你走吧!沒有談的必要了。”

“殷老兄……”

“你走不走?別讓我罵你。”

雷電飛槍一咬牙,扭頭便走,走至橋中段,腳下一慢。

“發槍呀!”身後傳來大力神的叫聲。

雷電飛槍真有打算突然轉身發槍襲擊,心念被揭破,知道決難得逞,只好作罷。標槍在遠距離飛擲,只能用來偷襲,或者向人叢投擲,遠距離連三流人物也可以從容閃避,決難傷得了大力神這種高手。

徹底關閉談判之門,祝堡主父子怎敢出來公平決鬥?豪霸人物有充足的人手可用,怎肯親自涉險?

天終於黑了,堡內不敢派人出來抽取橋板。

全堡出動戒備,燈球火把光亮如晝。

二更天,禹秋田劍系在背上,猛然向橋上衝,借橋起勢飛躍而出,速度太快,敵樓上的幾名警衛剛發現有人影閃動,人已躍登兩丈高的敵樓堞口。

人手本來就不足,在堡牆上警戒的人已佔了一半,人必須沿牆頭平均分配,因爲無法估料入侵的人從何處攀登,所以堡門的警衛只多派了幾個人而已,估計中,從堡門入侵的機會並不大。

禹秋田出乎意料地從堡門入侵,敵樓的警戒發覺有警,人己登樓,劍光已陡然光臨。

千幻夜叉與幻劍飛虹輕功最佳,隨後飛躍而上,放下長繩,幫助躍不上兩丈高的大力神、北人屠、天涯浪客、玉面狐。歲破星與翼火蛇受傷不輕,留在樹林藏身。

春雷周如夫婦,緊跟在幻劍飛虹身後充任護衛,夫婦倆不但輕功火候精純,武功更爲紮實,充任保鏢大材小用,足以消除幻劍飛虹來自身後的威脅。

十名警衛被禹秋田擺平了八個,一劍一個乾淨利落,最後兩人被兩位姑娘刺死,人全上來了。

警鐘聲震耳,全堡陷入混亂中。

賓館託庇的四十餘名男女,隨即發起瘋狂的攻擊,向看守他們的爪牙猛襲,主人的不仁不義激怒了他們,變相的囚禁更令他們憤怒。

貴賓室的八表狂生卅餘名貴賓,早已束裝待變。

“是時候了。”八表狂生向召集至一處的人下令:“黃星主,你帶他們向堡東南角出困,我和樊姑娘斷後。千萬記住,如無絕對必要,不可傷害天長堡的人,務必迴避禹小狗那些瘋子,脫身第一,準備走。”

“江副會主,我的坐騎……”一名中年人急問。

“保命要緊,兄弟。”擒龍客黃星主不悅的說:“你希望祝堡主替咱們備馬送行嗎?他已經斬釘截鐵表明態度,要求咱們如果有警,立即出動幫他攔截禹小狗,你願意喪命在天長堡嗎?”

“少廢話了,遲恐不及。”另一名中年人大叫,領先急急衝出後院門。

脫身第一,保命要緊。八表狂生聰明得很,犯不着替天長堡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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