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沒有過多介紹,他只是告訴朱慕雲,配合情報處和一處,在法租界的銀行,盯一個瘦高個,臉上有麻子,三十五歲左右之中國男子。此人除了這一特徵外,還有另外一個特徵,會提取大量現鈔。
朱慕雲一聽,馬上知道宋鵬發現了什麼線索。宋鵬還真是不簡單,他竟然想到了古星區的會計李辰宇。此人用的是化名,當初他的安居證還是朱慕雲辦的,是不是高個,朱慕雲並不知道。但是他確實較瘦,而且臉上有麻子。
作爲古星區的會計,李辰宇掌握着古星區的經費支出。軍統古星區的經費,剛開始是由重慶派專人護送。可是,隨着古星區的規模越來越大,每個月的開支開始增多,靠專人送經費不但時間慢,而且容易出事。
後來,古星區之經費,由軍統局中央會計開出支票,交給古星區的會計李辰宇。再由李辰宇在古星的銀行支取,各個單位每個月的經費,全部由李辰宇送至各個負責人手裡。而且,李辰宇手中,應該還掌握着整個古星區租賃房屋的合同。
李辰宇的重要性,一點也不亞於古星區交通組長餘誠,如果讓李辰宇落入政保局手中,整個古星區都將面臨滅頂之災。怪不得宋鵬如此謹慎,如果能一舉滅掉軍統古星區,宋鵬的功勳,足以流芳百世。
“我的任務是什麼?”朱慕雲既然知道了內情,自然就不會再問。甚至,李邦藩如果要告訴他內情,也會馬上制止。
宋鵬說過要“盯人”,李邦藩又說出了具體的特徵,如果明顯的線索,朱慕雲當然能分析出他們的目標。只是,自己既然知道了,宋鵬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
在來鎮南五金廠的路上,還有一直心神恍惚。他不知道會是什麼事情,如果因爲自己的原因,導致軍統出了問題,他也會很自責。
“此次由一處派人協助情報處行動,你的任務是給他們的行動提供便利。”李邦藩說,原本他的意思,是要讓行動隊配合情報處,但孫明華提出,有一處就可以了。
現在的一處,也是從行動隊分離出來的。何樑這個處長,與孫明華在警察局就是同僚。兩人雖然稱不上莫逆,但至少與鄭思遠相比,兩人的關係要近得多。
“沒有問題,所有參加行動的兄弟,都可以打憲佐班的旗號。”朱慕雲爽快的說。
“此次盯的人很重要,如果能發現,慕雲當屬首功。”孫明華說,他聽了宋鵬的介紹後,也很是動心。
古星區的會計,雖然不與政保局直接鬥爭。可此人確實很重要,通過此人,能發現古星區大部分的頭目。甚至,能順藤摸瓜,把鄧湘濤也釣出來。
“我只是配合你們的行動,屬分內之事,不算什麼。”朱慕雲謙遜的說,知道他們要找的是什麼人,他也就放心了。
“那好,我們研究具體的分工。”李邦藩說。
“局座,既然此人很重要,我還是儘量迴避。不管是情報處還是一處,只要在法租界有行動,都可以打我二處的旗號。至於具體的任務,到時候直接通知三科就可以。具體的分工,我就不聽了。”朱慕雲突然說。此時把自己摘出來,出了事情,總不能懷疑到自己頭上吧。
“也好。”李邦藩點了點頭,這件事,朱慕雲也不必知道。
雖然他並不懷疑朱慕雲,可是,少一個人知道,事情就會更機密一分。況且,此事朱慕雲也不必知道。
“餘隊長,跟局座談了沒有?”朱慕雲出來的時候,見餘國輝正準備離開,連忙大聲說了一句。
聽到朱慕雲的聲音,餘國輝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朱慕雲,馬上走了過來。他在碼頭吃了飯就來了,向李邦藩彙報完工作後,孫明華帶着宋鵬就來了。
“局座雖然挽留,但我去意已決。”餘國輝說道,朱慕雲已經告訴了他,李邦藩下了決心,如果他真把李邦藩的挽留當真,那就太沒智商了。
“沒有了看守所的羈絆,你反而能做更多的事情。我的清查戶口團,可能需要警衛隊的配合。到時候,你要是不想天天待在六水洲,可以來幫忙。”朱慕雲微笑着說。
“沒有問題。只要朱長官一聲召喚,隨叫隨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餘國輝笑着說,他兼着看守所的所長,每天想離開六水洲,最多也就是吃飯的時候,到碼頭轉轉。
“那就多謝了。”朱慕雲笑了笑,看得出來,餘國輝現在很輕鬆。或許他心裡有些許的失落,但更多的解脫。
六水洲看守所的差事,不能說很好。畢竟,裡面的犯人,幾乎都是政治犯。這些人可不能出問題,一旦出了問題,不但會影響前途,還有可能會危及生命。
“應該是我謝你纔對。”餘國輝誠懇的說,突然,他想到一個問題,問:“看守所不知道會交給誰?”
“以前劉澤華在警察局看守所當過差,對看守所的情況倒也熟悉。如果你沒有更合適人選的話,我想推薦他。畢竟,局座也點過他的將。”朱慕雲說。
“劉科長很合適,他是你的人,以後我們一定會相處融洽。”餘國輝說,劉澤華與朱慕雲的關係,他是很清楚的。
當初劉澤華還在二處時,他就感覺出來,兩人關係不一般。後來他才知道,劉澤華之所以會進二處,是因爲朱慕雲的舉薦。劉澤華是朱慕雲的人,而自己也算是朱慕雲的人。以後的六水洲,依然是一片祥和。
朱慕雲沒有與餘國輝一起去碼頭,他去了趟總務處。如果華生要去六水洲的話,他得提前跟陳旺金打個招呼。陳旺金雖然只是總務處的副處長,但總務處沒有處長,一直由陳旺金主持工作。
“陳哥,沒打擾你休息吧?”朱慕雲到陳旺金的辦公室,發現他正舒服的躺在沙發上,身上還蓋着牀軍用毛毯。
“這個時候也差不多醒了。”陳旺金翻動着肥胖的身軀,用手肘將身子撐起,費力的靠在沙發上。他的身形肥胖,就算是起牀,也比別人更復雜。
“還是你這裡舒服,風吹不着,雨淋不着,整天大把數錢,到點就下班休息。”朱慕雲一臉羨慕的說。
如果他不是身負特殊任務,肯定會爭取來總務處。並且,一定會是總務處的處長。李邦藩曾經也向他表明過,想讓他負責總務處的想法。可是,朱慕雲推辭了。自己來總務處,一定會讓陳旺金不滿。到時候,兩人就做不成朋友,無形之中樹了個敵人。
“我再舒服,也沒有老弟你舒服。天天當甩手掌櫃,上午在法租界跟洋人吹吹牛,下午到碼頭睡一覺,再打打牌,晚上去歌舞抱着美女跳支舞,一天就這麼過去了。要說日子,你這纔是真正的神仙日子。”陳旺金笑着說。
“乾脆,哪天我們交換一下,你就知道我有多難了。”朱慕雲自嘲的說。
“好啊,我這裡每天雞毛蒜皮的事一大堆,任何一樁事沒處理好,都要被人罵。就算他們不當面罵,可背後不知道罵得多難聽。誰都想多要點資源,我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這其中的難,只有坐到這個位子上,纔能有體會。”陳旺金說。
“劉澤華在總務處表現得怎麼樣?”朱慕雲見陳旺金的茶几上有煙,順手拿過來,給他遞了一根,又給自己點上一支。
“還行吧,你的人能有問題麼?”陳旺金笑着說,劉澤華雖然當過乞丐,但現在身上早就看不到乞丐的影子。劉澤華在總務處,與各方面都盡力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可機關裡的事情,不是你想與人交好,別人就一定會與你和睦相處的。很多時候,當面對你笑容滿面的人,轉身就會給你捅刀子。如果劉澤華不是有朱慕雲這層關係,他在庶務科肯定是幹不長的。
“我可是聽說有人說他的閒話,把他放到總務處,就是因爲有你在。如果陳兄覺得爲難,我可以把他調走的。”朱慕雲緩緩的說。如果陳旺金對劉澤華很袒護,劉澤華也不會在自己面前訴苦了。
“他在庶務科各項工作都很出色,調走幹什麼?再說了,他能調到哪去呢?”陳旺金笑了笑,說。劉澤華是朱慕雲的人,對他不像其他人那樣惟命是從,他當然不是很舒服。
當然讓劉澤華進總務處,也是因爲想讓朱慕雲在李邦藩面前,替自己多美言幾句。而且,他與朱慕雲也一直合作。但是,這麼長時間了,自己依然是副處長,他終於知道,恐怕在李邦藩手裡,自己是沒機會當處長了。
既然沒有向上爬的可能,他就只能換一個辦法,弄錢。權力得不到滿足,就讓自己享受擁有金錢的樂趣吧。可這些事情,有劉澤華在總務處,他就不能辦得太過明目張膽。畢竟,有很多業務,他都是與朱慕雲合作的。如果想搗鬼,朱慕雲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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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前的今天侵華日軍制造的南京大屠殺慘案,使30多萬手無寸鐵的中國平民和放下武器的士兵慘遭殺害。勿忘國恥,吾輩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