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您要不要緊?需要幫忙嗎?”
聲音就在背後,蘇晴空吐完之後,又漱了口,然後才扶着洗手池,緩緩轉過頭。
因爲嘔吐所致,她的眼眶還掛着晶瑩的淚滴,臉色有些蒼白,精神還算不錯。
“謝謝,我沒事!”蘇晴空搖頭,拒絕了護士的幫忙。
護士沒在意,蘇晴空也沒多想,不過她又有點納悶,這一陣子似乎嘔吐的次數頻繁了些,聞不得油膩,吃什麼都不香,一看到那些肉啊火鍋之類的,就忍不住的犯惡心,每天也就是吃水果的時候,心裡好受一點。
莫非是腸胃出了毛病了?
肯定是這樣,羅開焌不讓人省心,江蕭白這邊又住了院,她操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纔會導致消化紊亂,拿點藥吃就行了。
擦了擦嘴,揉揉乾癟的肚子,蘇晴空擠出一個微笑走出了洗手間。
回到房間,粟岸年要走了,說改天再來探望江蕭白。
江蕭白的點滴已經打完,想要站起來送送。
粟岸年制止了他,一扭頭看到了蘇晴空,便順口說道:“讓晴空送吧!不遠,就送到樓下!”
江蕭白想了想,應了,“好!”
他的這句‘好’,讓蘇晴空一陣莫名其妙,她是真的不太喜歡粟岸年這個人,這是一種源自骨子裡的警惕。給江蕭白使了好幾個眼色,他都像是沒有看到一樣,蘇晴空心裡鬱悶壞了。
好歹她是女主人,粟岸年身份特殊,不送客太說不過去。
助理打開病房門,粟岸年笑着走出去,蘇晴空心裡嘆了口氣,見沒人注意到她,飛速的衝江蕭白扮了個惡狠狠的鬼臉,才又跟着粟岸年離開。
“晴空,我先前的提議,你不妨好好考慮考慮!”一出房門,粟岸年就開口了。
蘇晴空早猜到他不會放過她,溫言回道:“謝謝粟先生,我真的不需要!”
粟岸年笑道:“你是不需要,但江蕭白呢?江有良一天不放手,江氏就不可能回到江蕭白的手上!不要低估一個老頭子的堅持,老頑童老頑童,說的就是江有良這種人。強勢了一輩子,最不喜晚輩忤逆反駁他,蕭白是很優秀,但江氏優秀的年輕人有很多,不差他一個,真把老頭子逼急了,最終吃虧的還會是江蕭白!”
“而你擁有了粟氏新公司的股份就不同了,相信我,那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就是江蕭白這種見慣了風浪的人物,看到了也會眼紅!有了粟氏的支持,江蕭白纔有與江有良一戰的可能!這對你對他,都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
蘇晴空頓了頓腳步,偏着腦袋看着粟岸年,“粟叔叔,請原諒我的冒犯,你也說了,粟氏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一筆很可觀的數目,連江蕭白這樣的人都會眼紅,說明這個數字真的很讓人震驚,但我就不明白了,我和您之間,也是因爲我哥的關係,叫了您一句叔叔,你畢竟不是我的親叔叔!”
“商人是逐利的,我就想知道我簽了那份協議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可千萬別說,你是錢多了沒地方花,我不相信!”
粟岸年呵呵笑了兩聲,“沒有誰會嫌錢多了沒地方花,我也一樣。送你股份,是因爲你跟我認識的一位故人長的很相像!我上回跟你提起過!”
“那個賊?”
“對,就是那個賊!”
就是發生在前不久的事情,蘇晴空不可能記不得,她還記得,當初粟岸年提起這個人時,表情是多麼的落寞,他說那個人捲了他的財物,一逃就是24年,24年來,他一直在尋找她,然而關於她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直沒有半點頭緒。
“就是因爲這個原因?”蘇晴空該慶幸自己長的很像他的那位故人嗎?
只是因爲模樣相像,就平白擁有粟氏新公司的百分之十的股份?
這比天上掉餡餅還要讓人震驚,百分之十啊,這哪裡是餡餅?分明就是金餅子,還是永遠下不完的那種!
“就是這個原因!”
兩人進了電梯,望着數字鍵一個一個的下降,中間有人上有人下,直到電梯下降到一層,蘇晴空走了出去,才又問了一句。
“不知粟叔叔的故人叫什麼名字?”
粟岸年臉露神傷,目光似乎穿越時空,看向了不知名的某處,“君蘿!”
“君?蘿?好奇怪的名字,君這個姓氏好少!”
粟岸年苦笑道,“正因爲少,纔會很容易排查!這麼多年來,我讓人查過,君蘿這名應該是化名,不是她真名!”
“啊?你連她名字都不知道?那你有她照片嗎?”
粟岸年還是苦笑。
“那你也太衰了……”蘇晴空剛一開口,又覺得不太禮貌,趕緊閉上了嘴巴,難怪找了24年都沒有找到,什麼信息都沒有,就是再找24年,也不可能有一點頭緒。
想到這裡,蘇晴空只覺得這個粟岸年好可憐!爲了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人,耗了這麼多年,還是獨身一人,真不知道該感慨這人是太執著,還是太傻了!
“君?蘿?”蘇晴空默默唸着這個名字,突然驚道:“有沒有可能,不是君蘿,而是羅君呢?”
粟岸年鏡片後的眼睛閃了一下,“我曾這樣考慮過!我也查過羅這個姓,可這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很浩大!”
“那……”蘇晴空想到了一種不可能的可能,“我哥他……”
粟岸年斂了一下眉,停頓了三秒,才又說道:“沒錯,你是個心細的孩子,我當初在公海上救下開焌,很大程大程度上,就是因爲他姓羅!本來是無心之舉,事後開焌表現的不錯,讓人刮目相看,我一個人也孤獨夠了,想找想找個徒弟,開焌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很合適,算是意外之喜吧!”
“我哥知道嗎?”
“不知道!這種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蘇晴空囁喏了兩聲,小聲嘆道:“那粟叔叔又何必跟我講這些?”
如果不這樣講,他仍舊是表哥羅開焌的師父,在她心裡他也還是她的大恩人,而今這麼一說,讓她覺得這種恩情裡摻雜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沒那麼純粹了。
“也許是因爲你跟她長的很像罷,我不想騙你!當初,就是因爲我騙了她,她逃的遠遠的,一走就是24年,讓我想跟她說一句抱歉,都找不到對象!晴空,我說的事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我沒有害你之心!”
粟岸年的一番話,讓蘇晴空莫名的感到傷感,目送粟岸年的車子離開,蘇晴空在花園裡一個人枯坐了很久,才又上了樓。
青春就該不留遺憾,她和江蕭白兩人絕對不要像粟岸年那樣,她和他一定會幸福永遠的!
“蕭白哥哥,我要簽下那份股份轉讓協議!”再次回到病房,蘇晴空十分肯定的說道。
江蕭白怔了怔,“我能知道原因嗎?”
蘇晴空沒有直接回答,“蕭白哥哥,你能實話告訴我,如果我簽下這份協議,是利多還是弊多嗎?”
江蕭白很認真的想了想,“利大於弊!”
簽下這份協議,對蘇晴空來說的確是利於大弊,他看得出來,粟岸年對蘇晴空感情不一般,送給她股份,是在提高她的身價,有了這一層在,蘇晴空便不僅僅只是羅家的大小姐,對她也是一層保護,不管今後如何,她都有了自保的可能。
但是,其中也不乏粟岸年在試他的意思,說到底,粟岸年對蘇晴空的保護多過了對他的信任。
“那就成了,我會籤,傻子纔不會籤!”
“不知道是誰先前義正辭嚴的說要拒絕?”江蕭白無聲笑道。
“我是女人啊,女人善變,莫非蕭白哥哥不知道?”蘇晴空丟給他一個傲嬌的表情。
粟岸年說過,她簽了協議,對他也會形成支持,他目前的戰鬥對象是強大的江氏,有江家老爺子那麼強悍的存在,還有一羣飢餓的狼,他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而她,就是那爲數不多的力量之一。
——
袁妙旋在尚城水園那個傍晚之後的第九天,才又再次見到了羅開焌。
這一天是週二,曾姐讓袁妙旋把一份文件送到總裁辦公室。
袁妙旋也沒想其它的,這幾天羅總不在,都是公司的副總在處理公事,一些程式化的工作都由曾姐直接代勞了。
所以,當她推開總裁辦公室的房門時,並沒有注意到裡面,直接走到辦公桌前,把文件端端正正的放到了桌前的正中間位置,臨走時見桌上的杯子旁邊有一圈溼痕,還特意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把上面的水漬揩乾。
做完這些,正要離開的時候,發現辦公桌前的班臺椅突然轉動了,一個頎長冷漠的人影坐在椅子裡,隨着椅背一起轉過來。
袁妙旋嚇了一跳,捏着手裡的,剛剛擦過桌子的紙團,啪嗒一下,就掉落在了辦公桌上,還跳了兩下,滾到了羅開焌的面前。
羅開焌斂起眉眼看了一眼,拿起來,丟進了垃圾筒,然後翻開袁妙旋剛剛呈過來的文件,仔細翻看。
袁妙旋愣在原地,好久都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