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京華
吃完兔肉的雪糰子更加的圓滾滾了,這時候它趴在白流蘇的懷裡眼睛眯得越來越小,像是馬上要睡着了一樣。唐程忍不住罵道:“果然就是個豬!”
白流蘇笑笑沒有回嘴,雪糰子果然吃完了就還是睡覺,好像跟白流蘇很熟一樣,窩在白流蘇身上就是不走。而白流蘇百無聊賴正好有這麼一個小東西陪着她玩,雪糰子一閉上眼睛,整個就跟個梳妝盒大小的雪球一樣。
不過這個“大雪球”全身都在散發着溫暖,讓原本靠近火堆才能取暖的白流蘇,現下也不覺得冷了。更加奇異的是,自從雪糰子出現之後,整個冰洞也沒有那麼的冷了。白流蘇這個時候纔有時間問唐程道:“咱們會不會死在這兒?”
唐程繼續往火堆裡添加柴火,擡頭看了看洞外陰沉沉的天,只怕是一場暴風雪就要來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如果只是在冰天雪地裡生存,唐程自然有他的辦法,但是最怕的是在這個時候還會遇上暴風雪。到那個時候,便是連柴火都很難生着。唐程想了想最終還是對白流蘇道:“把你的匕首給我。”
白流蘇猶豫了一瞬間,還是把匕首交給了唐程,畢竟如果唐程想殺她的話,實在是用不着匕首。只見唐程拿着匕首在冰洞上噼裡啪啦的鑿了起來。白流蘇不明所以的看着唐程的舉動。因着冰又硬又冷,唐程就算藉着內力,半天只敲下來一小塊。令他挫敗不已。
不過這鑿冰的聲音,卻把白流蘇懷裡的雪糰子給驚醒了。它從白流蘇身上跳下來,飄到唐程腳邊,火紅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是明白了唐程的意圖。只見它靠到冰牆上,然後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更加離奇的時。雪糰子整個身體都在不斷漲大,並且隨着它身體的漲大。它毛髮的顏色竟然由白到紅慢慢的演變。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唐程不由得退後了好幾步,看着剛剛纔有梳妝盒大小的雪糰子,這一刻竟然漲大到真的跟母豬一樣的大了。而更加離奇的事情發生了,雪糰子的毛髮變得通紅之後。竟然像烙鐵一樣的熱,原本堅硬的冰塊不斷的融化蒸發,發出呲呲的聲響來。白流蘇跟着驚呆了,和唐程站在一處看着雪糰子發功。
原來這個傢伙竟然有這麼大的用處,實在是令人想不到,沒過多久,整個冰牆都融化了,露出山洞的土面牆壁來。唐程便又讓雪糰子繼續發力,將四周的冰壁悉數融化了。這才發現這個山洞其實很大也很幽長。他們之前只是坐在洞口而已。整個山洞像一個“人”字。唐程領着白流蘇轉過拐角,進了避風的內洞。
“今晚躲在這裡,應該是可以避過這場暴風雪了。”唐程喃喃道。此刻雪糰子又急劇縮小。變成了剛開始的模樣。
白流蘇這才明白唐程方纔爲什麼鑿冰了,原來他是想把洞鑿的深一些,否則在洞口住一晚,第二天肯定凍成冰人了。
大雪封山整整一個月,要不是唐程每過一天就在洞壁上劃一道痕跡,白流蘇還以爲是過了一整年。不過她想象中的危險和困難統統都沒有發生。而這一切都拜雪糰子所賜。
唐程說。大概雪糰子是這一片的霸主吧。人不能貌相,這種怪東西就更不能貌相了。之前唐程擔心晚上會有雪狼來騷擾他們。所以特地在外洞點燃火把,夜裡他自己就挨着內洞和外洞的轉角睡,提防雪狼。可是無論夜裡那些雪狼叫的多歡,就是沒有一隻趕到這裡來撒野。
而雪糰子的出現還解決了唐程和白流蘇最基本的生存問題。第二天當唐程看到漲大的雪糰子推着十幾只雪兔回來的時候,差點沒有驚得掉了下巴。後來雪糰子又拖了一些比較大的牲畜回來。譬如雪狼之類。唐程便把狼皮剝了下來,當做被褥。
久而久之雪糰子拖回來的猛獸越發的多了,甚至連雪豹都有。洞中的獸皮都夠做好幾張門簾了。白流蘇開玩笑道:“這上好的豹皮狼皮,比之東海珍珠還要貴重呢!”
在白流蘇像個原始古人一般在雪地中生活的時候。上京也發生了好幾件驚天動地的事情。那一天文官大臣們陪着皇上在御花園中賞玩,衆人詠花唱和的時候,白致遠獨獨詠了木蘭。因之他文采超羣,又別出心裁。慶帝龍顏大悅,竟讓白致遠連升數級,補了宇文丞相的缺職。
這突如其來的變動令各方勢力都震驚不已。太后得知消息的時候,聖旨已經傳到了白家,連官服領帶都給人送去了。太后撫了撫頭,只覺得眩暈不已,親生兒子這是唱的哪一齣戲?明知她不待見白致遠一家,還要給白致遠如此高官厚祿?
大皇子也是驚訝不已,原本他以爲,父皇會升宋太傅之子任要職,近來一直和他來往密切。卻沒想到父皇竟然因爲一首和詩就把丞相之位給了白致遠。實在是令他摸不着頭腦。而云王府中,原本就氣病了的鄭明月尚未恢復,乍一聽白致遠當上了丞相,便又鐵青了臉色。
所有人都以爲白致遠這次升官來得偶然,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實際上沒有人會知道這一次是白致遠籌謀已久的結果。他不是不聰明,只是不屑使用縱橫捭闔的手段罷了。可是自從兒子澤言半死不活的躺在牀上,女兒流蘇下落不明之後,他發誓要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縱然心中赤膽報復統統忘得一乾二淨,他也要人忌憚,再不敢打他妻女的主意!
他花了大量的事件去研究慶帝的喜好,期間花了多少銀子疏通了多少關係。終於打聽到,爲什麼皇上這麼多年來一直不立後的原因。乃是因爲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心屬一個姑娘。但是再往下查下去,白致遠便再難有什麼進展了。
唯一可以知道的便是這位姑娘極其喜歡木蘭花。於是白致遠知道他的機會來了。不過當慶帝直接讓他連升數級,官拜丞相的時候,白致遠也着實吃驚了一下。
下朝之後,白致遠攜妻子安氏跪地接旨,大把大把的賞賜隨着聖旨官服統統送進了白府,原本寬敞的白府,這會兒反倒擁擠了起來。管家來問道:“老爺,皇上賞賜的東西都快擱不下了,是不是暫時放到小姐樓裡頭……”
管家李靖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致遠就一佛寬袖怒道:“放不下就給我堆到院子裡,小姐的房間,她走時什麼樣就得是什麼樣!”
“是!”管家默默退開。安氏握了握丈夫的手,她明白對於流蘇,夫君心裡是有所歉疚的。這大概是爲什麼這段時間以來,夫君在外人面前愈發的圓滑世故了。不過安氏心裡明白,這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家。
很快左鄰右舍的鄰居紛紛上門來道賀,只不過大家再也不是平級關係了,所以說話難免客氣起來,甚至有些謙卑。這些昔日同僚們不由自主的覺得白致遠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就連他說話的手勢,氣度,還有眼神中散發出來的光都有些威懾。
早前說告老還鄉的宇文丞相上書表示要把丞相府給白致遠騰讓出來。不過白致遠倒是極其會做人,連忙拒絕了宇文丞相的好意,稱自己夠住便可。不必再勞民傷財。宇文丞相一心爲了朝廷,這時候讓老丞相給他騰位置,實在是寒了臣子的心,百姓的心。
白致遠在朝堂之上說的天花亂墜,不僅把宇文丞相高高捧起,就連皇帝聽了也舒坦。最終皇帝駁回了宇文老丞相的摺子,但也沒有真的讓白致遠繼續住在順安街上,而是重新在崇安街上,給白致遠賜了一個大宅子。
喬遷當日是格外的惹惱,幾乎是滿朝文武都來朝賀。不過吃一塹長一智,白致遠雖然帶着妻女搬到了大宅子,用的下人自然就變多了,可是這次挑選的下人,全部都是安氏的家生子,個個極富教養懂規矩。
安氏自從生下九妹之後,在白牛媳婦的照顧下,調養恢復的很快。現如今也有精神主持中饋了。她年輕時便是上京經營中的一把好手,主持一個丞相府也是不在話下的。只不過她的心卻不再是從前那個天真爛漫,過於善良的小安氏了。
既然夫君都爲了兒女們改變了,那麼她又怎麼能落後呢。有些仇不能總是指望着女兒,有些事也不能總讓年幼的流蘇擋在前頭。
這一天陽光正好,安氏坐在花廳裡頭,屋裡金爐飄來好聞的青煙,安氏拿着撥浪鼓逗弄九妹玩耍。杜嬤嬤突然進來,對下人們使了個眼色。一衆丫頭紛紛退了下去。只把三人留在房裡。
安氏這才擡頭對着杜嬤嬤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杜嬤嬤一笑道:“夫人放心吧,拿東西已經交到了方姨娘的手上。只不過饒了這麼多個彎兒,她絕對想不到助她一臂之力的人,會是夫人。”
安氏邊聽杜嬤嬤稟告,便輕輕的將九妹抱到軟榻上,這個小傢伙很少哭鬧,一直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跟流蘇小的時候可是完全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