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汐汐都這麼說了,意思很明顯,這件事先放一放,不要丟了自家顏面。
任由褚曼煙鬧了這麼久,也該收場了。褚太平差人把褚曼煙扶下去休息,然後歉然地向諸位賓客道了歉。褚汐汐收了收表情,做回自己位置上。
褚太平在心裡嘆了口氣,曼煙也太不懂事了,竟然當着所有人的面大鬧,還好汐汐不像她。說到褚汐汐,褚太平不自覺地又看了褚汐汐一眼,褚汐汐太識大局了,心智倒不像是同齡孩子該有的。雖然他很欣慰,但在欣慰的同時,他還有些害怕,說不上來爲什麼害怕,他只是覺得,這樣的褚汐汐,不像是他的孩子了。
至於下毒之人,等宴會結束了再細究。
莫雙是全程都看到了的,褚曼蓮的眼色,人羣中明顯的對話,褚曼煙做作的演技,還有褚語柔,雖然什麼都沒參與,卻一直是微笑地看着。嘖,看來褚汐汐進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莫雙默默地想着,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了什麼事,竟然讓她家三姐妹都想對付她。
看來外面瘋傳的謠言也和她們有關係,只是不知道,到最後誰更勝一籌呢。莫雙以一個看戲人的心態在一旁觀望着,他不愛多管閒事,但對戲情有獨鍾。
褚曼蓮扶着褚曼煙回了屋,待衆人都走後,褚曼蓮才恨恨地開口,“褚汐汐那個賤人,別栽在我手上!本來完美的計劃全被破壞了!”
“那丫頭怎麼在鄉下反而養出脾氣來了,真是煩人。”褚曼煙躺在牀上,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聽到褚曼蓮的話,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道。
“脾氣?哼,這次是她運氣好,爹爹可憐她纔沒有計較。你沒看她那懦弱樣兒,那叫脾氣?跟個軟柿子一樣,隨便一捏就是一個形狀。鄉下哪裡會養閒人,我聽說過,鄉下孩子可苦了……”褚曼蓮一臉的不屑,反駁褚曼煙的話。
這次的主意是她出的,原本天衣無縫,卻突生變故,讓她面子很過不去,對褚汐汐的恨意就又深了一分。
“姐姐,你別急,現在纔是剛開始,以後有的是時間整治她。”褚曼煙雖然小,但是心思多,心腸毒辣,眼睛轉一轉就可以想出好多點子。
“對了,主廚那裡安排好了嗎?”褚曼煙忽然想起來。
“放心吧,都打點好了……”褚曼蓮勾起一抹笑,那笑甚是陰森。
宴會重新熱鬧起來,衆人默契地不提剛纔的插曲,依舊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褚汐汐乖巧地坐在一邊,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飯,時不時有人投過來異樣的眼光,她也懶得去管。不過都是一些趨炎附勢的小人罷了,還入不了她的眼。
莫雙坐在另一邊,雖然是笑着跟別人說話,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褚汐汐的位置。他與褚汐汐無任何交集,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但是,褚汐汐卻牢牢抓住了他的視線,這個女子,有幾分有趣。
褚汐汐解決了那隱藏的禍患,心頭鬆了一下,不自覺就看向柴天翰的方向。柴天翰此時尚小,眉眼還未長開,可是那股風流之氣已然生出。記得上一世初見,她便是被他那股風流氣韻迷得神魂顛倒,滿目間只有他的一舉手一投足,哪裡還看得到其他?所以柴天翰對褚語柔追逐迷戀的眼神,她也沒注意到,或者說,注意到了卻視而不見。
現在再回頭想想當時的自己,覺得有些可笑。柴天翰身上有的,並不只是風流,還有隱藏在爪牙下的鋒利。他的野心,現在已經初露端倪。
整個宴會他都在四處攀談,看似不甚在意,只是侃侃而談,卻有意無意地恰好投合那些公子哥們的興趣,既籠絡了人心,又不顯得做作,柴天翰本來就是如此具有才智的人,可惜現在褚汐汐能想到的只有那一世的背叛、污衊、拋棄,還有深不見底的恨意。
不得不說的是,除了柴天翰,她還注意到了一個人。就是雖然只說了一句話,卻幫她穩定了局勢的莫雙。
她對莫雙的印象,兩世加起來也不過就是,頭腦精明,經世有道,爲人耿直,上一世似乎還找他幫過什麼忙。不管怎麼說,莫雙這個人,她覺得值得一交。
晚宴在各自的心思中結束,褚汐汐跟在褚太平身後,福着身子送賓客離開,莫雙走的時候,不着痕跡地朝褚汐汐看了一眼,又斜眼看了看褚語柔,這兩個人,纔是這所有事件的主導吧。只是不知道,誰的手段更加高明呢。他對褚家越來越感興趣,看來這趟渾水,他得伸進去攪和一下了。
褚汐汐即便是低着頭,也敏感地察覺到有誰看了她一眼,再擡頭急忙去尋,入目的卻只是絕塵而去的馬車,和被不平的路顛起飄到後面的小窗簾。
等所有賓客走完,褚太平一直掛着笑容的臉迅速地垮了下來,自家女兒鬧出的事他可沒有忘記,一定要好好問問到底是誰,做出這等好事,讓他丟臉都丟到了自己家裡。
衆人見老爺怒氣衝衝,也不敢多說什麼,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低着頭,快步地跟上褚太平。
“曼煙她怎麼樣了?”儘管還生着氣,但褚曼煙畢竟是他的女兒,一進門,還是先着急地開口問道。
“沒什麼大礙,只是毒物殘留還需要多清理幾天。才能全部清理乾淨。”大夫弓着身子,規規矩矩地回答。剛剛一直被扣在這裡替褚曼煙看病,他覺得有些累了,但是迫於褚太平的威嚴,又不敢擅自離開,偏生褚曼煙又是個刁蠻的主,不時地折騰他,他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那清理期間會有什麼反應嗎?”褚太平想得很是周到,該考慮的都考慮到了。
“不會,只是會偶有劇痛而已,並不會危機生命。”大夫說得很快,他只是想快點離開,還沒等褚太平問出下一句,就自覺地繼續說,“這種劇痛沒有藥物可以壓制,只能靠五小姐自己熬過去了……”
褚太平有些不悅,“你們做大夫的難道沒有方子嗎?”
“有是有,可是用在五小姐的身上,並不適合,用得不好,反而會加重病情。”大夫低着頭,方子自然是有的,可是就是衝着五小姐剛剛的態度,他就不會給了,況且那方子本來用了對身體不好,所以他沒說也情有可原。大夫自己安慰自己。
褚太平畢竟不是大夫,見大夫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再糾纏什麼,只說了一句,“辛苦大夫了,去管家那裡拿錢吧。”
大夫如同得了赦令,忙不迭地點頭,向後退了兩步,轉身就準備離開,突然想到什麼一樣,頓住腳步,又朝褚太平鞠了一躬,“褚老爺,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