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氣了就好。”蕭子衿眉開眼笑,“但你要答應我,不可以偷偷離開哦。”
獨孤翊看着她帶着稚氣的臉龐,淡淡道,“不會了。”
“那我就放心了。”
少女眯着眼睛,笑起來生動的就像是一隻狡黠的小狐狸,漸漸的,她的雙眸開始失神,嬌小的身體就像是折了翼的蝴蝶一般翩然墜落,獨孤翊心頭一驚,大手將她撈進懷裡,滾燙的溫度燙的他心生煩躁。
發熱了竟然還忍了這麼久,嘴硬的小丫頭!
獨孤翊將她橫抱在懷裡,輕柔的放在了牀榻上,真的是看着她就來氣!
黑色的身影從窗戶躍了出去,他抽出長劍舞了起來,衣袖翻飛,凌厲且狂暴,天空中竟然飄起了雪,晶瑩的雪花落在了獨孤翊的面龐,他伸出手,接了一瓣,心裡忽然就沒那麼生氣了,堂堂第一殺手,竟鬥不過一個小丫頭,說出去,恐怕別人會笑掉大牙。
我不會再縱容你了,獨孤翊心裡暗道。
他收回長劍,從一樓的樓梯走了上去,看上去平靜淡然,倒有一種世外高人的氣息了。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掌櫃的就跑過來敲門,將蕭子衿要的東西都帶了過來。
托盤上放置着一套粉紅色的衣裙,一卷白色的紗布,浴桶裡被灌滿了熱水,熱氣騰騰,縹緲升空。
“膳食已經在做了,待會就給你們送過來。”
獨孤翊點了點頭,將掌櫃的關在門外。
真是個怪人,掌櫃的搖搖頭,轉身離開。
走到了牀榻邊,獨孤翊仔細的看着她的臉,因爲發熱而紅撲撲的小臉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汗水,薄脣乾裂的都起了皮,定然是因爲箭傷,纔會反反覆覆的發熱。
只是他們男女有別,該如何幫她呢?
獨孤翊將她的身子扶了起來,一隻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趕快醒來。”
“你要是再不醒,就要燒壞腦袋了,到時候我就不管你了。”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威脅着,“再不醒,我就走了。”
我究竟在幹什麼?她還在發熱,怎麼能聽見我說話…
獨孤翊臉色黑沉,鬆開了她的身體,將她放回了牀上。
“嘶……”
少女嚶嚀一聲,雙眸上的睫毛猶如小扇子一般忽閃了一下,“我這是怎麼了…”
“終於醒了。”獨孤翊冷酷道,“你發熱了,現在立刻起來,去洗個熱水澡,然後自己把傷口處理好。”
“我可不想帶個拖油瓶。”
“你答應帶着我了?”蕭子衿精緻的小臉上浮現一抹驚喜,她掙扎的坐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着獨孤翊。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見嗎?”
獨孤翊站了起來,“我現在去給你買金創藥,回來以後,如果你收拾不好自己,就別怪我無情。”
“好。”
蕭子衿神采奕奕,待到男人走後,她纔開始往浴盆那裡挪動,本來不遠的距離,卻因爲開裂的傷,讓她承受着難以形容的痛苦。
這還真是個新奇的體驗。
沒有了病痛的困擾,她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
努力了好一陣功夫,她才終於挪到浴桶旁邊,掙扎着脫去了身上的衣物,踩着凳子而後進了水裡,熱騰騰的水溫不禁讓她發出一聲嘆息。
“終於洗上一個熱水澡了…”
在皇覺寺的時候,連個熱水澡都是奢侈,蕭子衿眯着眼睛,用手輕輕的在傷口上清洗了一下,乾涸的血跡在熱氣下漸漸化爲了液體,流入了浴桶。
處理好傷口以後,她從浴桶裡爬出來,擦拭完身體後,鑽進了暖和的被窩裡,只露着一個小腦袋,安靜的等待着獨孤翊的回來。
大概半個時辰以後,門外傳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還夾雜着不耐煩的聲音,“洗好了嗎?”
“已經洗好了。”少女細聲回答。
下一刻,木門就被推開了,獨孤翊大步流星的走到牀前,將兩瓶藥瓶放在她的牀前,“將它們塗在傷口上以後,自己用紗布包紮即可。”
撂下這幾句話,他就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
蕭子衿喊了一聲,小聲道,“有吃的嗎?我有點餓了。”
“有。”獨孤翊迴應了一聲,就匆匆的離開了房間。
這個男人,怎麼有種奇奇怪怪的感覺?蕭子衿望着他離開的背影,頗有一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處理好身上的傷口以後,蕭子衿踩着鞋子下了地,換上了那套水紅色的衣裙,此時纔有了一絲溫暖的感覺,她打開門,看着門外高大的背影,輕輕地喊了一聲,“翊哥,我已經處理好了,你進來吧。”
店小二已經麻利的將熱水倒掉,上了熱騰騰的飯菜,獨孤翊卻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他看着少女,水紅色裙子穿在她身上猶如渾然天成,襯的她愈發婀娜俊俏,縱使不施粉黛,依舊顧盼生輝,撩人心尖。
蕭子衿悄悄的看了他一眼,用那雙猶如玉筍一般的雙手摸了摸腦袋,“翊哥,我是不是有點奇怪呀?”
總覺得她這光禿禿的腦袋,配着這水紅色的衣裳,有一絲絲怪異的味道,可這些她根本不能左右,畢竟她穿越來的時候,頭髮就已經沒有了。
倒也不是很奇怪,獨孤翊心裡暗暗否認,卻沒做聲。
蕭子衿嚥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可以吃了嗎?”
獨孤翊回了神,“吃吧。”
看着少女抱着碗碟,一口一口的往嘴裡扒着飯,兩頰都被塞得滿滿的,獨孤翊突然想起來了他哥哥養的一隻小倉鼠,吃起東西來,也像她一般,透着一絲可愛。
難道是今天的飯菜比較香?
獨孤翊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放進了嘴裡,他慢慢的咀嚼着,隨後嚥進了肚子裡,似乎是比較香。
酒足飯飽以後,獨孤翊才正色道,“我事先告訴過你,我是一個殺手,所以往後你會看到我殺人的樣子。”
許久以前,有許多同僚都告訴過他,他殺起人來就像是切菜,目光兇狠而殘酷,令人望而生畏十分可怖,所以這些他要說在前頭,萬一這小丫頭一看到他殺人的場面,就嚇得哭哭啼啼,影響他的進度,那麼趁早,還是不要和他一路。
“我不怕。”蕭子衿搖搖頭,“翊哥出去殺人的時候,就把我放在家裡,我在家裡等着你回來。”
家…
他一個殺手,居無定所哪裡有家?
獨孤翊沉聲道,“還有一件事,我沒有家。”
“往後你要跟着我,必然是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甚至有時候飯都吃不上,穿的髒兮兮的,看上去就像乞丐那樣。”
這會不會太艱苦了一點呀…
蕭子衿咬了咬脣,“可是你不是殺手嗎?你每殺一個人,不是都會有佣金嗎…”
“沒有。”獨孤翊觀察了她的神色,“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她還能去哪兒?抱緊大腿纔是王道啊。
蕭子衿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她擡眸堅定地望着獨孤翊,“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給你拖後腿的,若是到時候沒錢吃飯,沒錢買衣服,我可以去賺錢。”
就這小胳膊小腿,他一隻手就能給她掰折了,還賺錢去養他?簡直異想天開,獨孤翊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過幾日我要去殺一個人,帶你是見識見識。”
殺人…
這種事蕭子衿還真沒見過,心裡不禁有些害怕,她顫聲道,“不就是殺人嗎…我…我陪你去…”
***
響亮的耳光瀰漫在書房裡面,秦斂玫跌倒在地上,捂着臉頰目光帶着一絲不可思議,她神色委屈,“王爺,臣妾究竟做錯了什麼?”
“做錯了什麼?還在給我裝!”蘇啓蒙面色陰沉,“皇覺寺失火,蕭子衿被燒死在裡面,難道不是你做的嗎?”
“臣妾不知道啊!”
秦斂玫滿腹委屈,她的眼眶泛紅,“雖說臣妾是看她不順眼,可她已經淪落到那種地步了,往後再無翻身之日,我何必要與她作對?”
“我根本沒有動機去害她啊,王爺!你要相信我啊!”
“真的不是你?”蘇啓蒙滿腹狐疑。
“真的不是臣妾,臣妾着實冤枉,若是王爺不信,儘管去查。”
如果不是秦斂玫,那會是誰?
皇覺寺偏殿大火,等救完火的時候,已被燒得面目全非,只在房間裡找到兩具焦黑的屍體,除了那蕭子衿和她的丫鬟還會有誰?
怎麼偏偏在這個關口死了…
之前發生的種種,候府已經與王府不對付了,本來保持中立的立場,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他們定會懷疑是自己做的,說不定會反而投到太子的陣營下。
究竟是誰?要陷害於他。
“王爺,屬下有事要報。”侍衛恭敬的走了進來。
蘇啓蒙點點頭,對着秦斂玫揮了揮手。
“回院子裡閉門思過一月,好好長長記性。”
“是,王爺。”秦斂玫捂着臉頰,匆匆地離開了書房。
待到她走遠以後,本來委屈的臉上,緩緩勾起了一抹得意。
本來只是想讓人去射她一箭,好讓她長長記性,沒想到那人如此會做事,直接把蕭子衿給殺了,真是太好了!
只是那個人,爲何還遲遲沒有來討賞,莫非也是想避避風頭?
秦斂玫輕笑一聲,這人倒有些頭腦,往後倒也可以多用上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