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平靜很快就被打破了,四月裡的時候,頗受太子寵愛的孫良娣查出身懷有孕,好像爲東宮這一池平靜的湖水投下了一顆小石子。
孫於夕的確受寵,自打她入了東宮以來,太子除了每月十五到太子妃房裡去,其它人幾乎沒有見過太子的面,偶爾一兩次,也是因爲去看了東宮兩位小郡主。
以這樣得寵的身份身懷有孕,人人都道這位孫良娣只怕是要一飛沖天了。
而且她家世單薄,倘若真有幸爲太子誕下長子,東宮衆人也算能放下心來了,對太子妃的地位沒有威脅。
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事情到了頭,衆人卻仍舊都是憂心忡忡的,太子宮裡的另一位良娣乃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女,太子一脈的重要挑頭人,這樣的出身,素來被太子妃壓着一頭也就罷了,如今來了一個不知名的女子,那麼受寵,眼下還身懷有孕,既奪寵又奪權,這位紀良娣簡直將孫於夕視爲了眼中釘。
不過外頭人再怎麼想也都是外頭的事情了,*在宮裡看着孫於夕倒是悠閒的很,滿眼含笑的以手撫摸自己的小腹,對*道:“真是求什麼得什麼,橋橋,這都是你的功勞。”
*卻並不居功,對孫於夕笑道:“姐姐快別這麼說,這是姐姐運氣好,若是此胎能一舉得男,姐姐今後就算是熬出來了……”
誰知道孫於夕卻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若真是一舉得男,只怕日後的日子才更加難過。罷了,不說這些,你去把綠芙叫過來。”
*在孫於夕的藏嬌苑這幾個月,已經將藏嬌苑的人事清理的乾淨,當初那些人在孫於夕宮裡埋下的釘子,被*一顆一顆的起了出來,孫於夕因此更加器重*。
讓*覺得奇怪的是,這些人明明都是太子妃替孫於夕預備下的,太子妃卻並沒有在其中安插自己的人,難不成她真的是看不上這些小打小鬧的手段?
孫於夕當初得知此事的時候,卻是冷笑了一聲道:“她?她可不是因爲大度,反正只要有含櫻在,她想知道我藏嬌苑什麼事情,我還能瞞着含櫻不成?根本沒必要去下手安排那些,免得壞了自己的名聲。”
明明太子妃對孫於夕還算不錯,可是*能察覺出來孫於夕對太子妃的不滿和怨懟,只是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了。
畢竟孫於夕是真心對待太子的,而自己一心喜歡的人,名正言順的妻子卻是別人,那恐怕不論是誰也沒有辦法給他的妻子好臉色的。
*想起這件事情,稍微斂了眉,便出去將綠芙叫了進來。
當初在孫於夕身邊的那幾個丫頭,如今也就綠芙留在了藏嬌苑,其他的都讓孫於夕以旁的名義打發走了,如今從尚宮局裡選拔出來的幾個小姑娘,都是身世清白,入宮不久,通明事理的,由*和綠芙一起管理。
因爲這個緣故,*和綠芙的關係也親近了許多。
孫於夕交代了綠芙幾件瑣事,自己又吃了安胎藥之後,便歪在美人榻上睡下了。
*瞅着空兒,便悄悄站在外頭守着,不成想一出門便碰上了太子,*恭恭敬敬的給太子行禮。
太子掃了一眼*道:“你們良娣睡下了?”
*點點頭道:“是,剛剛吃了安胎藥,才躺下,太子殿下要奴婢進去叫一下良娣嗎?”
太子擺擺手道:“不用了,本宮進去看看她。”
*應了一聲是,看着太子進了內室。
在東宮一切都很好很順利,只除了一件事,孫於夕好像在刻意避免*和太子的會面,每當太子到藏嬌苑來的時候,孫於夕一般都會把*支開。
是以到現在,*也才只是在太子跟前混了個臉熟而已,離探聽到他最深處的秘密還有很遠的距離。
而*在孫於夕那裡旁敲側擊,也沒有得到什麼有效果的線索,因此不免一時有些憂心,看着太子的身影,擰着眉頭,還是決定退下了。
午後太子從藏嬌苑離開之後,孫於夕才叫*到跟前說話,又問了其他幾個院子裡有沒有什麼情況。
其實孫於夕對於御下之術也很有手段,原先只是身邊沒有得力的人協助而已,打*到東宮以後,幫襯着孫於夕一起,將整個藏嬌苑上上下下整理的井井有條,甚至在別的人那裡也安排了自己的人。
*告訴孫於夕,一切都是如常的,孫於夕滿意的笑了笑,和*說起了太子中午過來的時候,告訴孫於夕的事情。
太子要幫着提拔孫於夕家中的哥哥兄弟,孫於夕的兄弟幾個,也有三兩個讀書的,最大的一個兄長已經二十有五,今年就該下場考試了。
太子問起了孫於夕家中的情況,便對孫於夕提了這件事情,說是要幫着她的哥哥考取功名,日後再朝中爲官,也不至於他們的孩子將來在朝中沒有依靠。
*聽孫於夕滿臉幸福的說起,瞪大了眼睛似乎不太敢相信,畢竟如今孫於夕腹中孩子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太子就有了這樣的打算,若這一胎真的一舉得男,那豈不是……
孫於夕只是低頭撫摸着自己的小腹,口中喃喃似乎在說什麼,*抿了抿脣,到底是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對孫於夕道:“如此,恭喜姐姐了,此次若腹中胎兒是男孩兒,姐姐可就真的是一生無憂了……”
聽了*的話,孫於夕嘴角卻掛着一絲微笑:“我倒更願意她是個女孩兒,畢竟上頭有個姐姐,纔好照顧底下的弟弟啊!!”
*不知道孫於夕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夜裡倒是有一件不大尋常的事情,太子第一次在不是十五的夜裡去了太子妃的宮裡。
伺候太子妃的衆人自然都歡歡喜喜的,孫於夕這裡卻顯得愁雲慘淡,原本懷孕的女子就容易多愁善感,這一下孫於夕更是想的多了,連飯也吃不下,*只好勸她道:“姐姐好歹吃一些吧,就算是爲了腹中胎兒,也要盡力啊!!”
孫於夕只是搖了搖頭,推開道:“吃不下。”
也不過是因爲太子去了太子妃房中而已,*耐着性子勸了半天,孫於夕道:“道理我都知道,只是心裡不舒服,橋橋你也不必再說了,就這樣吧!”
*嘆了一口氣:“姐姐,您忘了太子今日中午說了什麼了?這會兒去太子妃宮裡,必定是想請她幫一幫忙,姐姐這樣任性,若是叫太子知道了,心裡必定要怪姐姐不懂事的,不管怎麼樣,姐姐好歹吃兩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