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的行爲,讓田島拓真很憤怒。可是,從職務上來說,他還真的幹錯了事。特別是植村巖藏早就說過,他不能插手政保組的具體事務。
換成其他人,或許會無視這句話。在古星,得罪了日本人會是什麼下場?可朱慕雲倒好,簡直就是一根筋。
田島拓真當然不相信,朱慕雲會這麼軸。朱慕雲擅長溜鬚拍馬、察言觀色,這種事情應該是他最忌諱的。
朱慕雲之所以橫加干涉,恐怕還是因爲一個“權”字。貪財之人,必然貪權。朱慕雲擔心大權旁落,因此纔對他特別警惕。
想通此節,田島拓真隨後帶着邱俊卿去了特高課。不能再讓朱慕雲胡攪蠻纏下去。他這個顧問,也不能再受制於朱慕雲。他是大日本帝國的情報精英,怎麼能聽中國人的命令行事呢。
“植村課長,我知道,之前有些事情我確實沒做好。但是,邱俊卿是很有誠意消滅古星地下黨組織的。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也能給他一次機會。”田島拓真誠懇的說。在植村巖藏面前認錯,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讓步。
“給你一次機會?你爲何不能給朱慕雲一次機會呢?”植村巖藏反問。
田島拓真來特高課之前,他已經接到了朱慕雲的電話彙報。
朱慕雲在博濟醫院的行爲,對植村巖藏沒有任何隱瞞。朱慕雲在彙報完後,也向植村巖藏提出要求,能否把田島拓真調離政保組。
朱慕雲認爲,作爲政保組的顧問,田島拓真一直沒有擺正他的位置。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田島拓真總想撈過界,那怎麼行呢?
朱慕雲強烈要求,鑑於田島拓真的表現,應該把邱俊卿交給政保組處理。同時,司洛夫斯基也應該交給。田島拓真要麼調離政保組,要麼安心當他的顧問。
“朱慕雲能辦成什麼事呢,植村課長,我覺得,博濟醫院可能有地下黨活動。趙大才和譚勁飛,受傷後都被送進了博濟醫院治療。如果我們能打掉這個地下黨組織,將會讓古星地下黨損失慘重。”田島拓真鄭重其事的說。
“朱慕雲已經在行動了,他暗中派人進入博濟醫院調查。這件事,他比你辦得漂亮。調查地下黨的事情,能明目張膽嗎?”植村巖藏反問,田島拓真帶着政保組的憲兵,還有政保組,大張旗鼓的去博濟醫院調查。
就算博濟醫院真有地下黨,也被他驚動了。再想查出地下黨的行蹤,又得付出更大的努力。地下黨一向行蹤隱秘,就算偶爾能破壞他們幾個點,可想要破壞整個線,甚至整個面的組織,到目前還沒做到過。
“他怎麼能插手此事呢?”田島拓真憤怒的說。
“此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你沒有抓到許值,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以後,你安心在政保組當顧問吧。需要你行動的話,自然會讓你參加。”植村巖藏說。
“好吧,我把博濟醫院的案子交出來,一心一意查找許值,總行了吧?”田島拓真無奈的說,植村巖藏被朱慕雲灌了迷魂湯,不管自己怎麼說,植村巖藏都不會相信。
“你要查許值可以,但不能讓朱慕雲知道。另外,朱慕雲還提出,讓你把司洛夫斯基也交給他。”植村巖藏說。
田島拓真在沒有辦一件漂亮案子之前,他不能恢復田島拓真的權力。如果田島拓真夠聰明的話,應該秘密調查。等幹出成績後,再恢復權力。如果總想着,憑藉日本人的身份,在政保組爲所欲爲,他是不會同意的。
“我會把邱俊卿也交給朱慕雲,但司洛夫斯基已經進入了共產黨的區域,就算我想交給朱慕雲也做不到。”田島拓真似乎領悟到了什麼,這就像打仗,悄悄地潛伏進入,打槍的不要。
“把邱俊卿叫進來吧。”植村巖藏突然說,有些問題他想當面問邱俊卿。
邱俊卿被植村巖藏接見,顯得誠惶誠恐。在共產黨那邊時,他恨不得能殺盡所有的日本人。可現在,他希望能得到植村巖藏的重用。一旦他的信仰崩塌,人格都發生了變化。
“邱先生,不要緊張,我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植村巖藏說,看到邱俊卿謙卑的樣子,他很滿意。
“請植村課長儘管問,邱某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邱俊卿鞠躬着說。
“當初你在博濟醫院後面接到趙大才和譚勁飛後,送他們去了哪裡?”植村巖藏問。
“我只負責一段,送到朝陽巷的時候,有人來接手了。”邱俊卿說,就算他當時還是地下黨的人,但也不能知道所有的計劃。
“你真的認爲,趙大才和譚勁飛是從博濟醫院出來的?”植村巖藏正色的問。
“不敢說十成的把握,但至少有八成。因爲他們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這股味道只有醫院裡有。”邱俊卿篤定的說。他只是不敢把話說滿,畢竟沒有直接語據。
“張斕是不是死在地下黨的手上?”植村巖藏又問。
“我不知道,至少我沒有聽說此事。”邱俊卿想了想,搖了搖頭,說。地下黨有着嚴格的保密紀律,不該知道的事情,絕對不能知道。
“地下黨在我們內部,是不是安插了臥底?”植村巖藏又問。這是他最爲擔憂的事,如果內部有敵方的臥底,那什麼事都幹不成。
“我曾經聽說過一個‘獵手情報小組’,據說‘獵手’就在你們內部。但在不在政保組,我不知道。”邱俊卿說,有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消息,現在能發軍巨大的作用。
“‘獵手’?這個代號有些意思。”植村巖藏喃喃的說,關於“獵手情報小組”這個名字,他以前也聽說過。此次從邱俊卿嘴裡聽說,給他的感覺又不一樣。
“我也是無意中聽別人說的。”邱俊卿遺憾的說,早知道自己會叛變的話,當時應該將事情問清楚。
“你覺得,能幫皇軍消滅古星的地下黨組織嗎?”植村巖藏問。
“我會盡最大努力。”邱俊卿說,想要消滅古星的所有地下黨組織,他當然沒這個能力。但只要他在古星,絕對不會讓地下黨有好日子過。
“以後,你將聽從朱慕雲的指揮。但是,如果有重要情報,也可以直接來找我。”植村巖藏緩緩的說。
“我會拼盡全力爲皇軍服務。”邱俊卿高興的說,能得到植村巖藏的賞識,他非常開心。
朱慕雲得知,植村巖藏將邱俊卿交給自己後,很是意外。雖然田島拓真沒辦幾件漂亮的事,可畢竟是日本人。而且,田島拓真還是職業特工,個人素質非常優秀。只是他的運氣太差,以前在政保局的二處和情報處時,都沒辦過什麼漂亮的案子。
“朱組長,我把邱俊卿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保護他。在邱俊卿沒有挖出古星地下黨的組織之前,絕對不能受到傷害。”田島拓真向朱慕雲交待。
“請放心,如果地下黨敢對付他,一定會吃個大虧。對了,田島君,還有那個司洛夫斯基呢?是不是一併交給我算了。”朱慕雲微笑着說,這是勝利者的笑容。
“司洛夫斯基已經離開古星了。”田島拓真隨口說。
“離開古星了?田島君,能否說得清楚呢?”朱慕雲沒聽明白,司洛夫斯基是白俄,幫田島拓真抓到了邱俊卿,應該得到嘉獎纔對。可到目前爲止,朱慕雲都沒有接到任何關於司洛夫斯基的消息。
“我只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田島拓真搖了搖頭,他是政保組的顧問,總有拒絕回答的權利吧。
朱慕雲接手邱俊卿,當然不能讓他待在崇德里16號。爲了表示對邱俊卿的重視,朱慕雲親自送他到六水洲上的反省院。在六水洲上,除了不能回到陸地,其他條件都還是不錯的。
“邱俊卿,你在六水洲放心住。這是我們的地盤,無論是軍統還是地下黨,或者其他抗日勢力,他們的手都到不了這裡。”朱慕雲將邱俊卿安頓好後,說。
“多謝朱組長。”邱俊卿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幾乎根坐牢一樣。只不過他有自由,可以在六水洲自由活動。
“我希望你的自述,能儘快交給我。”朱慕雲緩緩的說。
“請朱組長放心,另外,我還知道地下黨幾個以前的聯絡站。或許他們已經遷走,但有可能發揮作用。”邱俊卿突然討好似的說。
邱俊卿需要巴結朱慕雲,這位古星最大的漢奸特務,從現在開始,掌握着他的命令。
“地下黨的規矩你還不明白麼?在你被捕後,他們與你的聯繫就全部斷了。”朱慕雲說。
“不管在不在,我都會把情報交給朱組長。”邱俊卿巴結着說。
“好吧。”朱慕雲說,他將邱俊卿放到六水洲,只是臨時施宜,以後邱俊卿還是得去城內的。
現在讓邱俊卿到六水洲,只是爲了不讓他像瘋狗一樣到處咬人。等古星地下黨將一切安排好了,就可以讓邱俊卿去立功自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