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尋你,你不開心嗎?”簡秋白見薛青衣輕輕地拂了拂曉指沾在衣裳上的草屑,神情落寞。
“是啊,是不開心。”回家了意味着這麼短暫的歡樂也就結束了,接下來她將邁入人生另一個征途-----寧國公府。大家族那些上不得檯面的血腥而又陰暗的家族爭鬥將正式融入到她的生活當中。
這一刻,薛青衣嚼着口中的地瓜,如同嚼蠟一般,再體會不出一絲甜來。這一世的紛爭終將拉開帷幕了嗎?
看到如春風拂曉柳般的笑容從她的臉上瞬間消失,簡秋白非常後悔。
他不該提到這個話題。第一次,他有了與人分離的痛苦,而這個人如今還正在眼前。
他的心情也瞬間低落了下來,如果她回家了,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很難再見到這個小姑子了。
雖然他從小長在天機門,但並不意味着他沒有聽說過大家族的那些嚴苛的規矩和那些陰損的道道,在那種環境她能過得好?過得開心嗎?
柚子樹下,兩個席地而坐的少年郎,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他們誰也沒有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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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衣和簡秋白前腳剛踏進客棧的大門,王小二就急急地尋了過來,看到薛青衣安危無恙。他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蕭小姐,你們可回來了,昨晚見你們倆一夜沒回,我一晚上沒有睡好,生怕出事。你無恙就好。”說完,又用眼瞪了簡秋白一眼。
這道爺怎麼回事,怎麼照顧得小姑子。孤男寡女的單獨在外處了一夜,他不知道這對小姑子的名聲有多大影響,所幸他已經對服侍他們兩人的奴婢交代下去,對這兩位貴客的事情一個字也不能對外漏露,不然他拿什麼作賠?
可憐的簡道爺被他瞪的莫名其妙,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也沒有像店小二想得那麼深。
“有勞小二哥擔心了,臨時出了點狀況,現在已經解決了。”薛青衣的內心一暖。
“哪裡,小娘子客氣了。兩位吃過早飯了嗎?要不要我吩咐廚房給兩位煮點清粥?”王小二笑嘻嘻地道。
“小二哥,不用了,我們倆已經用過了,我現下有點疲了,想休息一天,今天沒事就不用叫我了。等下麻煩小二哥再叫人準備一下熱湯。”這寒毒剛剛得到剋制,昨晚又一夜沒睡,這一會薛青衣只想好好泡個澡,睡一覺,養精蓄銳。
不出三日,蕭家定會派人來找她了。只要她人在金陵,她確信他們一定能在第一時間找到她。
那個蕭二郎君有的得是通天的本領,只是他對她不屑一顧,懶得找她罷了。
這次他這麼放任她,怕也是讓她在外面吃點苦頭,回去可以變得安分一點。
不過這世間的事情也由不得他決定,至少他妹妹已經換了個靈魂,這事他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
“那個,王小二給我也準備一下熱湯,飯菜到時送到我房間來,道爺我還要把那本《本草綱要》再細細研究一番。”見薛青衣面有疲色,更堅定了簡秋白早日學好《本草綱要》的決心,這件事已經刻不容緩。
其實小姑子的寒毒已經被激發了,他師傅給他的那幾粒藥丸不知道還能剋制這寒毒多久?
他也不知道這寒毒多久以後又會重新復發?萬一這藥丸不夠,或者不能再剋制寒毒,那又該怎麼辦?
現在的他心裡一點底也沒有,這種未知的無力感讓他深爲懊惱,他只知道他不想讓這小姑子出事,
所以他必須早日習得這《本草綱要》,掌握書中精要。
王小二看看薛青衣,復又看了下簡秋白,這兩個都要熱湯?
黃昏時分還沒有見到他們兩個回來,他因爲不放心小姑子,曾去定國公府打探過消息,才知道他們兩人已經走了。
去了定國公府之後,他們又去了哪裡?雖然王小二心裡好奇,他卻未問出口,做了這麼多年的小二,哪些事該問,哪些事不該問,他心裡很清楚,只是這個小姑子到底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他纔多了一分心思。
他王小二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在爲人處世方面他自信強過這世上不少的讀書人。
他無父無母,從小流離失所,看慣了世間的炎涼,如今有那等高雅尊貴之人如此禮遇並信重於他,在他心中已經將薛青衣放在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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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看着自家郎君動作優雅地從兵器架上隨手抽出一把古代名劍,他揚起雙手虛空一招,劍光流轉,在空半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小七全身的瞬間肌肉緊繃,後背一寒。一股無形的威壓讓他把頭垂的更低。郎君這是要發怒了吧?女郎真真大膽,居然暗地裡背郎君做出那等事來,上次她已經讓郎君扔出了家門,這一次,她居然還敢拿郎君做伐子,她到底還要不要那條命了。
他暗暗瞟了自家郎君一眼, 他清冷俊美的臉上面色無波。
好一會,自從郎君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確定她是寒毒發作,不是腦殼燒壞?”
“確實是寒毒發作了,還是跟着他的那個少年道君給治好的。”寒毒發作是肯定的,腦子有沒有燒壞?小心瞄了一下自家郎君陰沉的臉色,小七不好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怕郎君這把火壓着不發作,累極到了自個。
“好,甚好。”小七鬧不明白,自家郎君怎麼還道好,不過在自家郎君身邊他鬧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小寶在就好了,小寶和他同爲郎君的近身侍衛,郎君的心思神秘莫測,也只有小寶那狡胚子能窺得一二。
空中又是寒光一閃,“去吧,明早把她叫來。在外也野的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家了”
“啊”小七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郎君這就饒過女郎了?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看着小七的背影在夜空中消失,蕭二收回寶劍,拿出棉布,細細地擦拭起來。他的眼神變化莫測,深不見底。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看起來比這月色更爲炫目。蕭銳薄脣輕輕一勾,“相看是嗎?”他倒是很期待,果然他的日子是過的太過輕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