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的委屈令顧明暖忘記憂傷和擔憂,凝視蕭陽黑亮的眸子,他故意這麼說,只爲哄她開心。
他這份心意被顧明暖珍藏在心底。
愛慕她,所以討好善待她在意的每一個至親。
哪怕她的至親曾經對他不利過。
她是不是可以再相信他一點?
相信他不會再同娘娘的權利之爭上拼個你死我活?
其她女孩子擔心婆家不好相處,擔心夫君移情別戀,擔心夫君好色風流……只有她擔心娘娘和蕭陽‘打起來’。
顧明暖到現在還沒想到讓雙方都滿意的結果,端起桌上的湯碗,湯匙攪動了兩下,盛了一勺湯匙放到蕭陽嘴邊,“嚐嚐。”
蕭陽自然不會拒絕頭圍的好事。
湯匙是顧明暖用過的?
太好了!
他直接把湯匙含在口中,喉嚨滾動將美味的羹湯嚥下去,顧明暖拿着湯匙的手指略覺酥麻,熱流沿着後脊背直衝大腦,一瞬間腦子空蕩蕩的,明明蕭陽只是喝湯,爲什麼她種被蕭陽‘生吞入腹’的感覺?
“還要。”
“哦。”
顧明暖下意識遵從蕭陽的指示,喂他喝湯,幾次過後,湯碗已經見底,顧明暖才反應過來,她爲什麼要聽他的?
給蕭陽做飯還不夠。
還要喂他喝湯?
偏偏她面對蕭陽心軟得一塌糊塗,爲前生他莫名其妙的善待她,爲今生他對她的縱容寵溺和對她至親的隱忍退讓。
顧明暖雙手環住蕭陽的脖子,笑盈盈道:“好吃嗎?”
蕭陽眸子亮亮的,臉龐似發光一般昳麗。“明日你還會來的。”
顧明暖笑嘻嘻躲閃他炙熱的氣息,她坐在他腿上,輾轉餘地不大,蕭陽總能親到她幾次,追問道:“是不是。”
“伯祖母到燕京就不能來看你了。”顧明暖食指阻止蕭陽貪婪的嘴脣,肉嘟嘟嘴脣,他不是薄脣呢。“今日我又把太夫人得罪了。你確定下次來她不會不讓我進門?”
蕭陽把堵在脣邊的手指咬住,舔了舔,又舔了舔。“二嫂見識不多,但也明白靜北侯府中都有誰不能得罪。”
顧明暖嗔怪道:“自大,狂妄。”
直接說太夫人不敢得罪他不就是了?
除了他之外誰敢在蕭越的府邸‘耀武揚威’?
“還是你去北苑吧。”顧明暖不大願意來靜北侯府,“這裡讓我不舒服。府邸的主人是靜北侯。”
踏足蕭越的地盤讓她很不舒服。
蕭陽嗯了一聲,去北苑更好。也更安全。
直到天黑掌燈,蕭陽才戀戀不捨把顧明暖送到門口,目送她馬車走遠,轉過身。漠然的問道:“有事?”
從陰影中走來一人,彎弓哈腰,神色恭謹。“太夫人請四老爺一起用膳。”
“我用過了。”蕭陽直接先向回走,冷漠疏離的神態同清冷的月色交相呼應。令人心中發寒。
“太夫人請四老爺掌眼侯爺納妾的人選。”
“你給二嫂帶句話,我不過問蕭越納誰,不關心侄子的後宅。只是我的事,也不希望別人橫加阻擋,多嘴多舌。”
“……”
傳話的人打消跟隨蕭陽的意圖,四老爺的隋虎已經目露兇光了,只能擡高聲音喊一句:“太夫人還想問祭祀的事,二老爺的忌日快到了。”
蕭陽腳下微頓,“以前怎麼辦,今年就怎麼辦。”
靜北侯太夫人聽說蕭陽不肯過來,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原本小叔子和嫂子就不該一起用晚膳的,她同蕭陽雖是叔嫂,但年歲差距太大,蕭陽又是他丈夫當兒子養大的,她邀請蕭陽一起用膳並不違禮。
後聽到蕭陽同他們一起祭拜二老爺,太夫人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她抹了抹眼角,感傷道:“倘若老爺知曉自己一手帶大的幼弟同越兒不合,他得多少傷心啊。嘉寧郡主就那麼好?小叔完全不顧及越兒的臉面,他不僅不輔佐越兒,還杖責越兒,分越兒的權,簡直……黑了心肝,喪了良心。老頭子在天有靈,記得給黑心子的託夢啊。”
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太夫人雙腿一盤,一會念叨逝去的丈夫,一會念叨蕭陽沒有良心。
丫鬟婆子不敢勸說,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莫怪殷茹對婆婆態度平平,反倒很孝順恭謹太上夫人,她同鄙俗短視的婆婆沒話說。
伺候太夫人的奴僕大多習慣隔三差五太夫人唸叨這麼一回兒,但凡太夫人有一點不如意,必會念叨逝去的夫君,說着不該留她一人在陽間受苦……然而享受榮華富貴時,太夫人總會把逝去的丈夫拋在腦後,好吃好喝的,補藥養榮丸頓頓不少,每隔三日讓名醫入府把平安脈,她恨不得自己能長長久久活着,永遠不死纔好呢。
左右丈夫在陰間也有髮妻陪着。
反倒蕭越聽說這個消息後,長出了一口氣,對他來說這可是難得的好消息。
證明蕭陽一如既往的敬重蕭越的父親。
“祭禮要隆重,多多準備祭品。”
蕭越特意過問祭奠父親的事宜,以前這些事都是殷茹操持的,今年不同於往常,就算殷茹還在燕京,他也會親自操持父親的祭禮,這可是緩和他同蕭陽緊張關係的最佳途徑。
祭禮時,小叔應該已經封王了,蕭越眸子暗淡,道:“儘量把排場做到最大,找最有名的詩人詞人,讓他們寫詩悼念我父親,讚美我父親對平定北地的功績。”
唯有擡高父親才能壓下蕭陽封王的光芒,靜北侯纔不至於淪爲陪襯。
也只有把溢美之詞用在蕭越父親身上,蕭陽纔不會反對。
蕭越心頭似淋上了一桶惡苦惡苦的黃連,苦澀的五臟六腑都糾結到一處,“本侯要讓所有人知道,沒有我們父子,北地不會有今日的太平和繁盛。”
蕭陽取代不了靜北侯!
“屬下這就去做。”
雖然出名的詩人詞人多是清高的,不容易情動他們寫詩詞誇讚一個本就沒留下什麼功績的人,可靜北侯撒得出銀子,銀子不管用,還有刀劍,就不信文人爲那份清高連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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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金陵,殷茹接到北地送來的書信,打開看了一眼後,噗,噴出的鮮血染紅了信紙……“蕭越,你怎麼對得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