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鬱離開了病房,天空陰沉沉的猶如她灰色的心情。要下雨了,他感到身上的白襯衫已經不能爲她保暖,可她哪裡顧得上這些呢?她要給鄭興打一個電話,她一定要見他,要他知道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回到她的身邊,而不是和小妖結婚,他們沒有權利也不可以結婚。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她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她連忙與他說道:“是我,”她嚥了一口唾沫,生怕她說慢了鄭興會掛掉她的電話,她說道:“鄭興,我們見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你一定要來,或者我去找你!”可是電話的另一頭卻沒有迴應,舒鬱看着手機,原來他已經經掛掉了,她悲哀的嘆了一聲,搖了搖頭。就這麼放棄嗎?不行,她一定要告訴他。舒鬱望了望天空,一陣風捲起了幾片枯葉向街頭襲來,隨即,雨點在不斷的向她打來,頓時,省城的街道升騰起一陣雨霧,舒鬱,連忙向一輛出租車招手,看來,他是不肯來見她的,但她要去找他。
小妖的別墅裡,鄭興正在爲小妖畫一幅素描,小妖在牆角的沙發邊上做模特。這段日子裡,小妖感到由衷的驕傲與幸福,在學校裡,她曾經那麼瘋狂的愛着他,追求着他,而他卻始終與她保持着遙遠的距離,而此時此刻,她望着他專注的爲她作畫,她完全陶醉在了擁有他的自豪裡,她帶着他見過了幾乎所有的親戚朋友,那近似炫耀的舉動也曾經讓鄭興感到頭疼,因爲大家在誇讚他有一副好相貌的同時,也在暗地裡討論着他貧窮的家庭背景,甚至都在懷疑他與小妖的結合的目的,這讓鄭興時時刻刻感到自卑與難堪,也讓他感到貧窮帶給人的不僅僅是物質上的貧乏,更是精神上的摧殘。鄭興在小妖所有的親戚朋友面前表現出謙恭禮貌,而在內心深處卻蘊藏這一個不爲人所知的想法,他一定要成爲有錢人,要讓自己在人前人後擁有不一樣的地位。或者,若干年後,他一定不會再像現在一樣,在小妖的家人及親戚朋友面前活得沒有自我沒有尊嚴。
別墅外,天色漸漸的暗下來,鄭興丟開畫筆走到窗前。原來,外面下雨了,雨滴似乎很大,他望着別墅下面的植物搖曳在風雨中,想起了舒鬱約他見面的事情,而他在接電話的時候本來想和她說一些話的,可小妖卻上前強行掛掉了他的電話,鄭興任由小妖的任性。他此時望着窗外的雨霧,他在想她或許已經回去了吧?這麼大的雨,她會傻傻的淋雨嗎?一定不會,一定不會的。無疑,他很想知道舒鬱給他打電話到底所爲何事?可是就在他心裡暗暗做着假想的時候,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向樓下望去,這一望意外地望見了立在別墅下面的一個人影。他定睛望去,那是一個熟悉的女孩子的身影,他明白她也一定看到了他,房間裡開着燈,她一定能夠清晰的看到他就立在窗前,可她卻已經完完全的淋溼了,她熟悉的狼狽的身影在雨中若隱若現,他的心突然痛了,她一定找他有很要緊的事情。他要下去!這時候小妖不知不覺的再次走到了他身後,她的目光跟隨着鄭興的目光望去,她很快發現了雨中的舒鬱,調侃的說道:“你要下去嗎?你還是忘不了她,是吧?”
鄭興轉過身來,無奈的對小妖說道:“或許她找有很要緊的事情,你不讓我接她的電話她才跑來的,靈靈,淋這麼大的雨,她會生病的,難道你沒有一點點同情心嗎?”說着,鄭興跑到門口,不顧及小妖的叫喊聲,摘下衣架上的一把雨傘向樓下衝去
。小妖見鄭興無視她的話便氣急敗壞的,緊隨着鄭興跑出去一探究竟。
舒鬱立在雨中,她目不轉睛的望見了鄭興跑出來,一直跑到她的身邊,很快,她的身子被雨傘擋住了,而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這麼大的雨,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舒鬱聽到了鄭興的問話,聲音卻是異常的冰冷與不安。
“是的,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鄭興,我今天拋開自尊、拋開一切顧慮,我只希望你回來,我們不能分手,你跟我回去,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這一連串的略帶祈求的“好不好”直問的鄭興心裡酸酸的,他呆呆的望着可憐兮兮的被雨水洗刷過的舒鬱的身體,他的心是疼痛的……很多年後,鄭興一直記得舒鬱在雨中問他“好不好”時急迫的乞求的表情,如果沒有很深的愛情,舒鬱不會在那麼一個大雨天可憐兮兮的,近視哀求的來找他重新開始。那個大雨天,舒鬱的身影以及她楚楚可憐的無助的樣子,在隨後很長的歲月裡一直出現在鄭興的夢裡,使他內疚令他不安,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奇怪,等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
“你瘋了?舒鬱,我們已經分手了。在你生日的那天,你還記得嗎?我們已經說清楚了。你快走吧!”鄭興大聲的說道。
“不,”舒鬱上前拉住了鄭興的手臂,說道:“你不要離開我,你不可以離開我。今天,我拋棄了我所有的自尊,我來找你、求你!我懇求你不要這麼狠心,我愛你!而且,我不是在以一個人的身份來求你。我們,你真的都不要了嗎?……”舒鬱感到全身發冷,身體在風雨中開始瑟瑟發抖。她搖了搖凍得發紫的下嘴脣,說道:“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
“你給我走開,我長這麼大怎麼就沒見過你這麼難纏,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呢?鄭興已經和你分手了,他現在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希望你不要糾纏他破壞我們的感情!”小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鄭興的身邊,她狠狠的拉開了舒鬱緊握鄭興手臂的雙手不斷的趕她、辱罵她。舒鬱望了小妖一眼,她沒有時間與精力去理會小妖,她繼續盯着鄭興說道:“鄭興,爲了我們的孩子……”
“你走吧,”小妖推了舒鬱一把,舒鬱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在地上,小妖搶先說道:“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鄭興已經不可能在回到你身邊,因爲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你現在明白你是什麼樣的角色了吧?你不僅僅是在破壞我們的感情,你這是在破壞一個即將組建起來的家庭。”小妖一邊大聲的吼着,一邊拉起了鄭興,說道“鄭興我們回去,你還要搭理這個瘋女人嗎?你理智一點,如果,被爸爸看見了,你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的!”鄭興像是猛然間清醒了過來,他完全不相信她冒雨來說的話,孩子?鄭興搖了搖頭。他再次望了舒鬱一眼說道:“你回去吧!我們之間已經完了,完了,你懂嗎?”
“不——,鄭興,是我懷了孩子,這是你的孩子,你讓我怎麼辦呢?你讓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呢?”舒鬱哭着大聲喊道,鄭興驚訝了。他瘋狂的吼道:“你們兩個都瘋了,”他扔下了雨傘,轉過身一把拉起了舒鬱,吼道:“你要拿孩子這種可笑的事情來讓我回到你的身邊嗎?孩子?你是說孩子?你冒着這麼大的雨跑來,就是要告訴我這麼可笑的事情嗎?我們怎麼會有孩子呢?我們一直小心翼翼會
有孩子?真是可笑,你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孩子?你搞清楚了沒有?是不是你那個偉大的董事長的?啊?”他鬆開了手,她便狼狽的跌倒在滿是雨水的地上,她的一雙眼睛瞪視着鄭興,那眼神中充滿着失望與憤恨。她終於知道自己最後的舉動依然是沒有用的,她悔恨自己這樣不理智的跑來自取其辱,她望着小妖得意洋洋的拉着鄭興離去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別墅的大門裡,她的心在一剎那間完全破碎。她頓時明白了一個道理,鄭興應該從此在她的人生裡要抹去,而自己一直守衛的愛情也在此時此刻永遠的永遠的死去了。
舒鬱心裡憋着一口氣跑向了街頭,她再也沒有心事去叫一輛出租車,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在雨霧中。
很快,一場伴隨着高燒的疾病降臨在舒鬱身上,她不停的說胡話,不停地哭着,腦袋也混混沉沉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沒有一個人在身邊,就這樣在出租屋裡一個人神智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的熬了一夜,又過了半天。身邊缺少照顧的人總是會有無法預料的堅強,她捲縮在牀上,身上緊緊的裹着一條毯子,儘管沒有吃一口飯,但終於在臨近中午時清醒了許多。她一直以爲自己會就此死去,而在她生命最後的時刻只有孩子陪伴着她。正在這時候,小蓮過來看望了她,她披着毯子踉蹌的跑去給她開了門。一眼望見舒鬱,小蓮大吃一驚,這許多天沒見,舒鬱簡直像是從地獄裡滾爬出來。她連忙跳進了屋子,噓寒問暖,:“哎呀,我的大小姐,你這是怎麼了?生病了嗎?”她的一隻手摸向她的額頭,說道:“快上醫院去吧,你在發高燒哦。這樣會出人命的。”
“小蓮,”說實話,我寧願就這樣安靜的死去,舒鬱的眼淚簌簌的落下,她用可憐巴巴的絕望的語氣說道:“你知道嗎?我或許是真的完了。”
“快不要說傻話了,每個人都不容易,可是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呀,車到山前必有路,這句話一直在激勵着我,我相信任何事情都有其解決的辦法。”
“這次不同,你知道嗎?我慘了,我懷孕了。”舒鬱無力的坐回到牀上。眼睛無神的望着小蓮。
“什麼?”小蓮驚訝的望着舒鬱說道:“鄭興呢?他知不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舒鬱六神無主的有點屈辱的再次望着小蓮說道。
“找他回來,這個時候,他應該陪在你的身邊,而不是小妖那裡。”小蓮語氣強硬的說道。
“沒用的,他不承認這個孩子。算了,不要提他了,再也不要提他,他在我的心裡已經完全死了!”
“那以後,你有什麼樣的打算呢?孩子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呢?我不忍心打掉這個孩子,我只能生下她,這個世界可以拋棄他。但是,我卻要他,他已經在我的身體裡成長了三個月了,我一定要他。”小蓮知道舒鬱一旦做出決定是很難改變的,她一隻是一個固執的人。她也不再勸說什麼,只能幫助她走下去。
“還等什麼呢?上醫院吧!”小蓮辦事總是雷厲風行,何況遇到這樣的事情。她不容舒鬱的拒絕,一邊找來了一件外套,把舒鬱身上的毯子取下,給她披上外套,一邊扶着舒鬱向門外走去。醫生對孕婦發高燒總是難以下藥,在醫院治療的時候,舒鬱看見了上次她暈倒時,給她檢查身體的那位男醫生。她注意他也在觀察到她,於是對他笑着打了個招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