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姨娘
安氏一面慈愛的哄着九妹睡着。一面轉過來對杜嬤嬤說道:“我們的人都撤出來,方姨娘一旦得了那東西,就知道怎麼做了。”
鄭明月自從上次官司之後,便一蹶不振。雲王妃繼續掌管着王府中饋,她日日在房中抄經,要不是雲想容和雲戰連日來苦苦哀求,雲王妃還不打算把鄭明月放出來。一直到白致遠官拜宰相這件事甚囂塵上蓋過了之前的事情,老王妃這才鬆了口,言說再過七日,就解了鄭明月的禁足。
但是鄭明月禁足這段時間,就已經足夠底下的人作亂的了。王府長房之中,除了鄭明月以外,還有一位姨娘。這位姨娘姓方,說起來也是個書香世家的小姐,雲戰早年少不更事的時候,與方姨娘私定終身,後來被雲王妃狠狠教訓了一頓,無奈那個時候方姨娘已經懷有身孕了,這纔不得不準了雲戰將人娶了回來。
但是方姨娘進府不到兩個月,雲王妃和雲王爺便做主讓雲戰娶了鄭明月做正室。而當家主母鄭明月哪裡容得方姨娘的孩子生下來,這孩子無論是男是女都佔了個“長”字。方姨娘心裡也明白這件事,但是鄭明月卻帶着丫頭婆子直接把她堵在屋子裡頭,二話不說給她灌下了打胎藥。
她含淚問着爲什麼,那一日,方姨娘永遠都忘不掉鄭明月嘲諷的眼神“姨娘就是姨娘,不過是男人的玩物罷了。主母眼裡的東西,哪裡輪到你問爲什麼。”
自此方姨娘服侍雲戰多年,卻再也沒有過身孕。隨着時間的增加,雲戰對方姨娘的情誼逐漸消磨,再不是當年那個牆頭馬上的少年郎了。沒有一男半女傍身的方姨娘活的連雲想容身邊的大丫頭都不如。
但是鄭明月這一次跌了跟頭,卻給方姨娘帶來了機會。本來心灰意懶的方姨娘得了老王妃的恩准,得以回家探親。她本來是書香世家的小姐,再不濟也可以嫁個郎中做個當家主母,如今卻在雲王府裡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方姨娘一回到家。一家人無論父母兄弟都對她噓寒問暖,母親更是拉着她的手端詳她。長久的淚目不語。她真的覺得自己當初一個錯誤的決定毀了她這一生一世,也讓疼愛她的父母兄弟大失所望。
夜裡,長嫂來找方姨娘攀談。長嫂是一個知縣之女,雖然初來上京時沒見過什麼世面。處事頗令母親不喜,但多年相處,如今婆媳和美,方姨娘每次回來,長嫂總是忙前忙後真心的替她張羅。因此方姨娘對這個長嫂也是滿心的感激。
只是今日長嫂卻面露難色,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方姨娘見狀心知長嫂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便道:“長嫂,你是我親嫂子,有些話但說無妨,不必猶猶豫豫的。”
長嫂似乎下定了決心。把心裡話滾咕嚕的倒了出來:“二妹妹,有些事爹孃不讓我告訴你,可是嫂子真是沒辦法了。爹爹被削了職。你大哥也被降了職。”
方姨娘大感困惑:“爹爹和哥哥一向忠厚老實,從來謹慎,怎麼會這樣?”
長嫂嘆了口氣道:“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是……”長嫂的話還沒有說完,方姨娘就已經明白了過來。她雖在王府深院當中,可是卻清楚新上任的工部侍郎乃是鄭明月家的遠親。鄭明月藉着她家勢力打壓她的父兄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是以大哥明明有政績卻一直得不到升遷,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降職。長嫂從來沒在她面前抱怨半句。方姨娘此刻對鄭明月的恨又燃燒了起來。長嫂拍了拍方姨娘的手背:“我們倒沒什麼。降職也罷,削職也罷。一家人安安穩穩的過在一起就好,倒是你,三妹妹。”
“我?”方姨娘略有些疑惑的看着長嫂。長嫂點點頭肯定道:“那鄭明月再如何也不可能對咱們趕盡殺絕,倒是你身在王府中沒個一男半女傍身,在雲大爺眼裡也只是個玩物啊。”
長嫂把事實赤裸裸的說出來,着實讓方姨娘心痛不已。是啊,她就是個玩物啊。“長嫂,不是我不想,你知道……”
長嫂做了個“噓”的動作,接着小心的從懷裡掏出了兩個香囊來,遞給方姨娘道:“這是嫂子託人從家鄉帶來的。這紅色香囊裡放着男人喜歡的東西。至於這藕色的香囊裡放着你需要的東西。這些年你在雲王府受的苦,嫂子都懂。我們到無所謂,只是你要過得好好的,就必須得有孩子,三妹妹你也不小了,那鄭明月的女兒都快要及笄了。”
方姨娘顫抖着接過長嫂遞來的香囊,長嫂繼續說道:“現在那個鄭明月被老王妃禁足了,這是你千載難逢的機會。三妹妹,你可千萬別錯過了機會!”
這一夜方姨娘想了很久,與其唯唯諾諾的過這一生,倒不如搏上一搏。從前她追隨雲戰,可是到頭來又換回來什麼呢?既然昔日情誼全無,不如把雲戰和鄭明月欠她的都討回來罷!
安氏看着九妹睡得安穩,便叫來丫頭專門看護着,自己則帶着杜嬤嬤又去耳房看府中的賬冊。杜嬤嬤不放心的問道:“夫人,若是那方姨娘沒這個膽量,我們又該如何?”
安氏篤定道:“她一定有這個膽量。一個心死的女人,什麼瘋狂的事兒都幹得出來。”
這一晚雲戰沉着臉從新丞相白致遠的喬遷宴上回來。到了正方又見鄭明月拿着下人撒氣,不由得更加氣悶。便丟下一句“今晚宿在書房”就匆匆踏出了院門。本來雲戰真的是想去書房靜靜心,可是路過花園的時候,卻聽見了方姨娘的笑聲。不由得尋着聲音看去。
方姨娘此刻正在花園的涼亭中邊笑邊舞,那舞姿說不出的魅惑,雲戰這纔想起少年時候,他正是無意中偷窺了方姨娘的舞姿,纔對她傾心的。可是那時候方姨娘的舞姿可不像現在這樣大膽,叫他看得比當年還要如癡如醉。
雲戰正要上前去,突然聽方姨娘的丫頭勸道:“姨娘快別笑了,這麼晚若是讓夫人知道了,又不好了。”
方姨娘踉蹌了幾步,雲戰這才注意到石桌上擺着酒壺酒杯,方姨娘的臉上一抹紅暈,該是喝醉了。只聽方姨娘口齒不清的說道:“夫人才不會知道,這會兒啊,老爺正跟夫人卿卿我我呢。”
說完,纖瘦的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倚靠着紅柱看外頭的月亮。她那副清瘦的樣子讓雲戰不由得泛起一絲心疼。忽然就想起當初還沒有娶鄭明月的時候,他對方姨娘說過的那些海誓山盟。想到這裡,雲戰擡腳就邁入方姨娘所在的涼亭。
丫頭見了立刻要跪,被雲戰制止住了。而方姨娘背對着雲戰,還不知道他已經來了。雲戰一步步靠近方姨娘,直到一把將方姨娘抱住,方姨娘嚇得失手掉了酒杯,驚詫的回頭,才發現是雲戰。無辜的眼睛低垂着,似乎又回到平日裡那個方姨娘。
“老爺!妾身我……”
雲戰只覺得懷中的方姨娘香香軟軟的,不知爲什麼就是讓他特別的沉醉。他喃喃道:“阿阮。”阿阮是方姨娘的名字。這個名字雲戰好久好久都沒有叫過了。可是他再想起來的時候,方姨娘的心已經冷了。
她心中暗道長嫂給的香囊果然管用。雲戰此刻已經被迷得七葷八素了,只想跟着方姨娘共赴巫山。方姨娘只得同丫頭攙扶着雲戰回到自己的小院。這一夜自然被翻紅浪,一雙人是徹夜未眠。
鄭明月被禁足的這七日,雲戰食髓知味,日日黏在方姨娘的房中,就是上朝都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和方姨娘房中玩樂的旖旎畫面。因着方姨娘重新得寵了,長房中的丫頭婆子都對方姨娘尊重起來。
方姨娘一直在雲戰面前表現的像只柔順的小白兔一樣,讓雲戰只覺得身在雲端,漸漸地有什麼好東西總是緊着方姨娘,捨不得方姨娘委屈。老王妃自然也聽說了長房的事情,不過她也懶得去管,一個方姨娘翻不出什麼大風浪來,正好用來給鄭明月敲打敲打。有功夫不如緊着自家後院,別把手往別人家裡頭伸。
等到了第七日鄭明月解了禁足,方姨娘風光的日子自然到了頭。雲戰有些戀戀不捨的離開方姨娘的小院,方姨娘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送雲戰離開,兩人跟被人拆散的鴛鴦似得。看着雲戰遠去的身影,丫頭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姨娘,咱們的好日子算是過到頭了。”
方姨娘卻微微彎了彎脣角,手不由得搭在小腹上,到底是誰的好日子過到頭了,咱們就走着瞧好了。
鄭明月自然從心腹嬤嬤那裡聽了這幾日雲戰和方姨娘的混事,不過她沒有放在心上,因之早年方姨娘就傷了身子,這麼多年也有過幾次伺候雲戰,卻再也沒能懷上孩子。折騰又能如何呢?早就逃不出她鄭明月的手掌心了。
可是鄭明月不知道,這一次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