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可知道,我之前是訂有未婚夫婿的?”衛月舞仰起小臉,不閃不避的問道。
“靖遠侯莫華亭!”
這是整個華陽侯府都知道的事。
“大哥雖然知道靖遠侯曾經是我的未婚夫,但肯定不知道二姐喜歡上了靖遠侯,兩個人合謀,在我進京的路上,要把我劫殺,我所帶的家人和華陽侯府派出去接我的人,幾十條性命,全在雪夜之中埋沒。”
想起當日的情境,衛月舞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那樣的情景太過慘烈,縱然她心志堅定,每一次夢到,都會惶然驚醒。
她必竟也只是一個養在深閨十數年的柔弱的千金小姐而己!
“什麼,居然會有這種事!”衛子陽顯然沒聽聞此事,這時候聽得清楚,手重重的在桌面上一拍,氣的臉色也發白了。
“是不是有這樣的事,大哥其實稍稍查一下就知道。不管大哥之前聽聞了什麼,這話是誰說的,事實勝於雄辯。或者這事不容易查證,但我自進京之後,發生的一應事件,都是二姐想和靖遠侯在一起,之後二姐在宮中出了事,靖遠侯又不願意娶二姐了也是事實。”
衛月淡緩緩的道。
莫華亭的劫殺,衛月舞相信己經沒什麼證據,連丫環水雲也早己死了,但是衛豔和莫華亭兩個有私情的事,還是很容易查到的。
衛子陽能得衛洛文的器重,相信不是一個蠢笨的。
衛子陽的確想不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事,想起之前自己母親跟自己說的話,處處表示眼前的衛月舞雖然年紀小小,但卻是個心思惡毒的。
“你有什麼證據嗎?”定了定神,衛子陽冷聲道。
“證據?”衛月舞失笑,帶着幾分嘲諷的指了指自己,“大哥覺得我這麼一個初到華陽侯府,連貼身丫環都死於劫殺的世家小姐,會查到靖遠侯的什麼證據嗎?靖遠侯如果這麼容易讓人查到,又怎麼會現在還好生生的站立於朝堂之上呢!”
這話說的衛子陽一陣語噎,莫華亭此人,他當然知道,大家年歲相當,又因爲莫華亭是華陽侯府未來的女婿,有這層關係在,自然走的很近,也知道莫華亭爲人謹慎,名聲一向很好。
如果此事真的是他做的,別說是衛月舞了,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查不到他的手腳。
衛月舞之前己經跟梅嬤嬤打聽過了,只說這位衛大公子雖然是二老爺的親生,卻是個偏愛武的,跟華陽侯更合的來,所以自小便養在了華陽侯的身邊,不知道的人都以爲他是華陽侯的兒子。
而且衛子陽生性豁達,對人都不錯,不管是府裡的還是府外的,提起這位大公子,都是豎大拇指,一片好評。李氏這麼多年,之所以一直得太夫人的器重,這位大公子當然是功不可沒的。
“大哥如果還不信,我這裡其實也是有一個證人的,大哥想不想見見?”見他一臉沉凝,衛月舞索性扔出了一個重磅的炸彈。
人證?她還真有!
“你有人證?”衛子陽真的淡定不下來了,疑惑的問道。
“大哥,可願意跟我走一趟?”衛月舞站起身,事實她有,就是爲了防着今天這種情況的出現。
“好!”衛子陽深深的看了一眼衛月舞,點了點頭。
因爲是跟着衛子陽出去,衛子陽派小廝去向太夫人說要帶着衛月舞出去逛逛,太夫人那邊自是沒什麼疑義。
衛子陽是跟着衛洛文長大的,和大房一脈原就親一些,而且這還是太夫人樂意看到的。
衛月舞帶着書非上了馬車,衛子陽自騎着馬跟上,出了華陽
侯府,卻是往衛月舞外祖家在京城中的府門而來。
守門的下人一聽說是衛月舞來了,急忙報給裡面管事的,管事的迎到了門口。
一行人直往大廳而來,坐定後,衛月舞對外祖父府上的老管家道:“管家,我大舅母之前是不是留了一個婆子在這裡?”
“是的,大夫人吩咐如果小姐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把她帶走。”老管家笑道應聲。
“她現在沒什麼事了嗎?”
“基本上沒什麼大事,但之前還想過逃跑,被抓住後,把實情跟她一說,她就老實了。”老管家對着身邊的人吩咐一聲,一邊答道。
知道這會自己的主子恨不得把自己撕了,任誰都會老實下來,再不敢亂跑。
“錢媽媽!”等到人帶上來,衛子陽愕然的看着眼前這個蒼老的幾乎認不出來的婆子,半響才吶吶的道。
錢媽媽做爲李氏的心腹,衛子陽如何不認識,只是上一年見到的時候,這婆子看起來又精神又年輕,這才短短一年沒看到,居然蒼老成這個樣子
“大……大公子!”看到衛子陽,錢媽媽瑟瑟了一下,驚的臉色慘白起來,接下來“撲通”一聲衝着衛子陽跪了下來,顫微微的道。
“錢媽媽?”衛子陽眉頭皺了起來。
“是……是,老奴!”錢媽媽低頭,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衛月舞起身:“大哥,你有什麼話就問錢媽媽吧,如果想把她帶回府也行,我先到外祖家的園子裡逛逛,回京後,這還是我第一次上外祖家的門。”
“好吧!”衛子陽知道她這是避嫌,點了點頭。
錢媽媽卻在聽到“把她帶回府”這句話時,整個人軟了下來,當日之事不但不成,反而害的二夫人被責罰,再加上水雲的確是死在她手上,所有的一切整合起來,讓錢媽媽清楚的知道,自己回到華陽侯府就是死路一條。
這也是她當初弄清楚狀況後,不再逃跑的原因。
但這些於衛月舞無關,她帶着畫末,轉身走出了大廳,身後傳來衛子陽的問話:“錢媽媽,你說說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衛子陽不愧呆在邊境多年,知道這時候錢媽媽心理狀態極其脆弱,直接單刀直入,更容易讓她說實話。
“小姐,要不要去後院轉轉,那裡還有小姐以前住過的院子。”老管家也知機的退了出來,把廳房留給衛子陽。
“我娘以前住過這裡?”衛月舞愣了一下,她一直以爲娘纔到京城就遇到父親,然後一見傾心之下,父親要求太夫人退婚再求婚的,這其間外祖家不一定在京城中己經有了房子。
“小姐住過,就是住過比較短,就只是出嫁前稍稍在這裡住了一段時日,小姐是從這裡嫁到華陽侯府的。”
老管家笑着介紹道。
“那……去看看吧!”衛月舞點點頭,拎起裙角踏過一處門檻。
這處府邸其實比不大,跟華陽侯府比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水平面,但卻可以看出老管家是個盡心的人,縱然多年沒有主子在,這裡的一草一木都修剪的整整齊齊,屋子裡也乾乾淨淨。
花園裡,假山流水,雖然小了許多,卻也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小小姐,這是小姐以前住的院子。”老管家指着花園右側處的一個園子道,那個園子的位置幾乎就在花園的邊上,到花園裡着實的方便。
衛月舞點點頭,舉步往右側過去,但看着很近,其實也有一段路,繞過三個月洞門,纔到達近前。
老管家早讓人開了門,有守門的婆子候在一
邊,看到衛月舞,守門的婆子激動的說不出話來,竟是哽咽着給衛月舞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小……小姐!”
“這是玉彩的娘,當日就是服侍小姐的管事婆子,後來玉彩隨着小姐去了華陽侯府,這院子就空了出來,老夫人讓人依舊備着這個院子,玉彩娘就自願到這裡來當個管事,外加看門的婆子。”
老管家嘆了口氣,介紹道。
玉彩的娘?就是自己生母身邊那個不見了的大丫環玉彩?
衛月舞微微一愣,但馬上伸出手客手的扶了一把,柔聲笑道:“不必多禮。”
玉彩娘抹着眼淚站了起來,垂手規矩的站在一邊侍候。
“小小姐先在這裡看看,有什麼就問玉彩的娘,她一直管着這處院子,什麼都知道,老奴去前面支應一下。”老管家道。
不管如何衛子陽總是客,而且還是身份尊貴的客人,不能一直放任他在客廳上。
衛月舞微笑着點頭,老管家於是退了出去。
這處院子比衛月舞自己的清荷院小了許多,在衛月舞的感覺中,總覺得華陽侯府的院子比別處更大了些,不管是格局還是建築,都是以大氣爲主,聽說這還是華陽侯府發生火災後,先皇賜下的宅子。
玉彩娘推開正屋的門,門開處,屋內的一切纖塵不染,依舊如同當日女主人在的時候的模樣。
時光彷彿停泄了一切,滿架書香也一如自己當日在外祖家的屋子,這屋內外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彷彿回到了自己生活了數十年的地方。
“這……是孃的屋子?”衛月舞鼻子一酸,眼中閃過一絲淚意,走到窗前,坐在椅子上。
連這把椅子都和自己當日放置的位置一樣。
太多的東西相似、相近,讓她幾疑在夢中。
“這是小姐的屋子,雖然小姐在這裡住的時間並不長,但老夫人怕小姐住不慣,一切都是按照小姐在老家的院子佈置的。”玉彩娘恭敬的答道,看着跟小姐相似的那張臉,偷偷轉過去抹了抹眼淚。
窗前是一張几案,几案斜放着一把椅子,衛月舞以前喜歡這麼斜坐着看書,如果需要寫點什麼,直接側過身就行。
她順手拿起了書案上一本半合着的書,發現是一本普通的詩經,但是詩經上卻是密密麻麻的寫着標註,特別是有幾首抄寫男女情義的詩,更是透着一個女子柔柔的愛意。
衛月舞在腦海中構建出一位嬌羞的少女,坐在窗下,時不時的看書,擡眸間帶着欲語的嬌羞,娘當時住在這裡,是以待嫁新娘的身份,寫下這樣的釋注,原也是尋常。
這說明當時不只是父親對娘一見傾心,娘對父親應當也是傾心的吧!
可既然是這樣,爲什麼結果卻又成那個樣子,寒嬤嬤的話彷彿就在耳邊,縱然她一再的告訴自己這不是事實,可終究還是會想起,覺得父親所謂的一見傾心,很有幾分強搶的意思,否則又怎麼解釋得通後來寒嬤嬤所見。
但這會看到這本詩集,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屋內很安靜,畫非和玉彩娘都垂手恭敬的站着,衛月舞翻書的手忽然停了下來,擡起頭看向玉彩娘:“我娘在這裡住了多久?”
“大約有幾個月的時間吧,當時華陽侯雖然有迎娶小姐的意思,但聽說他們府上之前早有替他訂有婚事,兩家走禮也己經開始了,但是想不到華陽侯看到小姐後,居然一心求娶。”玉彩娘低頭答道。
“之前和父親訂有婚約的是哪一家?”衛月舞的手又翻了幾頁,最後停在一處上,柔聲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