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總算來了,我好想你啊!”
陽光正好,蘇顏又沒有發病,戰驥趁着自己有空就帶着蘇顏來了醫院。
這一進門,蘇晞就立馬開懷的叫了一聲,那一雙大眼裡面顯露出了從未見過的急切。
他可憐巴巴的朝着蘇顏伸伸手,想要她抱着自己。
蘇顏立馬察覺到蘇晞現在是有些不安的,她看了看病房也沒發現其他人,還有些納悶這是怎麼回事。
她快步走到蘇晞的牀邊,將他護在懷裡,還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安慰他有些焦躁的情緒。
戰驥出門,詢問周圍的保鏢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晞埋首在蘇顏的懷裡,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他圓鼓鼓的大眼睛一直盯着門口,顯然是懼怕什麼人,蘇顏順着他的眼眸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夏允來了嗎?還是戰老爺子來找你麻煩了?”蘇顏低聲詢問,語氣異常的溫柔。
蘇晞悶聲搖搖頭,在她懷裡蹭了蹭就是不說話。
這孩子,今天怎麼了?
蘇顏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你姐姐來了。”戰驥在外面已經問清楚了,他的心情也在瞬間由晴轉陰。
蘇顏吃的藥基本已經確定了,陸雨那邊已經開始連夜研究可以剋制的藥物,她的小命暫時算是保住了。
只是她到底能活多久,這不僅僅要看戰驥的本事,也要看蘇顏的運氣。不過這些事情都還是值得高興的,起碼知道蘇顏暫時是沒事兒的。
他今天原本打算今天好好陪着蘇顏母子一起過一天的,誰想到現在居然又冒出來了這麼個女人。
他這幾天一直忙着蘇顏的事情,都忘了蘇亞這個女人的存在了。沒想到她還真的這麼存不住氣,自己主動就找上門了。
“來看小晞嗎?”蘇顏明知故問,說這話的時候嘴巴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她是蘇晞的媽媽,不管在什麼時候以什麼理由來看蘇晞都是理所應當,可她現在一時卻還接受不了,總覺得她隨時都要帶走蘇晞。
蘇晞聽見兩個人說起蘇亞,當下就紅了眼,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他癟癟嘴,有些惶恐的看着蘇顏,問道:“那位阿姨說要帶我一起去加拿大,可我不想去。媽媽,你要把我送給那個阿姨嗎?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蘇顏聞言,立馬就變了臉色。
“誰說的?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她立即反駁他的話,可蘇晞似乎並不怎麼相信,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那位阿姨說她纔是我媽媽,說等我好了就要帶我走。我不想走可她不同意。她還說你是我姨姨,不是我媽媽。媽媽,那位阿姨說的是不是真的?她就是我媽媽?是不是?”
蘇晞痛哭流涕。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蘇顏的孩子,小時候的時候他依稀有點印象,可他對母親這個人卻根本沒有任何印象。這幾年下來,他也早就把蘇顏當成了自己的媽媽,也打算跟着蘇顏一輩子的。
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說要把他帶走,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他本能的就覺得害怕。
而且她還和夏允也認識,就這一點,就足夠他對她戒備萬分了。
他太過恐懼,根本就已經忽略了戰驥的存
在,一股腦的將自己的恐慌訴說出來,想要得到蘇顏的否定。
可蘇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輕輕的擦掉他的眼淚,對他滿懷期望的眼神無法直視。
蘇晞也察覺到事情似乎不對,輕輕的拉了拉她的手,又問道:“媽媽,是不是真的?你說話啊?”
蘇顏別開臉,張張嘴想安撫他的情緒,可她自己卻清楚的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理由來阻止蘇亞的任何決定。
她的閃躲讓蘇晞頓時崩潰,他垂着頭,默不作聲,大顆大顆的淚珠從他的眼眶滾落,落在了蘇顏的手上,也燙傷了蘇顏的心。
“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小晞來,媽媽抱抱。”
沒等兩個人說話,外面就就傳來了蘇亞的聲音。她手上拎着一些零食,還帶了一個大大的飛機玩具,站在門口一看蘇晞哭了,把東西丟在沙發上就衝了過來,強行將蘇晞抱在懷裡,低聲安慰起來。
她的速度極快,讓站在一旁的戰驥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衝到了牀邊。
戰驥微微蹙眉,瞪了外面守着的保鏢一眼,在怪他們對蘇亞的攔截做的不到位。這一眼,就讓他們一個個都打了冷顫。
蘇亞強行擠到了蘇顏和蘇晞中間,輕輕拍着蘇晞的後背,蘇晞往後撤了一下卻又被她拉入懷中,完全沒顧忌到蘇晞的情緒。
“你不要碰我。你不是我媽媽。我最討厭你了,你離我遠點。”蘇晞的臉色立馬變了,開始在蘇亞的懷裡劇烈的掙扎。
蘇亞聽見這話,愣了一下,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蘇晞,眼淚瞬間就冒了出來。
“你說什麼?”蘇亞張嘴問了一句。她扭頭含淚看着蘇顏,低聲詢問道:“他怎麼會不認我這個母親?顏顏,他怎麼會不認我呢?你是不是從來都沒告訴過小晞我纔是他媽媽,你只是她阿姨?顏顏,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她的話,讓蘇顏瞬間覺得有些難受,這像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讓她覺得難堪。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姐姐,我……”蘇顏解釋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蘇亞聽見這話哭得更厲害,她往後靠在牆邊才穩住自己的身體,眼神之中帶着對蘇顏強烈的怨懟。
蘇顏還想說什麼,可蘇亞說的也都對,她真的沒有跟蘇晞說過蘇亞是他媽媽,蘇晞曾經問過他的身世,她也只說了是他媽媽失蹤了。
現在被蘇亞當場逼問,她真的內疚的不像話。
如果知道蘇亞還活着,還可能回來,那她怎麼都不可能讓蘇晞改口叫自己媽媽,她會當他的阿姨一輩子的。
蘇亞努力剋制自己的眼淚,快步走到蘇晞的身邊,拉着他的手說道:“小晞,當年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離開你,你不要怪媽媽好不好?往後媽媽肯定會補償你的。”
蘇晞根本就不顧及她,拿着枕頭就丟到了她的身上,大聲叫嚷道:“我說我最討厭你,你不要靠近我。我媽媽只有一個,她叫蘇顏。你不要欺負我媽媽。”
此話一出,周圍的氣氛瞬間就降到了冰點。
蘇亞愣在當場,眼淚已經決堤,她渾身微微顫抖,張張嘴想說話卻又什麼話都沒說出口,最後只是雙手捂着臉低聲哽咽起來。
蘇顏立馬拉
住蘇晞,呵斥道:“怎麼這麼沒禮貌?趕緊給媽媽道歉。”
“媽媽?你也說她是我媽媽?”蘇晞聞言,傻愣愣的看着蘇顏,他的小臉上已經佈滿淚痕,可又死倔着不肯服輸,看着讓人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她不是我媽媽,我不會叫她媽媽的。我要睡覺了。你們都出去。嗚嗚……”蘇晞拉着被子就要鑽進被窩,蘇顏一把拉着他不讓他進去,怒斥道:“你現在是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犟嘴,你還學會犟嘴了?”
她越說越生氣,擡手就在蘇晞的屁股上打了兩下。蘇晞所有的委屈在瞬間爆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小晞……”蘇亞立馬撲過去護着蘇晞,戰驥也把蘇顏拉到了一旁,低聲說道:“你這是幹嘛?跟孩子置什麼氣?”
戰驥鮮少看見蘇顏發這麼大火。
他樂意看見蘇顏在他面前越來越自在的活着,可這並不代表他就願意看見蘇顏被人故意招惹。在他面前還敢做戲,這蘇亞也不愧是蘇顏的姐姐,膽子都大的沒邊了。
“這是我兒子,你憑什麼打他?蘇顏,你不過是他阿姨,又不是他親媽。”蘇亞護着蘇晞,指着蘇顏罵了起來。
蘇顏錯愕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句只是他阿姨,準確無誤的命中了蘇顏心裡罪脆弱的地方。
“姐,你……”蘇顏難過的厲害,甚至已經到了欲哭無淚的地步。
蘇亞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說話有些過分,走到蘇顏身邊抓住她的手哭了起來。
“我知道,當年我不告而別是我的錯。你把小晞帶這麼大也很辛苦,你沒告訴小晞我是他媽媽肯定也是爲他好。剛纔是我太着急口不擇言了。顏顏,對不起……”她哭得厲害,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蘇顏僵硬着身體任憑她拉着,她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蘇亞?她現在比蘇亞更覺得傷心。
“都別生氣了。袁小姐還是先離開,等到他們情緒都穩定了你再來看小晞。我送袁小姐離開。”戰驥努力維持着表面的風度,對蘇亞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蘇亞看看只是哭卻死不認錯的蘇晞,又看看難過的蘇顏,只能抹掉眼淚先離開了。
她一出門,蘇顏就立馬關上了門,她淚眼婆娑的看了看蘇晞,蘇晞卻不肯面對她,倔強的扭着臉不說話,蘇顏當場痛哭起來。
蘇晞看見蘇顏哭的厲害,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句:“媽媽,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對不起。可是媽媽,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不想去加拿大。”
蘇顏聞言,將他緊緊抱在懷裡,低頭輕輕親了他的額頭一下,哽咽的開口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什麼都知道,可又阻止不了,這纔是最悲哀的。
蘇晞似乎也能察覺到蘇顏爲難,見她不說話了也只是埋首在她懷中,緊緊的抓着她的衣服,再也不開口了。
分離,從未出現過的詞眼,此時卻已經擺在了他們倆的面前。
蘇亞就像是一把刀,要生生將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斬斷。
蘇顏想反抗,現在完全沒有頭緒,只能先靜觀其變。而蘇晞,他也只能先默默承受蘇亞了。
空氣中,只剩下母子倆低聲的抽泣聲,再也其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