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褚明顯感覺到曹智深夜召喚,又提起寶藏之事,事情重大,不由睡意全消,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一副憂心匆匆的樣子,自己臉上那道傷疤也不自覺的跳動起來,現在如果從曹智告訴他某某人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秘密,他準保就有心立馬宰了此人,這是他歷來信奉的強盜準則,死人不會再說出什麼秘密。
曹智哀嘆一聲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於是要許褚收了那副隨時準備殺人的表情,告訴他是他大哥知道了他們另有寶藏藏匿在外。
許褚“喔”着恍然大悟般地說道:“那有什麼?反正遲早要讓大主公知道的,一家人沒關係!”
曹智也不打算給缺根筋的許褚解釋他的擔憂,不管許褚在不在乎,直接問:“這十八個人在這嗎?”
“在!”許褚想都不想的答道:“九個一直在您的親衛營,九個一直跟在我身邊,嘿嘿!大哥我想的周到吧!禰衡那傢伙一直說我缺心眼,你看俺老許也有粗中有細的時候吧!不過這招我也是跟您學的,這樣把這十八個人分開來放在您和俺的身邊,即保險又安心,大哥您說我這事做的怎樣!”
“行,行,好,好,快去把人都叫來!”曹智不耐煩的揮手讓許褚快去叫人,這事他準備立馬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許褚也屁顛屁顛親自去找人了,他再傻也知道這事不能假手他人,但曹智在書房等到三更天,也沒見許褚迴轉,剛要派人去尋,聽聞了一陣雜亂腳步聲直奔書房而來。
隨着門簾被掀開:“噌噌”的走進一羣人來,一個個都還跟許褚一個德行,衣衫鬆鬆垮垮,睡眼朦朧的,看來都是被許褚從郊外軍營的牀榻上揪起來的。
許褚最後一個走進來,還躡手躡腳的把房門輕輕掩上,一見曹智嬉皮笑臉的,一看就知道事情出岔子了。
曹智再也坐不住,剛想大罵着問:“許褚你個笨蛋出什麼事了!”擡眼一掃進來的人數,就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不用應該十八個人嗎?怎麼這才一二三四......十,十個啦!”曹智也顧不得什麼了,一臉焦急得問許褚。
許褚依然保持着他難看的嬉皮笑臉,磨蹭了半天,終於蹦了句:“今天去找才發現前段時日的戰事中,死了八個!”
“你你你......”曹智吐血的心都有了:“怎麼,怎麼,怎麼......”
曹智實在自己也接不下去了,戰死的又不是隻有許褚收在身邊的九個人,他的親衛營裡也戰死了三個,你還讓他怎麼發火,他後悔啊!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這個缺根筋的許褚辦呢?而且還好幾年都不去過問,這件事最大的責任人應該就是曹智了。
曹智在那急喘氣,像是要馬上哮喘發作似的,許褚還挺知道安慰人,他拍着胸脯向曹智保證,那怕這些記地標的兵士都死了,他老許一人也能找到那些埋藏地。
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曹智差點被一口氣嗆死:“就你許褚那記性......”
曹智還是抱有最後一絲希望的問許褚:“你昨天是跟那個窯姐睡的覺!”
許褚皺着眉頭,撓了半天后腦勺,才擠出一句:“我昨晚好像沒招妓!”
曹智聽完直接暈倒了。
第二日,睡的頭昏腦脹的曹智被叫門聲叫醒,曹智搖搖晃晃打開門一看,原來是他的功曹李儒。
李儒一見曹智就急着要求侍從進屋爲曹智更衣、梳洗,並告訴曹智,曹操在要在議事廳開特別會議,讓他趕緊去。
曹智心下一緊,知道曹操要動張邈了,頭也更疼了,曹智歷來知道曹操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張邈任由袁術進駐陳留,曹操一定是會秋後算賬的,但張邈畢竟和他是從小玩到大的,曹智和張邈私交也甚好,他歷來看張邈要比袁紹順眼,這曹操要是真要殺張邈,他又該怎麼勸阻呢?
“唉!又是件頭痛事!”
邊更衣的曹智邊揉着太陽穴嘟囔出聲,李儒聞聲勸慰道:“主公莫急,萬事最終總會有個結果,許多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主公莫要爲了一時意氣,觸動你們親兄弟的感情,那就......”
“嗯!”曹智擺手示意李儒不要再說下去了,很多事他明白,曹智吐了兩口濁氣,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波動,問李儒:“昨夜那十個人怎麼安置的!”
昨晚最後暈過去的曹智,在那個沒良心的許褚一口涼水噴醒後,就命人叫來了李儒。
李儒對曹智等人在郿塢之事知之甚少,只是知道曹家兄弟有散之不盡的家財,源源不斷的注入郡務、州府、軍隊的各項開銷中去,李儒很明白什麼事該問,什麼事不該問,雖說知道這麼多財物肯定不可能是家財,但他從來不多加探究它的來源。
昨晚卻意外的曹智對他敞露了心扉,原來自己的這個主公還幹過這麼大膽的事,遠遠超出了他在黑山軍強盜窩的見識。
曹智再也不能相信許褚能幹好接下來收回散落在外財寶之事,他要找個膽大心細的文官來,本來禰衡是曹智的第一人選,但禰衡遠在宛陵,一來趕來來不及,二來曹智出征在即,丹陽還需要禰衡看守,這時在曹智身邊的也就李儒一個文官。
這時曹智也管不了這麼多了,在被許褚噴醒後,一見李儒,揪着他的衣領就喊着要他接手這剩餘的十名親信,但沒說清楚怎麼一回事,又暈了過去。
這時,許褚及時站出,說曹智需要休息,就命人把曹智擡回了南苑自己的房間,事後,許褚也把事情跟李儒解釋了一下,但決不允許李儒把這剩下十名親信帶走,他聲稱要將功贖罪,從現在起再也不能失去這僅存的十名熟知藏寶地點的親衛,他要打今夜起就和他們同吃同睡,在未取回財寶之前,再也不和他們分開。
李儒爭辯着說,那我也是受了主公吩咐要照看這十人,你霸佔這些人,我怎麼完成任務呢?
不講理的許褚一聽李儒要跟他爭,抖面疤,紅脖子的,還拔出波斯彎刀,威脅李儒,你倒是要不要和我爭。
李儒面對這麼不講理的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只能把這些人交給許褚帶走,並且給他們安排住在許褚軍帳的左右,許褚一看又不高興了,不是說過要同吃同住嗎?那就得寸步不離,十一個人住一間營帳裡。
許褚現在貴爲丹陽軍司馬,住的營帳倒是不小(他本來住陳留郡府的,曹操帶着部署回到陳留城,因爲人太多,所以許褚只好搬回了軍營),但怎麼能住下十一個人呢?
唉!這可苦了那十名曹智的親衛,本來接受這牢記藏寶地點的工作,還感到無尚光榮,甚至還覺得自己能得到曹智如此的賞識,將來一定前途一片美好,沒想到還沒看到美好的前途,就先要聽許褚的呼嚕,聞許褚的臭腳,與他同吃同睡在一個營帳內,真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到曹智出征前,這十個人遭的那份罪就別提了,幾天的功夫,整整就都瘦了一圈,還個個盯着黑眼圈。
這當然是後話,此時,曹智暈着腦袋聽完李儒的彙報,也苦着臉道:“就讓那小子去鬧騰吧!你趕緊準備一下,隨我去幽州,分別發三封書信回宛陵、秣陵、涇縣,要求在我不在這段時間裡,禰衡、魯肅、鄧艾共同執掌丹陽事物,還有,在這幾天裡你知道你要備好些什麼嗎?”
李儒馬上躬身道:“下官明白,要多背車馬,此去要運輸的東西恐怕會很多!”
“對!”曹智見李儒見機反應都破快,相當滿意道:“行了,你先去準備吧!我自己去正廳!”
陳留郡府的正廳就在主樓的東端處,張邈一家在此地經營多年,整個郡府修建的頗爲合理、氣魄,一組組圍以高牆的院落,分佈着四座四合院在四個角上,衆星捧月般圍着中間的主樓,主樓樓高兩層,上面一層全部用來做正廳,也是平時張邈這個太守用來議事的場所。
曹智有兩名侍從摻扶着來到二樓的正廳門口時,擡頭往裡略一張望就看到已有多名兗州高級官員在場,曹智心下不由一涼,看來曹操找回了這麼多的兗州高官,目的很明確的是要審判張邈了。
許縣縣令滿寵正在廳中低頭踱着方步,一見揉着太陽穴的曹智馬上快步上前攙扶,關心的問道:“曹太守無恙吧!”
“沒事,沒事!”曹智怎好意思說昨晚被自己的屬下氣得半死。
聽聞曹智聲音的中郎將李典,帳前吏樂進馬上從坐席上站起,來到門口迎接曹智。
李典剛想打趣曹智兩句,留着一把很漂亮的鬍子,身高八尺三寸的東平相程昱也已出門相迎。
曹智挺不好意思,趕緊拱着手向衆人寒暄,並請他們入內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