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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解開了領口鈕釦,雙手向外伸展扶着審判席的欄杆,壓低身姿,猶如隨時撲襲而出的猛獸,盯着高高在上的執法隊。對於此項罪名,你確實有話要說:
議長表親夥同羅伯茨·道格捕捉亞人種作奴隸,是毋庸置疑的。
“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議長表親臉色蒼白。他已經把所有罪證都盡力抹除了,甚至自信不會被最大敵手——守衛隊抓住任何把柄。在這個反奴隸制的年代,議長表親謹小慎微如履薄冰,親自操持着販奴舊業,每天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不可能留下任何證據,若真有,他也絕不會活到審判這天。
很快,議長表親笑了,因爲他發現你遲遲沒有說話。
如果參與販奴一事留下了任何證據,守衛隊會在半天之內就將議長表親置於死地,等不到現在。顯然,副隊長沒有這種證據,而你也沒有。
不可能有!
這是議長表親最大的命門,當然也將傾盡最大心力去遮掩。打算用這件事釘死?癡人說夢。
你確實沒有任何證據,
副隊長也沒有,
但你倆聯合起來,就有了。
“終於等到了嗎?老哥差點以爲你臨時變卦了。”副隊長對你笑了笑,然後舉手示意,傳喚新的證人。
證人?——議長表親滿臉困惑,剛纔守衛隊已經叫來一大堆屁用沒有的證人羅裡吧嗦說了半天,最後不還是沒釘死他嗎?又找證人?無論找來多少也……
臥槽!
議長表親驚了!
安妮特和露茜夏,從審判庭後面,共同走到了證人席。
議政廳在庭外隻手遮半邊天,嚴格控制所有能夠作證的傢伙出入,早就把冒險者公會和市場裡數個有潛在隱患的人物遠遠隔離於審判廳之外,不可能在庭外隨時等候傳喚!一個守衛隊已經夠難纏的,絕對需要把你限制在孤立無援狀態。
怎……
怎麼回事?
副隊長默默冷笑。因爲這座城鎮議政廳和守衛隊一家一半,既然議政廳有能量將冒險者公會的職員拒之門外,當然守衛隊也有能量把職員弄進門內。生死存亡了,彼此間的較量更應該毫無保留。
安妮特緩緩向執法隊陳情:
“我自幼年被親戚賣掉,轉手來到議長表親家。作爲一名奴隸,更作爲一件商品,我接受了大量慘無人道卻美其名曰培訓的虐待。就是他!是他做了這一切!”
“反咬一口的該死畜牲!你叔父家把你賣……”
議長表親原本想說安妮特叔父家賣小孩跟他有什麼關係,說到一半就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在「誠實之域」的效果下,每個人只要稍微失去沉着就會立刻說漏嘴——沒人說過「叔父」還是「姨母」,他怎麼知道的?
隨即改口:“就算確有其事又如何!那時,你還小,王國也並沒有頒發「奴隸廢止法令」,我何錯之有?”議長表親激動起來,指着安妮特吼道,“尊敬的各位大人,你們可以仔細看看,她脖子上根本沒有項圈的曬痕或勒痕。無論如何,如果是奴隸就理應戴項圈,如果戴項圈就理應在脖頸留下痕跡。看啊,看啊!她沒有任何印痕!”
安妮特確實已經有很多年不戴項圈了,而是改用其他調教方式遭受控制,而這種殘酷的調教不會留下任何證據。
安妮特沉默了。
露茜夏緩緩的開始陳情:“尊敬的各位大人。我是人魚族,於數年前被「五巷海灣」的海盜所捕獲,幾經輾轉,落入了這傢伙的手裡。我的情況比安妮特還要糟糕,甚至受到了特殊詛咒,以取代奴隸項圈。”
“都他媽反了……”議長表親單手捂臉,全身因盛怒而顫抖,“我要糾正三件事:第一,我買下你是解救你,你應該感恩;第二,我對於你來到我這裡接受……庇護!前的所有經歷,概不知情;第三,會下詛咒的人多如繁星,你怎麼不說是之前的奴隸販子做的?”
執法隊擺擺手,
露茜夏被衛兵帶了下去。
議長表親露出了猙獰笑容。還未得意幾分鐘,豈料露茜夏又被衛兵帶了回來。“報告!這位人魚族女性身上確實有相當複雜的特殊詛咒,威力不大,但足以取代奴隸項圈的部分功能,而且——沒有長達半年的時間,完成不了整個詛咒儀式。”
……
議長表親周圍的空氣彷彿漸漸凝固,教人幾乎窒息。
然而,他仍未死心,等待着反擊的機會。就像之前說的那種,販奴是他最大的命門,當然花費了最大的心力去遮掩。
安妮特繼續說道:“我並非沒有任何痕跡。剛纔一時沉默,只是因爲想要展露這個錐心刺骨的痕跡,需要積蓄勇氣。”
說罷,安妮特開始當庭解衣釦。奴隸烙印,她打算展示自己的奴隸烙印。與此同時,露茜夏也在解衣寬帶。
議長表親突然大笑起來,歪嘴低眉指着她倆:“早料到或許有這一天,沒用的!少在那裡嚇唬人了,我做了大量工作說服神殿,今天上午,就算你們不願意抹除奴隸烙印也不行。你以爲我爲什麼好心好意送封介紹信?別在那裡惺惺作態假裝脫衣服了,想詐我?你的背部,她的後腰,根本早就沒有烙印了!就算有又能說明什麼?哈哈哈!”
……
能證明他又說漏嘴了,而且這一次比剛纔還厲害。直到現在,議長表親也沒能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了什麼。
執法隊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別的嗎?”
你表示,曾在議長表親府邸親眼見過,三隻至少在7級以上的怪物——地獄獵犬、血肉魔像和水元素。第一個看家護院姑且可以理解,第二個作爲魔像的其中一種當作商品也尚有情可原,第三個直接犯法了吧?
來人!
可以去抄家了!
當執法隊如此說罷,議長表親肥胖的身軀沉重倚靠在身後的欄杆,肚皮上掀起陣陣漣漪。
府邸裡的證據銷燬工作做得並不徹底,因爲正常情況下執法隊是不可以擅自抄家搜查的,要麼他死定了要麼他平安無事,無論哪種情況都沒必要徹底銷燬府邸裡的罪證。說白了,他還是存在僥倖心理,並且捨不得那些珍貴收藏品。
彷彿落井下石般,副隊長張開雙臂,高聲說道:“尊敬的各位大人!亞人種販奴和人類販奴,以及豢養危險怪物之罪都定下了吧?”
“不,豢養,還需要再看看。”
呵呵,也行吧——副隊長笑道:“我請求傳喚新的證人,大家齊心協力將「夥同羅伯茨·道格」這件事釘死吧。”
應允後,當初被變形怪虐待的四名奴隸齊齊走進證人席。他們兩男兩女,兩人類兩亞人,如此完美的人證,守衛隊天天好吃好喝供奉,只等今天。
又是一番脣槍舌戰,事態出乎副隊長所料。四個奴隸只能證明「變形怪受某人指示」,卻不能證明「議長表親跟變形怪、羅伯茨·道格有何關聯」。
“等等!我申請下一項罪名,有黑信指控議長表親「豢養變形怪構陷政敵,且聯手羅伯茨·道格和鼠人往政敵家裡偷偷塞奴隸項圈」!”
執法隊瞥了一眼副隊長,表情寫着「你怎麼知道下一封黑信的內容,做戲做全套好嗎?」,然後宣佈,第八項罪名確實是這個。
懶得聽這倆人吵嘴了,
執法隊轉頭先問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沒有時間深思,你打算怎麼做?
A,替議長表親開脫
B,釘死議長表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