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祝堡主的人數共有卅六名之多,住在鎮上最有名氣的福星客棧。由於旅客稀少,這家可招待三四百名旅客的老店,只有七名前來訪尋親友的旅客,十分慶幸能接到如此衆多的江湖豪強。

客棧早已瀕臨關門大吉邊緣,店夥少得可憐,天黑之後,借大的客店冷冷清清,只有第三進的客院有人走動,那是天長堡豪客們的住處。

三更初,在院子裡警戒的兩名大漢,武功與警覺性皆超人一等,耳目特別銳利。天長堡的警戒,比鷹揚會嚴密很多,人人警覺,嚴防意外。也由於白天沒有鷹揚會的人辛苦,擔任警戒的人精神狀況最佳。

隱身在廊柱下的警戒是暗中監視的人,潛伏不動所以耳目最爲銳敏。在院中往復走動的大漢,耳目必然地不怎麼靈光。

潛伏的大漢,首先發現對面屋頂上,出現一個黑影,站在檐口不言不動,像個假人。

如何出現的?警覺心極高的大漢一無所知,只知本來空無一物的瓦頂據口,突然幻現一個人影,不知其來自何方,決不是眼花所致。

“什麼人?”大漢縱出院子沉喝。

本來在院子裡走動的大漢,聞聲失驚急急轉身回顧,立即發現了同伴,也發現了檐口的黑影。

“來找祝堡主敘舊的人。”黑影的嗓音中氣充沛,字字震耳:“房舍太多,你們每個人都不點燈,真不容易找,快叫他出來見見老朋友。”

各處房客一陣**,片刻便有人抓了兵刃搶出。

“朋友,先亮名號。”大漢相當沉着,不急於留客先探口風:“看值不值得祝堡主迎接閣下的大駕,並不是每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隨隨便便,求見位高輩尊大人物的,你該知道規矩。”

“禹秋田。”

“什麼?禹秋田?”兩個大漢大吃-驚。

“對,禹秋田。祝堡主從廬州安福園,逃來此地招兵買馬,要大索天下報毀堡之仇,所以我來了,免得你們走遍天下胞斷狗腿。”

“你下來呢!抑或要在下去請你?”

“好,下來了!”

人像個無重量的幽靈,輕飄飄地悠然下降。

有二間客房的人最先搶出,二個人不約而同躍入院子。

“真是禹小狗,小心……”一箇中年人大叫,已聽清楚是禹秋田的口音。

“他是我的!”打交道的大漢傲然沉喝,揮劍一躍而上,招發亂灑星羅,灑出勁烈的劍網。

其實,沉喝聲一發,左手已悄然發射出三枚連珠鏢,躍上出招只是吸引注意的虛着,致命的是快逾雷電的連珠鏢,黑夜令根本不可能發現鏢的形影。

禹秋田的身形剛飄落實地,鏢已挾風雷而至。

他下降的身軀並沒因腳沾地而站穩,繼續向下沉,但速度加快了,竟然像是沉沒在地下。

三枚透風鏢連續掠頂而過,他的身軀也隱沒在地下形影俱消。

大漢到了,劍網連虛影也沒罩住。

“咦!”大漢駭然驚叫,隨即打一冷戰,只感到毛髮直立,渾身綻起雞皮疙瘩,感到寒生丹田。

院子是大青磚鋪設的,人怎麼可能沒入地中?

沒入處一無所有,大青磚一目瞭然。

“有鬼!”隨後到達的另名警戒大漢,更是驚得毛骨悚然,發出不像人聲的尖叫,扭頭便跑,怕鬼的神情可憐又復可笑。

躍出院子的三個人,有兩個是天長堡的重要爪牙,因此能分辨出禹秋田的熟悉嗓音,所以發聲警告,叫聲末落,禹秋田的身影已向下隱沒了。

“恐怕真是他的鬼魂!”這位仁兄不進反退,驚恐萬狀向後退。

這句話把陸續搶出的人嚇了一大跳,怕鬼的人究不少,有人急急向後轉。

祝堡主十分機警,始終不見現身。

“桀桀桀桀……”怪笑聲刺耳,聲源似是發自四面八方,不知到底有多少無形的人在發笑。

恐怖的氣氛,嚇走了更多的人。

“小子,你在弄巧反拙。”屋頂出現北人屠的身影:“把他們嚇得全往房裡躲,哪能浪費時問逐房搜索?讓我北人屠下去,一刀一個砍了再說。”

禹秋田幻現在發抖的大漢身旁,一把便扣住了大漢的脖子向下撤。

“不能在客店殺人,殺祝老狗例外。”禹秋田叫,一腳將大漢踢翻:“祝堡主,你由來!出來!我禹秋田等你還債。”

燈火全無,人都躲起來了。

人的名,樹的影;禹秋田三個字,把天長堡的好漢們嚇破了膽。

祝堡主目下的人手,比天長堡毀滅時少十倍。這次請來高手,數不出幾個,這些人怎敢逞匹夫之勇,奮不顧身上前拼老命?

“天殺的!我真的弄巧成拙啦!”禹秋田站在院子裡跺腳大罵:“祝堡主,你這混蛋不是怕鬼的人,更不是膽小鬼,爲何龜縮不出?你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我一定要把你這雜種打入地獄,你必須欠債還錢。”

他的確不能在客店公然殺人,也不願冒險黑夜中進入房舍搜尋。

同來的人中,有夏家梅家的俠義名門子弟,在客店公然夜襲殺人的事傳出江湖,豈不有玷夏梅兩家的聲譽?因此他拒絕讓北人屠下來揮刀。

他其不該裝鬼的,更不該太早暴露身份。

“該死的!找到蹤跡了!”八表狂生興奮地歡呼起來。這裡是鎮東北的一處荒野,草地上留下清晰的踏草痕跡。

“兩個人的足跡,快靴。”另一名任職土地的大漢說:“昨晚襲擊福星客棧,把天長堡的人嚇慘了,那兩個混蛋自稱禹秋田和北人屠,是從這裡潛入鎮上的,沒錯,就是這兩個人留下的足跡。”

這一隊九個人,由八表狂生率領,在各處尋蹤覓進,他們都是追蹤的專家。

昨晚禹秋田也把鷹揚會的人攪得雞飛狗跳,那時八表狂生在外搜蹤還沒返鎮,他當然不相信是真的禹秋田,禹秋田應該仍然是一個活死人。

他對龍虎大法邱與黃山邪怪有信心,認爲兩人的奇毒天下無雙十分可靠,如無對症的獨門解藥,大羅天仙也難逃成爲行屍走肉的噩運。

他卻不知道,禹秋田在廬州已獲得大崩閻王散的解藥。更沒料到禹秋田精明機警,僅嗅入些少羽化膏從燈火焚發的毒空氣。

佛門的易筋洗髓,玄門的功參造化修煉術,都具有強化體質排除異物的功能,參修的火候可以決定功能的強弱,排除與重生的功能有快有慢而已。

人體的本身,先天上也具有這種功能。

禽獸也具有這種功能,甚至比人類的功能更強盛。

他根本不瞭解禹秋田的來歷底細,武斷地認爲必定在兩種奇毒下成爲活死人。

“楊奇。”他向一名大漢發令:“回去稟報會主,我這就循蹤追尋,何時返回不得而知,其他的行動不必等我了。”

“副會主真……真的願意替祝堡主盡力?”大漢楊奇顯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本會的事豈不更……更爲重要些?讓祝堡主自己處理吧!我們再耽擱下去,就……就來不及趕上會主的行動計劃了。”

“你不懂。”他不悅地說:“我繼續尋蹤,就是不想讓祝堡主知道我們已獲線索,讓祝堡主事先一無所知,才能使他死心塌地替本會出死力。如果讓他的人找到線索,他就會帶了所有的人獨自行動,懂了吧?”

“哦!原來副會主另有妙着。”大漢楊奇總算明白了,欣然動身走了。

“毀掉痕跡。”八表狂生一面踏草滅跡一面說:“別讓祝堡主的眼線發現。”

他真走運,帶了人繼續尋蹤,失去隨同會主行動的機會,也無意中逃過一劫。

鷹揚會人才濟濟,眼線的人選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棲霞幽園的人遠在十餘里外落腳,以爲十分隱秘安全,鷹揚會的眼線不會派出十餘里外活動,也無此必要,所以天亮了仍在歇息。

昨晚遠至江寧鎮騷擾,辛苦了大半夜;回來已是五更天,天亮仍在歇息是極爲正常的事。

當第一批高手接近農舍的南端竹林時,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南面的樹林前,一羣人已準備停當。

“這簡真是攻城屠村的強盜作爲,比咱們山西的盜匪更大膽。”祝堡主搖頭苦笑:“狄會主,你其了不起,在南京近郊,你居然敢扮強盜,我算是服了你。在天長堡,偶或我也會擺出強盜態勢,但那是邊地窮荒,扮強盜無傷大雅。但在這裡……老天爺!你知道你在做些什麼嗎?”

“祝老兄,南京與邊疆,並無多少不同。”狄會主傲然地說:“只要你做得漂亮,做得乾淨俐落,沒有後患,扮強盜平常得很。老兄,爲了名利,做什麼事與怎麼做,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你如果顧慮太多,什麼事也幹不成了,你天長堡也不是一天便建造起來的。”

“高論,高論。”祝堡主不勝羨慕:“貴會在短短的五年中,便榮登江南第一大幫會,難怪名震天下,有此成就決非偶然。”

“誇獎誇獎。”狄會主沾沾白喜,大豪的氣概暴露無邊:“我辦事衝勁十足,任何事全力以赴,知道如何利用衆多的人手來達到目的,人多勢衆是任何幫會一致公認的最住手段,無往而不利的妙策。”

“可是……。”

“可是什麼?”

“人多不一定可穩操勝算。”祝堡主遲疑地說。

“那是你的看法,也是你不懂運用的技巧。”

“棲霞幽園的人,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

“那又怎樣?他們只有幾個人?”

“你需要付出多少慘痛的代價?”

“本會有的是人。”

“可是……你用這些弟兄的命,換取對方几個人,未免太……”

“哈哈!你不懂,老兄。”

“我不懂?”

“不懂這些俠義名門的人英雄心理。”

“這個……”

“人潮一涌,他們就會乖乖迴避,迴避就在氣勢上輸了一着,讓咱們擡高身價。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今天咱們殺不了他們幾個人,而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棲霞幽園被鷹揚會殺得落水的事故,必將在江湖轟傳,鷹揚會的聲威身價,必定提升至天下大幫會的地位,不至於停留在江南第一幫會的地區性豪強地位上了。”

祝堡主也是地區性的豪強,是山西的豪霸,在中原,天長堡的地位始終難以提升,這是事實,這與祝堡主缺乏進取心有關。

“我好羨慕你的成就和才華。”祝堡主由衷地說,羨妒之情溢於言表。

“哈哈!祝兄,你我都是梟雄中的梟雄,在追逐權勢名利上,間或手段與方法小有差異,但目的是一樣的,成就也就各有千秋了。你我正當壯年,真該好好攜手合作,創建更輝煌的局面,會成功的。”

“但願如此。”祝堡主興奮莫名:“呵呵!咱們已經攜手合作了,不是嗎?”

“希望今後合作愉快。”

“彼此彼此。哦!咱們把重要的人手佈置在外圍,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哈哈!你不懂。”狄會主得意地說。

“我又不懂了?”

“人潮殺入,棲霞幽園的人必定不敢濫殺二流人物,必定無可奈何地撤出,撤出不可能走在一起。”

“有此可能。”

“咱們在外圍的高手,便可分別殲除他們了。”

“高明高明。”

“你等着隙,可以先預祝咱們成功。”狄會主神采飛揚,得意已極:“成功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我付得起。而且,今天我保證所付的代價一定不多,哈哈哈哈……”

如果他知道農臺中,真有生龍活虎似的禹秋田在內,恐怕就笑不出來了。

裡面還有一個殺人如屠狗的北人屠,還有一個殺人不擇手段的千幻夜叉。

吶喊聲震天,攻擊發動了。

剛啓門外出的九州游龍與夏冰千幻夜叉兩女,看到從四面八方衝來的人潮,大吃一驚心中發冷。

“老天爺!他們在幹什麼?”九州游龍倒抽一口涼氣,脫口大叫。

“他們在攻城掠地,迫咱們逃走。”千幻夜叉說,扭頭急奔。

門窗緊閉,人都上了屋。

棲霞幽園五個人,走不了啦!然而禹秋田三個人不走,來人便登上瓦面氣涌如山。

“哈哈哈哈……”禹秋田仰天狂笑,聲震九霄:“來得好,禹秋田恭候小鬼送上門。”

“哈哈哈……”北人屠更是血液沸騰,眼都紅了:“北人屠不嫌人多,送上門挨刀的人多多益善,今天看我的屠刀利否。小霍,不要爭我的人!殺!”

千幻夜叉搶先奔向第一個躍上瓦面的人,卻被北人屠飛身超越,一刀便砍飛了那人的腦袋,人化狂風飛旋,第二刀有如雷電霹雷,攔腰將後續躍上的人劈成兩段,灑了一天血雨。

禹秋田的劍,比刀更爲兇狠,狂笑聲中,先後在三間房舍的屋頂飛騰旋舞,似乎在眨眼間,使有廿餘具屍體骨碌碌連續下滾,瓦面上血流如小溪。

九州游龍已別無抉擇,四個人保護着也紅了眼的夏冰小姑娘,追東逐西劍下絕情,在這種場合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任何心理上的慈悲念頭波動,皆足以付出生命作代價。

屋頂地面,成了血肉屠場。

百六七十名高手,成了砧上肉。

禹秋田八個人,都是超絕高手中的高手,自然而然地成爲操刀的屠夫,交叉搏殺指東打西,招招致命有如虎入羊羣。

超絕高手對一般高手,人多派不上用場。

好一場慘絕人寰的大屠殺,農舍成了戰場。

當人死掉一大半時,攻擊者的氣勢終於一蹶不起。

“天啊……”一名大漢發狂似的奔過屍堆,奔過血泊,狂號着向外狂奔,似乎靈智已經迷失了。

外圍潛伏等侯截擊外逃的人,共分爲四隊,遠在百步外躍然若動,準備四方同時截殺突圍的漏網之魚,人人充滿希望,這-仗贏定了。

合圍已成而對方仍然不曾發現,便已成功了一半啦!

農舍被茂林修竹所圍繞,外圍的人事實上看不到裡面的情景。

當第一個往外逃的人被看到時,外圍的人還以爲是棲霞幽園的人呢!

殺聲與吶喊聲,突然中止了,代之而起的卻是慘號和求救的驚呼。

能逃的人,從四面八方逃命。

禹秋田一馬當先,從農舍的北面,追逐七名亡命而逃的人,狂獅以的向外圍的這一隊人衝去。

這一隊的指揮者,正是龍虎大法師,共有廿八人之多,正不安地現身相候,也有意接應逃來的七個同伴,還不知道里面的同件快要被屠光了。

禹秋田後面緊跟着千幻夜叉,半途奮身超越,一劍刺穿那位逃在最後的大漢背心,說狠真狠。

禹秋田再次超越,一劍砍掉第二名大漢的腦袋。

“那穿紅袍的妖道是我的。”禹秋田大叫,又劈了一名大漢:“趕盡殺絕,決不留情。

殺!”

又一名大漢倒了,逃命時以背向敵,怎能不倒?

八人左右一分,狂野地衝陣。

北人屠人刀一體,像一團光環滾入人叢,一滾之下,斷手斷腳灑了一地。

夏冰小姑娘衝向迎出的縹緲仙子,她找到輕功相當的勁敵了,剛衝出,右側的千幻夜叉已向她移近,準備超越搶先一步。

“她是我的。”千幻夜叉說,“繞過後面去,堵住她逃走的退路。”

縹緲仙子看出千幻夜叉的身份,吃了一驚,一聲嬌叱,大袖一抖,縹緲異香化霧涌騰。

千幻夜叉不敢冒險,向側一躍丈外,嬌叱聲中,無影神針破霧影飛射,卻失去縹緲仙子的形影,一針落空。

如火燎原,如湯潑雪;慘烈的屠殺故事重演,這裡又成了可怖的血肉屠場。

龍虎大法師自以爲了得,玄功蓋世,道木通玄,是對付棲霞幽園的主力,鷹揚會的靠山,也是慫恿狄會主向棲霞幽園大動干戈的人,他對字內雙仙的聲譽極端嫉妒,自以爲武功道術決不下於宇內雙仙。

剎那間,他接下了禹秋田雷霆萬鈞的七劍,卻退了三四丈,險象橫生,而且連累了四個同伴,死在雙劍爆發性的飛騰劍影下,到底是誰的劍所殺的,連禹秋田也無法肯定,可知兩人的拼搏是如何快速猛烈了。

片刻的全力搏殺,三兩衝錯,廿八個人剩下不到一半了,廿八比八佔不了絲毫優勢。

龍虎大法師哪有施展妖術的機會?應付猛強危險的劍已感到手忙腳亂了,稍一分神,肯定會濺血劍下,只好奇望在真才實學上,全力運劍死撐。

終於,妖道發覺不妙了,已方的人怎麼急劇減少得如此迅速?大事不好?

“錚錚!”又接了兩劍,急劇地換了五次方位,仍然擺脫不了禹秋田的緊逼進招,完全失去反擊回敬的機會,禹秋田劍上的可怕勁道,有效地控制了中宮,沒留給他任何切入反擊的空隙,局勢一面倒。

大事去矣!妖道心寒了,問不容發地閃過攻右肋的一劍,乘機側躍丈外,閃躲而不接,該可以擺脫了。

“你非接不可!”禹秋田循蹤追擊,如影附形,聲到人及劍排空,勢如雷轟電掣,追擊的狠招飛星逐月緊楔不捨,爆發的劍氣如天風降臨。

想用遊鬥術決難如願,非接不可,射來的電光太快了,必須憑本能發劍封架。

“錚!”雙劍驟急地接觸,火星直冒。

妖道的七星劍是寶劍,寶劍纔會出現隱紋。而禹秋田的劍卻是平凡的兵刃,應該被七星劍損毀的,因爲有火星濺出。

可是,出現缺口的卻是七星劍。

巨大的震力,將妖道震得斜衝出丈外,幾乎摔倒,馬步大亂。

劍上的御劍力道,顯然相去甚遠,上了年紀的人,是不宜與年輕力壯的人比力的。

電光再次排空而至,禹秋田的攻擊耐勁極爲驚人。

妖道總算抓住了擺脫的機會,發出一聲驚心動魄,撼人腦門的暴喝,身形一挫,側射出丈外,身形再起折向,眨眼問便遠出三丈外去了。

“窮寇莫追,遷地爲良。”禹秋田百忙中,出聲阻止北人屠七個人四面追殺逃走的人,他自己卻去勢如電射星飛,狂追妖道去了。

千幻夜叉七個人一定神,已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這是一場令人難以置信的高速追逐,真有如兩個似人非入的魅影,在茂林修竹間變幻,倏忽而逝宛若逸電流光,很難分辨形體。

高速破風的音波,更是令人入耳膽寒。

妖道穿了大紅法服,因此最爲明顯,但見一道紅光忽隱忽現,已完全失去人的形態了。

如果讓迷信鬼神的凡夫俗子看到,毫無疑問會認爲是鬼神顯靈,驚怖萬狀跪下來膜拜。

妖道的折向逃遁術十分高明,有幾次幾乎成功地擺脫了禹秋田的追逐。

時間對妖道不利,大量消耗體能,拖得愈久,耗損愈嚴重。

不知過了多久,逸電流光已不復見,人影清晰地顯現,速度已減至五成。

妖道渾身已被大汗溼透,道抱貼在身上,反而妨礙行動,頭上的道冠,不知何時已經不在頭上了,腳下愈來愈慢,已可聽到急促呼吸的喘息聲。

禹秋田也像剛從水中爬起的人,但呼吸依然強而有力,虎目中神光依然如電,腳下比妖道輕快靈活,緊躡在妖道身後,並不急於儘快結束這場綿長的追逐。

奔過一條小溪流,妖道一不小心,一腳踹入一處泥穴中,叭一聲爬伏在泥水漿裡,幾乎失手格隱藏在肘後的七星劍拋掉,成了個泥人,吃力地爬起便跑。

禹秋田緊攝在十步外,開始有效地調和呼吸。

誰懂得把據斂神養力的技巧和時機,誰的勝算就大些。

“你說過窮……窮寇……莫……追……”妖道一面踉蹌奔逃,一面喘息着怪叫。

“你不是窮寇。”禹秋田不徐不疾說:“你的八寶如意袋中,還有不少嚇騙凡夫俗子,裝神弄鬼的法寶,我等你大顯神通呢!至少,你的羽化膏我很感興趣,那玩意的確讓我吃足了苦頭,不深入一步見識怎肯甘心?我不想再上第二次當。”

“放……我一……馬……”

“休想。”

“饒……我……”

“決不!”

妖道實在跑不動了,扳住一株大樹幹,穩下身軀吃力地轉過身來,發抖的手將劍舉起佈下防衛網,擺出暴虎馮河的態勢。

“施主,留……留一條活……活路給……給人走……”妖道膽寒地叫。

“你龍虎大法師爲惡滿天下,不知有多少愚夫愚婦死在你手裡,你從不留活路給人定,我爲何要比你慈悲?”禹秋田一面說,一面信手連點三劍。

“錚!錚錚!”妖道吃力地架開這戲弄性的三劍,呼吸更急迫了。

禹秋田並不進逼,像戲鼠的靈貓不時伸伸爪。

“你無法凝聚真氣啓運玄功。”他輕拂着劍獰笑:“只能任我宰割,你已是拉了一天破車的老牛,我有充裕的時問從容宰割你紅燒清燉。”

妖道一咬牙,從法袋中急急忙忙掏出一把小法刀,大喝一聲,脫手飛擲。

雙方皆力盡,相距僅丈,這一刀雖則速度有限,但力盡的人很難躲避。

禹秋田信手一抄,小法刀在手。

“唔!還有四兩力。”他將小法刀丟掉:“我不用暗器殺人,雖則我是暗器的宗師級專家,你用這種小法刀對付我,不啻班門弄斧,省省吧!”

“你……”

“趕快掏有些威力的法寶。”

“我給你拼了!”妖道厲叫,一劍點出。

“錚!”禹秋田崩開劍,叭一聲一劍拍在妖道的右頰上,力量恰到好處,當然比一耳光要重一些,幸好劍鋒並不鋒利。

妖道嗯了一聲,斜撞出丈外。

“貧道……認栽……”妖道狂叫。

如果雙方無仇無恨,只是小意氣小是非之爭,對方公然服輸認栽,就不能再加煎迫了。

但今天的你死我活大殺搏,不是小意氣之爭,更不是小是小非或較技論武,不能以認栽作藉口。

“不要用這種下三濫口吻乞命,我不吃這一套。”禹秋田豈肯幹休?一劍劃開了妖道的右膀,出劍快如電閃,妖道毫無躲閃的機會。

“放……我一……馬……”妖道崩潰了,丟掉劍表示沒有武器,像在叫號。

“我要羽化膏……”

“給你給……你……”妖道急急接口。

“還有解藥。”

“我……給,我給……”

妖道手忙腳亂,探囊取物。

手一動,劍光一閃,妖道的右掌背被刺了一個小洞,鮮血直流。

“先解掉你的兩隻皮護臂,不可亂動。那裡面藏有法寶,你胡動亂動,萬一引起我的疑心,不被思索一劍斃了你,你豈不死得太冤?”

“我……”

禹秋田不再拖延,反正已經知道妖道的羽化膏和解藥,必定貼身藏在懷裡就夠了,換出並不難。

黃山邪怪的解藥藏在靴統裡,如果先把人殺了,很容易忽略靴統,不易搜獲解藥。

一腳將妖道踢翻,再製了雙肩井穴,粗魯地摘掉如意八寶袋,仔細地搜身。

妖道的懷中,縫有所謂胸囊,也稱懷袋,裡面藏了不少害人的法寶和小器物。

羽化膏不難辨別,那是一種含油量高的小丹丸,可強迫受害人吞服,化在菜油中點燈,毒質可隨火焰上升、散發,相當巧妙。

解藥也是脂量高的小丸,藏在腰問的精巧荷包內,與一些銀票在一起。

妖道向受害者賣解藥,聲稱受害者中了邪犯了煞,除了做法事疏解之外,還得靠藥物治療,這種藥物一顆千金,貴得離譜。

當然,受害人一定篤信鬼神,家財萬貫的富豪仕紳,才承受得起敲詐誆騙。

買不起解藥,死路一條——

小勤鼠書巢掃校

第三十二章第 八 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七章第 一 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九章第 二 章第十四章第三十五章第 三 章第二十九章第 七 章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五章第十九章第二十章第三十六章第 十 章第 六 章第十九章第三十五章第 一 章第 三 章第十七章第三十五章第 八 章第 十 章第十八章第 七 章第三十五章第 十 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二章第十九章第 五 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四章第 一 章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八章第 五 章第三十七章第十二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五章第 四 章第二十三章第 一 章第三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三十六章第 五 章第 十 章第 二 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 九 章第 七 章第三十五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 五 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七章第二十一章第 二 章第三十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 七 章第十三章第二十五章第 六 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第 十 章第 五 章第 五 章第二十章第十六章第 十 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三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二章第 六 章
第三十二章第 八 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七章第 一 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九章第 二 章第十四章第三十五章第 三 章第二十九章第 七 章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五章第十九章第二十章第三十六章第 十 章第 六 章第十九章第三十五章第 一 章第 三 章第十七章第三十五章第 八 章第 十 章第十八章第 七 章第三十五章第 十 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二章第十九章第 五 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四章第 一 章第三十六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八章第 五 章第三十七章第十二章第三十九章第三十五章第 四 章第二十三章第 一 章第三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十九章第三十六章第 五 章第 十 章第 二 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第 九 章第 七 章第三十五章第二十一章第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 五 章第二十一章第三十三章第十七章第二十一章第 二 章第三十章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四章第 七 章第十三章第二十五章第 六 章第二十章第二十一章第 十 章第 五 章第 五 章第二十章第十六章第 十 章第二十七章第三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十五章第三十八章第三十三章第二十九章第二十六章第三十二章第 六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