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赤井側臥在牀上，看着明美逐漸睡去，他心裡泛起一陣感動。上天把明美送到他眼前，讓他保護，讓他心動，這是恩賜，同時也是考驗。
從開始的演戲，敷衍，到後來的真心交付，明美逐漸成爲赤井的營養補充劑。他再累，再絕望，再支撐不下去，只要抱着她，他的疲憊就煙消雲散了。
明美愛他，明美離不開他，所以他已經決定，如果暴露了，就算帶着她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明美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她纔是最不該被組織污染捆綁的人，她要好好活下去。
赤井輕輕離開牀鋪，窗簾外面，天很藍。儘管一層厚厚的雲朵依偎在藍天的懷抱不願離開，甚至覆蓋了她的深邃，但藍天的遼闊，依然願意包容雲朵的依戀。他們深情相擁，親吻着彼此的每一寸靈魂，他們牽手共泳，共同織就這美麗的天空。
愛情讓赤井再度燃起鬥志，是時候想想正事了，他進入組織兩年多，替組織幹過的事也不少，也取得了足夠的信任。差不多該出手了，以FBI高級搜查官的身份，先毀了組織的美國分部，再解決王牌殺手Gin，各個擊破，給他們一個徹底的迎頭痛擊。
他又來到客廳，倒上威士忌，撥通了James的電話。
“秀一，你那邊是半夜吧，怎麼還不休息？”James每次接到電話，都更擔心他的身體。
“嗯，我一直在計劃一件事，我想現在時機到了。”赤井揉揉酸脹的太陽穴。
“想主動出擊嗎？”James也早在等着這一天了。
“嗯，主動出擊，在他們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斬斷他們的人脈網絡和交易渠道。”赤井搖晃着高腳杯。
“看來組織的大概情況你已經摸得很清了，說說你的想法吧。”James對赤井的工作十分滿意。
“嗯，在紐約城郊西區，有一片私人別墅區，從表面上看，就像是哪個富豪的安樂窩，實際上，那裡是組織的外交部，負責籠絡各界的勢力財力。包括美國的很多賭場，地下黑幫，都是他們的交易場所。”赤井回憶着上次的亡命之旅，雖然只去過一次，但還是可以很輕鬆的做出推測。
“就在紐約嗎？雖然賭場和地下黑幫我們也們也盯了很久，但沒想到他們也是組織的支流。”James也痛恨着無處不在的組織。
“是啊，那裡的負責人，代號是Vermouth，她同時也是我們都很熟悉的百老匯巨星，Chris Vineyard。”赤井在念出她的名字時，嘴角有一絲上揚。
“這樣的人竟然也是組織的人嗎？感覺越來越棘手了。”James不禁緊張起來。
“她的確是很難對付，雖然和所有組織裡的殺手一樣，具備良好的身手和精密的頭腦，但她的秘密主義卻讓人摸不清她的底細。更重要的是她擁有高超的易容技巧，要僞裝成任何人潛入各處，都不是難事。”雖然見識過她的難搞，但赤井還是對她感到不屑一顧。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召集同事開會，但僅憑這些情報還不夠，要先派人摸清他們的具體情況才能出擊。”James叫了下屬通知幹員們召開緊急會議。
“嗯，要小心，這個女人心思很縝密，而且她們手上的軍火也不少。”赤井叮囑着James。
“好，動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嗯，不過美國的行動我不參與。”赤井點上一根菸，繚繞的煙霧將他淹沒。
“也好，你不在，也省得交起火來，探員們也會有所顧忌。”James可不想看着自己人對打。
“倒不是這個原因，調虎離山，纔是攻下紐約的最終目的。”赤井臉上又浮現出自信的微笑，他的血液又開始燃燒了。
“調虎離山？原來如此，如果紐約那邊發現被來路不明的傢伙盯上了，一定會從總部派人支援吧，這樣的話，日本那邊就疏於防範了，我們就可以趁機一舉拿下組織。”James再次對赤井的頭腦欽佩不已。
“對，Gin，Bourbon，這些組織的王牌殺手一旦不在總部，他們的防線就會鬆懈下來，剩下的人都很好辦，趁這個時候，摧毀他們，就是最好的時機。”赤井其實覺得有些遺憾，因爲如果美國的計劃能成功，他更想親手殺了Gin。
“嗯，的確是很好的作戰計劃，就這麼辦，我再派人手去支援你那邊。”James放下資料。
“嗯，就這麼決定吧。”赤井滅了菸頭。
“好，準備就緒了我再通知你。”
“嗯，還有件事，我發現組織裡可能有別的臥底，可能是CIA或者日本警察。”
“這個可以先放一放，既然都是臥底，他應該妨礙不到我們的工作，不過，等這件事過了，可以查一查。”
“最後，我想拜託你再調查一下夏目泠。”
“她有什麼問題嗎？”
“也沒有，只是感覺很奇怪，她不像是組織裡的人，我有些懷疑她的身份。”
“好，我會再重頭調查，不過很多資料顯示，她就是在組織培養下長大的，但也不排除她會像宮野明美那樣，是厭惡組織的。”
“嗯，這個可能性很大，其次就是，她和Boss的關係，我還沒有頭緒，但我會繼續跟進。”
“好，這段時間要開始忙了，你儘量避免與Mark他們見面，注意安全。”
“嗯，瞭解。”
“好了，快睡覺去，別總是熬着。”
“嗯，好，再聯繫。”
“嗯。”
赤井掛上電話，飲盡了威士忌。這次行動，他期待已久了，如果順利，FBI能一舉拿下紐約分部，那將會是他這次臥底行動最大的功績了。
可是組織那麼謹慎，一切能如他所願嗎？但願吧，結束就是解脫，最多三個月，他就可以迴歸FBI，正大光明的與組織對抗了。
那時的情景，光是想想都讓他興奮，他愛的人，愛他的人，他都有能力讓他們在自己的身邊，開心的活着。這是他最初的夢想，也是一輩子的夢想，是要傾注一生，去經營，去實現的夢想。
外面的路燈更暗了，低溫更低，黑夜更黑，藍天更藍。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從現在開始，可以不用再監聽泠的動靜了。和Gin結束後，她可以不用再靠宿醉入睡，不用再隔空與他訴說心事，赤井也就不用再擔心了。
他和泠一定會成爲敵人嗎？James說，根據資料顯示，她的確是在Boss培養下長大的，既然是這樣，那結局就已經明朗了。他再不想，那也是必須要摧毀的組織啊，如果一定要捨棄，真的就只能捨棄了。
捨棄吧，足夠便足以忘記。他不斷提醒自己，擁有的已經夠多了，不是他的，就不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