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口,兩輛馬車停了下來,畫末上了前面的大馬車,後面的小馬車中獨留下書非,然後衛月舞的馬車先走,小馬車艱難的跟上。
一路上行人越來越多了,小馬車的車壁處擦傷看起來很嚴重,行駛的還不快。
快到城門的時候,書非從車上跳下來,就近找了個修車的鋪子進去,讓人幫着修一下。
城門處的人最多,來來往往的都看到了這輛摔破嚴重的馬車,紛紛過來打聽發生了什麼事,書非閒在一邊,自是跟人有聲有色的說起方纔的驚險事故。
說起衛月舞差一點點摔落到山崖下的事情,更是又驚又懼,臉色蒼白,引起衆人一陣驚歎,之後又說起四小姐當時正候在急轉彎處,馬車位置停放的不好,被自己這輛小馬車給撞下了山。
她這裡前面重點鋪墊衛月舞當時處境的危險性,地面上灑了水的油漬還未全乾,直衝下面就是萬丈的懸崖,既便是正常行駛,也不可能生還。接下來又突然說起衛秋芙就在下面轉彎處悠閒的休息。
話意轉折的太快,以至於衆人不用費什麼腦筋,就立時把懷疑的目標放在了衛秋芙身上。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
書非爲了增強話語的可靠性,還特意說衛秋芙的馬車現在就在她們後面,一行人全擠在小馬車中。
這種話言猶未盡,很能引起別人的好奇來考證。
好象只要考證一下衛秋芙的確是和下人們擠在一個車裡,書非說的話就全是正確的。
於是衛秋芙一路下來,總是會遇到路邊時不時竄出來的行人,她的馬車人太多,實在坐不下,有幾個丫環就在外面步行,所以速度比書非的馬車還慢了一程。
待得衛秋芙進了城,這流言己是鬧騰開來,這種事故,有腦子的人都知道,應當是這位衛四小姐暗算了衛六小姐,而且還這麼惡毒的想要她的性命。
衛月舞是先回的府,見過太夫人後,太夫人親親熱熱的拉着她的手,問她在山上的日子過的怎麼樣,身子可還好,這以後要好好的調理,可不能再出什麼事故了。
並且表示那個想下毒暗害她的人,也暗害了衛秋菊,現在府裡還在查,一定會把這個人找到。
衛月舞微笑着點頭,待得太夫人的“慈愛”全表述完,才帶着人回去休息。
“太夫人,四小姐也回來了。”宏嬤嬤輕手輕腳的進來稟報。
“人呢!”方纔還笑容滿面的太夫人,臉色立時沉冷了下來。
“就在院門外面,但是沒有和六小姐照面。”宏嬤嬤遲疑了一下,說道。
“她也知道沒臉見人啊!我這裡也不必見了,就說我在休息。”太夫人冷笑道。
“太夫人,傳言也不一定全信,可能是別人誤會了什麼,也有可能,四小姐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來。”宏嬤嬤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勸道。
“不可信又如何?這樣的名聲難道還能當選太子妃不成?”太夫人一臉的怒意,想起山下傳下來的消息,氣的手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
“其實也不一定,太子殿下不是留了四小姐的牌子嗎?以往太子殿下對四小姐也頗爲欣賞,這次縱然不能爲正妃,爲個側妃,庶妃還是可以的,這樣的身份和四小姐也相當,而且將來說不定也能更進一步。”
宏嬤嬤暗示道。
太子是當之無愧的未來的一國之主,那麼他的妃子,就是後宮的娘娘,後宮爭鬥厲害,起點是正妃,也不一定能當上皇后,這最後當上皇后的,往往都不是原本的正妃,這在歷代皇室後位的爭鬥中,是很多見的。
所以說衛秋芙只要嫁給了太子殿下,這將來的機會還是無限的。
“這段時間就讓她在自己院子裡,多學學宮規,禮儀,沒事不要往舞丫頭那裡跑。”太夫人眼神一閃,臉上的神色和緩了幾分,算是聽得去了宏嬤嬤的話。
“是,老奴知道。”宏嬤嬤臉上顯過一絲喜色,轉身急匆匆的走出院門。
衛秋芙早就等在那裡,看到宏嬤嬤出來,急上前兩步,低聲問道:“宏嬤嬤,祖母可曾生氣?”
她邊上的明雁急忙上前,從袖口處取出一個鼓囊囊的荷包遞了過去。
“四小姐,出了這許多的事,太夫人如何不生氣,所以讓四小姐以後沒事不要去找六小姐,多學學宮規禮儀,這以後出入宮闈,必然用得到。”
宏嬤嬤苦笑着推開明雁的手,“多身四小姐的好意,只是老奴受用不進,還請四小姐收回。”
“宏嬤嬤這麼客氣幹什麼,祖母能讓您傳這麼幾句話,就代表了她老人家的意思,我以後自當規規矩矩,再不和六妹起急執,待我他日進了宮,獲了寵,一定不會辜負宏嬤嬤的美意的。”
衛秋芙這時候己恢復了平日裡的從容,笑着看着寵嬤嬤道。
聽到提到“宮裡”,宏嬤嬤不敢再拒絕,只得收下了荷包,她雖然是個奴才,但一直看得清楚,四小姐比起二小姐來,厲害的不是一點點,這要是進了宮,還真說不準能獲寵。
自己一個當下人的,縱然在太夫人面前有些臉面,但將來的事情,還真不好說,說不定什麼時候有求到四小姐面前。
“四小姐,現在外面都在傳你要害六小姐。”遲疑了一下,宏嬤嬤還是把傳言說了出來。
“什麼時候的事?”見宏嬤嬤不得不收下自己的荷包,衛秋芙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但下一刻立時變爲震怒。
“就是方纔,說六小姐下山的山路上被人灑了油,而且還是剛灑的,如果六小姐的馬車就這麼下山,必然是車毀人亡,而當時四小姐就在轉彎口下面休息,也沒派人去提醒六小姐一聲。”
宏嬤嬤道。
“衛月舞!”自己這才進的府,流言己把方纔的事傳的一清二楚,不用說,這裡面必然是衛月舞的心計,想到自己想算計衛月舞不但沒算計成,連自己的馬車都培上了,她就恨的牙根癢癢,恨不得衛月舞這時候就出現在她面前,她要把她碎屍萬段。
“四小姐最近還是別和六小姐起爭執,六小姐之前在府裡的時候,被人下了藥,太夫人這陣子派人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查過去,正亂的很,幸好當時四小姐不在,否則又是說不清楚的了。”
宏嬤嬤怕衛秋芙輕舉枉動,提醒道。
“宏嬤嬤你放心,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就在自己院子裡,哪裡也不去。”衛秋芙咬咬牙道。
她忍,等太子殿下那邊的迴音,等自己成爲太子殿下的妃子,再整治衛月舞,有的是千萬種方法,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見衛秋芙是個明白人,宏嬤嬤暗中點點頭,鬆了一口氣,轉身欲走。
“宏嬤嬤等一下,三姐姐什麼時候回京?這算算時日,應當差不多了吧?”衛秋芙突然叫住了她。
“三小姐就在這兩日之內,必到。”宏嬤嬤想了想答道。
“她怎麼這麼快?”衛秋芙一愣,之前自己離府的時候,也曾算過,怎麼着還得十天半個月左右吧。
“三小姐先行一步,冬姨娘和侯爺這次走在最後。”宏嬤嬤解釋道。
“三姐姐進京了,那可太好了。”想起比自己這個嫡女還揚張的了衛月嬌,衛秋芙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很好,那就讓衛月嬌去對付衛月舞!
有衛月嬌牽制衛月舞,看衛月舞哪裡能騰出手來對付自己。
衛月嬌馬上要回府的消息,是在傍晚時分傳到衛月舞的耳中的,當時她正在太夫人那邊用晚膳,太夫人特意讓廚房做了幾個她愛吃的菜,陪着她一起用完,一起的還有衛秋菊,待得從太夫人的屋子出來,兩個人一起在月下走了幾步。
幾日不見,衛秋菊看起來越發的可憐,手扶着丫環的肩膀,竟是舉步維艱的樣子。
“六妹,是什麼人給我們下的藥?二房的人,還是四姐?”衛秋菊這時候草木皆兵,提起這事更是眼淚汪汪的,後怕不己,這可是要永絕子嗣的啊!
一個女子嫁過去,如果不能生下孩子,又怎麼能在夫家立足!
所以,她這會只相信和她相同遭遇的衛月舞,必竟衛月舞也被人一起下了藥的,所以絕不可能是她的。
“這陣子府裡還沒有查出究竟來?”衛月舞走了幾步,停下看向衛秋菊。
“查是查到了幾個,可每一個都說不是,後院的人都查的差不多了,居然還查到什麼。”衛秋菊起起這個來,就覺得生氣。、
“前院呢?”
“前院還在查,就是還沒有查完,二伯那邊現在少了個主事的,亂成一團。”衛秋菊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道。
衛豔“病死了”,李氏傷痛之餘一病不起,被“接”回孃家休養,現在華陽侯府的一切內務,現在就三房的章氏掌着,只是她必竟是弟媳婦,對於大房和二房的事,也不能過多插手,況且她多年不當家,運做起來,也是很不順當。
“莫如,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讓下人們查,別說二叔不放心,我們也不放心啊!”衛月舞微微一笑,掩去眼底的一絲冷意,早在畫末上山的時候,就說在查,到現在二房那邊居然還沒有查完,讓人不得不多想幾分
看起來,明天二房那邊之行,勢在必得啊!
她就不相信莫華亭和衛洛武之間不需要無聲無息的傳遞什麼,現在想起來衛豔對莫華亭情有獨鍾,這裡面必然有衛洛武的手段在內,再往深裡說,自己被劫殺一事,自己的這位二叔,真的一無所知嗎?
“六妹,二姐姐沒了。”衛秋菊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還是特意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時候的事?”衛月舞淡淡的道。
“就六妹跟着公主走的第二天,二姐就自盡了。”衛秋菊怯生生的道,她怎麼也想不到衛豔會這麼想不開,居然真的就上吊自殺了。
那麼驕傲明豔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你看到了?”衛月舞揚了揚眉,她當然不相信自私、惡毒的衛豔會自殺。
“我看到了,她躺在一塊板上面,臉上蒙着白布,被草草的擡了出去。祖母那個也沒讓人好好的收斂她,連二伯那裡也只派了幾個人來,把她擡走。”衛秋菊很有兔死狐悲的感覺,神色黯然的絞着帕子道。
擡走,而且還是蒙着臉擡走的,再聯想起四公主之前說的話,衛月舞現在百分之百確定,那位被莫華亭擡進府的姨娘,就是自家這位二姐。
脣角不由的浮出一絲冷笑!
莫華亭和衛豔兩個謀害自己,雪夜佈局,鮮血染紅地面,都只是爲了在一起,現在可不趁了他們的願……
卻不知道衛豔從高高在上的華陽侯府小姐,成爲連靖遠侯府一個什麼也不是的姨娘,甘不甘心,她可是記得莫華亭的那個表妹,就是一朵招人憐的小白花,可是下手絕對不會比衛豔軟。
靖遠侯府看起來倒是熱鬧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