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迪那瑞一覺醒來,直覺得神清氣爽,出得門去,屋外已是陽光明媚。想來過去的數十是野外露宿着那軟牀暖被,兼之任務完成,心無牽掛,竟然在甜夢鄉里混到了rì上三竿。
早有僕役在門外候着,一路將奧迪那瑞帶至餐廳。戈萊斯和斯爾已經在裡面坐着,只是氣氛有些異常,斯爾對着奧迪那瑞擠眉弄眼,戈萊斯的眼光中滿含笑意。奧迪那瑞如墜雲裡舞裡,不知所以然,問道:“怎麼了?”
這時身後有女子聲音傳來:“那位女英雄到現在還不肯出房門。”原來昨rì維洛妮斯技驚四座,那位鎮長怕驚擾了她,從內宅中調來了一個使女專門爲其服務。維洛妮斯的武勇早已經在小鎮中傳了個遍,這位使女自然仰慕不已,使喚起來悉心盡力,誰知道今天一早,維洛妮斯將自己鎖在房間之中,無論如何不肯出來,這事情突然,使女連忙過來稟報。
斯爾這時終於忍不住了,眼裡流露出促狹之意家指名道姓只要你一個人過去。”
戈萊斯好象知道內幕,卻隻字不提,只稱去了就會明白。
奧迪那瑞不明就裡,匆匆將早餐嚥下幾口,就催促着使女帶路。剛站起身走了幾步,便即迴轉,尋了個碟子,從吃食裡選了幾樣的,才又跟在使女身後。
奧迪那瑞來到維洛妮斯門前,輕叩幾聲道:“是我。”
房間裡傳出聲音:“進來,門沒鎖。”
奧迪那瑞進得房裡,才覺得眼前突然一暗,原來維洛妮斯將所有的門窗關死,又用簾布遮得嚴嚴實實的,居然連一絲光亮也沒有透進來。
方在躊躇之間,又聽到“將門關上”的命令,於是房間內變得漆黑一片,奧迪那瑞再也看不見一物。
兩個人在黑暗中靜默了許久,誰也沒有吱聲,奧迪那瑞心想,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啊,便先打破僵局:“這個,能不能讓我坐下來再說啊?”
維洛妮斯道:“隨便,我又沒攔着你。”
“可是我看不見凳子在哪裡。”
噗嗤,維洛妮斯止不住笑了:“那你先點燈啊。”
法師就是方便,根本不用動手,隨便召喚了沙羅曼蛇,房間中就變得明亮起來。總算脫離黑暗了,奧迪那瑞定眼觀看,只見維洛妮斯跪坐在牀上,卻面朝牆壁,只留下一個背影。
奧迪那瑞怔怔地看着維洛妮斯的後背,不出一聲,女人的心事別猜,你永遠也不會了解她們的內心是多麼的複雜,所以奧迪那瑞作出明智的決定,等維洛妮斯自己開口。
只聽得維洛妮斯嘆息了一聲:“算了,反正你遲早會知道的。”身體慢慢別轉回來。
奧迪那瑞見了大驚失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沙羅曼蛇的光亮將維洛妮斯的面容照耀得清清楚楚,還是那副稚氣未脫卻又嬌媚豔麗的完美結合,只是現在好象被塗抹了一層黑sè的油彩。
維洛妮斯此時正哭喪着臉:“這就是光明衆神對於信奉黑暗神祗的種族所下的詛咒。我們黯和附庸的灰矮人供奉的是戰神泰爾托爾和黑暗女神莎兒,傳說中墮落於黑暗的神祗,所以被稱爲黑暗種族。一旦到達地表以上,進入光明衆神的管轄地,就會受到諸般限制和歧視對待,相對的光明衆神的信徒來到幽暗地域也會受到相應的懲戒。雖然七百年前,百族聯合協議的簽署意示着光明與黑暗之間的和解,許多相互針對的手段也逐步取消,但是對於黑暗種族的懲戒,至今爲止好保留了兩條地域特產暗魔打造的武器裝備一旦到達地面上,一律化爲粉塵暗種族的膚sè會轉變爲深示與地表種族的區別,而我們黯還有灰矮人的稱呼就是這麼由來的。”
奧迪那瑞充分理解維洛妮斯現在的感受,她這樣的花季少女對於自己的容顏正是最爲關注,稍瑕疵就要想方設法地彌補,而今整個人的膚sè變得烏黑一片,自然是沮喪萬分。
奧迪那瑞對維洛妮斯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說道:“還好還好,雖然黑了點,不過原本的絕sè容貌還是沒有改變,反而還增加了一點神秘s惑力有增無減。再說黑一點有什麼不好,知道珍珠嗎,黑珍珠就比普通的白sè珍珠值錢,黑鑽也比其他鑽石珍貴,這種情況連神祗都沒有辦法改變,說明黑sè並不比其他sè種低賤,你還有什麼好擔心。”
“噗嗤”,維洛妮斯被奧迪那瑞一番勸慰弄得破涕爲笑,啐道:“看你平時挺老實的,原來也這麼會哄騙女孩子本也不至於如此立竿見影,可是昨rì與那位驕傲的騎士賭鬥,將神器中儲存的神力用完了,戰神再也沒有辦法護佑他可憐的忠誠信徒,以至於小女子我纔會這麼快就變了膚一切都是爲了保住你們的臉面,你們如何補償我?”
奧迪那瑞道:“你說怎樣就怎樣,我都應承了,不過可不要提些力不能及的要求,不過我相信你不會爲難我們的。不過這膚sè就變不回來嗎?”
麼快就看不順眼了,”維洛妮斯見奧迪那瑞連連搖頭,又道:“還好,只要回到地面以下,那是黑暗神祗顯威示能的領地,光明諸神的力量不可及觸能慢慢還原了。”
“那好,我們立刻就護送你返回地下世界去。”奧迪那瑞連忙說道。有辦法就好,畢竟現在這樣便是在女孩子心裡留下了根拔不去的刺,容顏向來是女孩子最關注的問題。
誰知維洛妮斯嘴角一屈,大顆的淚水從眼睛中落下,邊嗚咽邊說:“這麼快就嫌棄我了,非要趕我回去。我也不要你們送,自己走就是了。”
“這還不是爲了根除你的心頭之患,不回去黝黑的膚sè就不能恢復嘛,”奧迪那瑞道。
“不要,我不要回去,”維洛妮斯態度異常堅決,“好容易有這幾年的間,我一定要隨心所yù地生活,我要到處去見識見識,人類帝國的都城是如何的壯觀,我要去矮人的領地,那裡是最頂尖的能工巧匠的聚集地,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還想參觀一下我們另一半血親生養安息的森林王國。反正我是不想這麼快就回去。”
“可是我聽說黯都是喜歡隱藏在幽暗無光的地下世界的,崇拜黑暗不是你們的信仰嗎?”
“那是黑暗女神莎兒的信徒,我是戰神的牧師,憑藉自己的力量克服艱難險阻纔是我恪守的信條,挑戰強者並獲得勝利纔是爲主神添加榮光的唯一途徑。”
嗎。”奧迪那瑞似笑非笑地看着維洛妮斯,而後者在昏暗的光照下極力隱藏自己的神情。另有隱情,奧迪那瑞一眼便知。
“好啦,好啦,快將你這種急sè鬼似的眼神移開,我說於你聽實情就是了,”彷彿奧迪那瑞的目光有着透視的功能,能夠直視內心深處的秘密,維洛妮斯終於忍受不住這樣的壓迫力,“其實我不想待在地下世界裡,實際上與其說是不想待在那裡,還不如說是不想待在黯的族羣中,想到將來的一生都是在自己厭惡的環境中生活,就想着趁這生命中唯一一段可以自己支配的時間在的生活,也好留下一段美妙的回憶。”
“沒這麼誇張吧,聽說一成不變的生活久了,是會產生煩躁的感覺,不過轉換一下環境,就可以得到改善,還沒有聽說過會由此厭惡自己的種羣的,畢竟那裡是你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啊。”奧迪那瑞開始作心理輔導。
“你是不會懂的,現在的世界上對黯的觀點和看法,你不是不知道。殘忍好殺度狡詐?還有沒有褒義的稱讚。若是我沒有佩帶着戰神牧師的徽章,恐怕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你們接納吧。”
這些評價還不算是太糟糕的呢,,另外可能知道現在,戈萊斯還是在小心地戒備着你呢,奧迪那瑞死死地閉緊嘴巴。
“可是當初也是一個充滿榮譽的種族呢。能夠在魔物橫行的地下世界打開局面,進而成爲一方霸主,這種開拓者的勇氣;與三大種族聯軍的征戰雖然敗落,但所臻現的實力和霸氣,這些都是曾經我們可以驕傲的資本,可惜現在已經蕩然無存了。現在的黯族內,大多數信奉的是以詭計聞名的黑暗女神羅絲,遵守着爲了利益可以拋棄一切的行爲準則,可以說爲此,族羣內充斥着一種不信任感,都保持着預防身邊的親人爲了某種利益而背叛的戒心。這種親人間冷冰冰的關係幾乎令我窒息,所以時刻都呆不下去了。”
“這想法,你的親友都不知道嗎?”奧迪那瑞心想,這是個冷漠的社會。
“他們哪裡會懂得,他們都被黑暗女神的教義所矇蔽了,反而認爲這纔是黯能夠得以生存繁衍甚至稱雄的資本,連戰神殿中的成員也不以爲恥。也許只有我一個人反感着這一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祈禱着戰神大人能夠改變這個瘋狂的世界,祈禱着他能夠使我的心靈得以安寧,也許因爲這個原因,我纔會被神祗選中,賦予了神使的使命,也許我的身上正寄託着戰神殷切的希望,尋找着全種族振興之路。”維洛妮斯聲音漸響,好象中了邪,雙眼圓睜,散發着熾熱的光芒,彷彿想到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了不得,怪不得魔法學院的導師教導過,但凡神祗的牧師都是狂信徒,只要涉及到侍奉神祗的事情,他們都會展現出百分之一百的熱情和百分之一千的勇氣,哪怕阻擋在他們前面是神魔也屹然不懼。
振興種族的大業,這個負擔好象過重了,揹負着這麼一個沉重的包袱,將來的生活可是會充滿壓力的。
“也許,我想,戰神大人並不是如你想象的那樣,給你安排了這麼艱難的工作,畢竟只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是難以達到目標的。也許他只是賦予你一個機會,一段可以快樂生活的時光,來回應你的祈禱。”奧迪那瑞一定要將維洛妮斯的想法糾正過來,好傢伙,如果身邊存在一個時時刻刻以神明的意願指導自己行爲的狂熱者,生活也太無趣了。
“也對,我還是未成年呢,應該不會將如此艱鉅的任務維繫在我的身上,再說,神殿內技藝高超的前輩比比皆是,沒道理使喚我這個初出茅廬的新手。”心結既除,維洛妮斯又回覆一派爛的笑容,可見揹負如此重大的任務也不是她高興的事,“算下來,離成年禮巡遊期結束,還有近十年的時間,我就呆在你的身邊,你可要帶着我好好開開眼界。”
怎麼就賴上我了,不過看到維洛妮斯笑語如花的樣子,奧迪那瑞便一口答應下來,誰知道這只是一系列的開始。
“還有,我現在這副醜樣子,不許歧視我。”
“哪裡醜了,誰敢說這樣的話,我跟誰急。”
“假斯文的半雖然不會明說,心裡卻肯定會笑破肚皮,這個暫且不提,那個骯髒的小賊一定會取笑我。”
“他還要跟着我學魔法,我是他導師,我的話他敢不聽!”
“世人皆以白爲美,你還能堵住悠悠天下人之口。”維洛妮斯慢騰騰道。
象困難了點。
“算了,知道是爲難你了,所以我事先奪了那位勳爵的整套騎士鎧,大不了以後不在公共場合露出真面目就是,不過別人用過的東西……”
“我找人給你洗刷得乾乾淨淨。”奧迪那瑞連忙接口,誰不知道女人有着異乎尋常的潔癖。
“地上世界的風土人情……”
“我帶你一一領略。”
“不許笑話我沒有見識。”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