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幽靜的林蔭道,茂盛的枝葉拒絕了陽光的饋贈,將自己的佈散在平整的道路上,一個人影正在前行。他走路的姿勢很怪異,並不是直線前進,而是左蹦右跳,忽快忽慢,以不規則的路線行走着。

若是不知道內情的人看到了,可能會以爲這是一個武者在進行身法的修煉,但是附近的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爲他是奧迪那瑞,一個以史上第二長學時從皇家魔法學院畢業的法師,不過最近他又創造了一項記錄,就是成爲了學院內號稱最沒有前途的導師,高登法師的研修生。

沒錯,就是那個只是中階法師,卻獲得了帶教研修生資格的猥褻老頭。傳說他還是從有着“魔法文化復興地”外號的王國中移居過來的法師,也曾經令學院高層充滿了期待,可是事實卻讓這些重視他的人不堪入目。耗費了大量的研究經費,老頭卻沒有拿出一項能夠讓資金管理委員會看得上眼的成果,但是若說他毫無建樹也是不妥,至少他發明的小玩意兒非常受到普通民衆的歡迎,連眼界甚高的貴族階層也開始追捧。這種成就其實比沒有任何成果更加令魔法界高層管理者感到恥辱,他的行爲簡直是對其身份的褻帶着同行們一齊丟臉。法師是誰,法師是大陸上最睿智的一羣人,他們的終身目標就是追尋探求世界的奧秘,而不是取悅於他人的小丑。每一界魔法協會的管理者都期望將老頭清除出法師的隊伍,至少能夠讓他離開帝國境內。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老頭的背景實在是驚人,背後有神秘的實權人物爲其撐腰,魔法協會的理事長換了一任又一任,老頭的地位始終沒有被動搖過,反而越來越堅實,非但獲得了研修生導師資格,而且還兼任魔法協會某一期刊的副主審,奧迪那瑞更知道一個秘密,似乎那個民衆談之sè變的軍事研究院也有老頭的一席之地。既然動他不得,只好扔到一邊聽其任之,眼不見爲淨。於是乎後進生奧迪那瑞和魔法界恥辱高登法師被視作一對怪胎看待,年輕的法師更是被當作了廢材接班人,萬幸的是至少歷任魔法學院長對老頭還不錯,所以奧迪那瑞也可以自在地繼續研修生的學業和生活。

憑藉幼童時武學基礎的打底,這種難爲普通法師的移動方式,奧迪那瑞還是可以輕鬆自如。他不是在刻意地進行武學修煉,成爲魔武雙並不是他的目標,實在是因爲進來本來和煦的陽光漸漸變成了他厭惡的東西,確切的說,所有發熱的東西他都討厭。

龍血的詛咒!赤龍王強行施加的龍血人體煉成開始展現其效果,所有攝入體內的能量都會化成火炎的力量,所以奧迪那瑞最擅長也是唯一的強項就是火系魔法。他的身體也好象是火炎力量的儲藏器,舉例來說,就象貯油罐,只要熱能稍微超標,體內就象是被點着了火,熊熊燃燒一樣的難受。不是通常那些豪門貴族所忌諱的rì光灼傷,而是體內冒騰出來的火炎能量對於肌體的幹烤,奧迪那瑞絲毫不懷疑關於乾屍這種下場的說法。現在只是風之季的尾聲,距離火元素活躍的火之季還有那麼一段時的威脅就已經開始彰顯威力了,若真是到了那種赤rì流火的r己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年輕的法式根本不敢去想。

更何況這龍血人體煉成的後果並不如同普通的詛咒,隨着時間的推移會逐漸減弱,正相反龍血能夠一點點地轉化爲肌體構成的本身,隨着契合程度的增加,其效果只會越來越強!

既然連修瑞老頭這個神秘人物也無計可施,奧迪那瑞更加是不可能破除這惡運了——他早已經猜測出老頭的真面目,如今之計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個秘密連新任導師高登也隱瞞了。

爲了避免體內火種的爆發,奧迪那瑞現在已經習慣了遠離熱源的侵蝕,不過相對的,其行爲模式也發生了奇特的變異,這種變化用戈萊斯的一句戲言就能概括。

半曾經取笑法師道,現在的奧迪那瑞簡直比斯爾而渴望的保護,是不是應該考慮一下改變職業。

難道去做暗影法師?

奧迪那瑞搖了搖頭,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腦海裡驅逐出去,另一個疑問有顯現出來。

提到了斯爾的名字,就不由想到,小盜賊卻沒有年輕法師的這種苦惱瑞老頭曾經提到過,斯爾的身體是特別的,可是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出他的行爲舉止與他人有什麼兩樣,但修瑞老頭如果是自己認定的那個人的話,那麼斯爾的特殊情況就是真實的,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真費解啊。

奧迪那瑞此時正在林蔭道上以其怪異的方式行走着,就是他們一行人走過的處於兩大學院之間的那條夾道。

高登老頭是研修生導師中的另類,僅僅才中階法師的水準就獲得了在學院核心區建立實驗室的資格,但是別忘了,那個所有研修生導師“共同建造”的巨大迷宮同樣也成爲了老頭的困擾,他可沒能力施展傳送術、空間門這些便捷的法術,不過他自有辦法。

高登導師選擇了靠近圍牆的地塊作爲其建立實驗室的地點,這些邊緣地塊被他的同行們視爲容易受入侵的場地而被放棄,所以老頭很容易就得到了稱心的地點。在實驗室建設完成之後,老頭又偷偷在緊鄰的外牆上開鑿出門洞,並且以幻像魔法掩蓋。當那些路人還在戰戰兢兢地擔心會否遭受到暗藏的機關陷阱時,哪裡有心思注意魔法學院外牆上的異常呢。

進出密門時也很簡單,通過施放和解除隱形術的手段,居然也可以做到與施展傳送術、空間門等法術相似的景象,這個障眼法着實糊弄了那些平rì裡就鄙視高登老頭的高階法師們。

曾經奧迪那瑞也詢問過高登老頭,難道就不怕被盜賊光顧?

“怕什麼!有誰敢到魔法學院這個大陷坑來找死!”老頭根本不顧忌。

再問,如果真有不怕死的呢?

“那也不懼,我的研究成果根本就不在這裡,盜賊高興來就來嘍。”

接着問,萬一盜賊通過密門侵入其他的實驗室呢?

“屁話,別人的損失幹我屁事。”高登老頭翻着白眼說道。

若是學院長知道下屬中還存在這樣一個開門揖盜的成員,只怕氣也要氣死了,還好現在還是兩個人的秘密。除了尋找那扇密門有些難度,進入實驗室並不是困難的事,不過高登導師禁止除了奧迪那瑞以外的冒險者往來,就怕他們進出時露出破綻,夾道上不知道佈置了多少觀察裝置呢。

現在奧迪那瑞正是在前往學院外冒險者的臨時住地。提到這,還真有點佩服高登大師在學院裡呼風喚雨的能力,也不知道他藉助了什麼理由,說動了學院管理層,居然又破開了一處圍牆,建立起一間小小的店家來。

建造地點就在三岔路口靠近兩所學院之間夾道的地方,因爲緊鄰“陷阱測試場”,而且還處於觀察監視區域的邊緣,涉及到**保密的商人都不會選取這種地方作爲商鋪的選址,所以在成爲兩個摩擦不停的血親和一個小盜賊的居住地之前,還是學院大街上僅留存的一段高牆,不過現在也變成了座低矮的平房。

奧迪那瑞就是準備到那同伴聚集的地方歇歇腳。整個上午他都是在高登大師的實驗室裡查閱整理資料,而下午就是大師在基礎學院的授課,當然這種沒有太多技術含量的瑣事一般都是由帶教的研修生代勞,奧迪那瑞也不例外。這種代課授業幾乎是每天必然的工作,只要到了這種時候,年輕的法師都選擇到同伴的居住地作爲整修的場所,畢竟走出後門就是基礎學院區。

而且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比較,奧迪那瑞才發現,原來戈萊斯的烹飪水準就是在個匯聚的巨型城市中也是大師級數,至少在這條商賈雲集的學院街稱得上是首屈一指。吃慣的半料理,自然就成爲了首選。

不過,看樣子今天是不成了。

才走到路口,就看見那個每天都去報道的地方已經是人山人海,擠得水泄不通。遠遠的,奧迪那瑞就感覺到相互摩擦擠壓的人羣散發的熱能,具有激發體內火氣死灰復燃的趨勢。不行了,要離遠點,奧迪那瑞三步兩步竄進了對面的飯館了。

與外面熱鬧的景象截然相反,飯館裡冷冷清清,除了幾個閒暇的招待外,只有年輕的法師一個食客。

來啦。”看到開門的第一個顧客,老闆自己親自上來打招呼。

“老樣子,A餐一套。要現燒的,別拿昨天剩下的隔rì菜來充數哦。”經過戈萊斯的美食調教,法師現在口腹之yù的水準也相應提高,已經不是黑心商家能夠糊弄得了得。

“看您說的,對待貴賓我們怎麼會這麼幹呢。”老闆躬身彎腰,耳語道,“就算想這麼幹,那也是用來爲對面那些不識貨的傢伙們準備的。您這種老食客能夠分辨其中的差別,我們可不敢喲。”

最近這段時爲某些原因,奧迪那瑞天天在此用午餐,而且基本是都是頭一位客人,所以也與老闆混了個臉熟,大家開起玩笑也沒有顧忌。老闆吩咐廚房之後,就端出涼水壺陪着奧迪那瑞聊天。

清涼啊,微甜帶着絲絲酸苦味,混合檸檬和薄荷的浸出液,適時消除了法師身體內的熱意。

“不用再張望了,離開張還有好一段時間呢,再看客人也不會跑過來的。”放下水杯就看到老闆雖然是陪坐在一旁,但心思顯然不在這裡,眼角時不時的瞟向門外。太累了吧,奧迪那瑞好言勸說。

怎麼會這麼清楚?”老闆猛地變了臉sè。

危險,差點就暴露了實情,若是讓面前這個人知道了真相,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你看,近來這些時每天都是這個時段來吃飯,看也看熟了。你知道的,法師都有將任何事數據化的習慣,我是做過初步統計才得出以上結論的。”奧迪那瑞勉強地編造着理由,不過老闆是普通人,應該不會理解魔法理論知識的吧。

“真的?”飯店老闆惡狠狠地盯着法師的雙眼,好象要直接透視他的內心,抓住那隱藏的秘密,“你真的和對面那家店沒有關係?”

“當然沒有關係。”年輕的法師說話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理直氣壯,因爲他撒了謊。街對面被人羣包圍的店鋪就是冒險的同伴開設的食鋪,也是他本來打算午餐的場所。可是現在他卻沒有勇氣說出實情,這麼做說不定是要冒生命危險的,只要看老闆的神情就應該明白。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老闆連連表示歉意。

“沒關係,我能夠理解。”奧迪那瑞也爲欺騙的行爲感到不安,不過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老闆的敵意確實有理由的。

時間回到去年的水之季。

奧迪那瑞完成試煉成功地獲得高登大師的研修生資格,可以留在魔法學院繼續進修學業。可是他的同伴們怎麼辦呢?

離開不現實的,斯爾最喜歡繁華熱鬧的地方,因爲能夠有油水撈,再說還可以到魔法學院接受基礎理論教育,對於一直做着法師夢的這個傢伙,用半的原話就是“老鼠落進了米缸”;而黯牧師,就因爲龍血詛咒是由於她的帶領進入地心火窟而引起的,所以對奧迪那瑞存在着負疚感,一直默默地守侯在年輕法師的身後,只怕只有當奧迪那瑞詛咒消失或者是巡遊時間結束,她纔會離開回那個幽暗地域中去吧;至於半戈萊斯,原本卻是真正想要離開的人,但是自從高登大師與他傾談了一番之後,反而是最堅決留下的一個,只是箇中秘密,兩個當事人誰也不肯說。

留下來那住哪裡呢?魔法學院?非學院內的成員是不允許留宿的,再說也沒有空餘的宿舍,高登老頭更不可能將一羣魔法盲留在實驗室內,這與點着火進入火根本沒什麼兩樣。

租房子住?拜託,這裡是帝國最繁榮也是物價最昂貴的地方,住在本不是平民階層能夠負擔得起的建築在龍山原址之上,是帝國最榮耀的地方,能夠住在這個地方本身就是實力的體現。其實不是大衆看到過的普通城市,它是一個超級大城市,除了城市中應有的一切外,竟然有山有河,有農田還有畜牧場,簡直就是一個帶圍牆的小型領地,所以有另一個稱呼,龍之領。雖然域廣大,但是帝國的有錢人更多,只要有實力,誰都想體現自己的身價,以至於在費遠超周邊地區。實際上,不要說平民了,那些沒落的貴族也只能生活在圍的衛星城鎮,比如魔晶動力火車車站所在的小鎮,以冒險者們的財力根本就堅持不了幾天。

這時候老頭隱藏的能力就體現出來了,結果在魔法學院的外牆又多開了一家小商鋪,而且還享受最優惠的待遇,例如無需對學院繳納費用,而且後門的地塊也劃歸他們使用等,但是有一個必須的條件,就是一定要以商業目的爲前提。經過激烈的討論,最後決定充分發揮戈萊斯的特長,從事飲食行業,其實也沒有第二種選擇。

起先一行人販賣的是便當,一個金幣賣十份,雖然冒險者感覺已經是高價了,可是居然購買者趨之若騖,生意興隆。然而沒過多久,冒險者們,哦不,現在變身爲小老闆的幾位就察覺到周圍充滿了若有若無的敵意,再後來連進貨後受到了不明原因的阻撓。還好法師沒有與他們混在一塊,所以還未顯露身份。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最終還是高登導師道出了原由。某一次品嚐了半烹製的菜餚之後,老頭無意中淡淡地冒出一句,你們擋了別人的財路啊。以這種高水準卻做着廉價的便當生意,不是無形中包攬了學院區的飲食生意了嗎。要知道學院街的飯館雖然不怎麼樣子,但是其連鎖店在內就存在着幾十家,其影響力足夠威脅供應商停止爲你們供貨。只要財力還沒有達到可以抗衡的地步,對方就可以使用這種方法擠垮你們的生意,畢竟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嘛。不過老頭不愧爲人刻就想出了對應之策,就是做高端市場。

所以經過短暫停業整頓之後,冒險者改頭換面重新開始營業,現在他們不再服務於大衆消費者,而是每天僅出貨幾套至十幾套所謂的限量特供品,將剩下大部分的食客推還給學院街的飯館老闆們。

不過就是如此,學院大街上食肆的老闆們依然感覺不爽。只有當戈萊斯他們歇業之後,食客們纔會涌入他們的店鋪。更氣人的是,服務的時候還不時聽到諸如,“明天一定早點去,今天是晚了,就將就一下”,“滋味差遠了,勉強才能下嚥”之類的話,真是能把老闆們活活氣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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