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瀚東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難道你不知道把槍交到一個軍人的手裡是很危險的嗎?”
楊寂染一臉憤恨的瞪着他:“我不相信你真的敢開槍。”
“要不要試試?”陳瀚東沒什麼表情的說到。
“呵,”楊寂染自嘲的笑了一聲,此刻,她終於明白,自己在陳瀚東心裡早就一點位置都沒有了,他可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殺了她,心裡一陣陣的發冷,“陳瀚東,你對我可真夠狠的。”
她舉着槍慢慢的朝門口移動過去:“我知道,那個人和你是一夥的,只要你還在我手裡他就不敢把我怎麼樣,看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上,你不妨就送我一程好了。”
陳瀚東也隨着她的腳步慢慢的移動,眼神卻一點也沒放鬆:“不管那個人是衝着誰來的,你今天都逃不掉了,我不會讓你離開的。”
楊寂染又後退了一步,半邊身子已經到了門口:“但你也留不下我,除非,是我的屍體。”
兩個人正僵持着,陳瀚東的眼角忽然掃到那個紅色的點落在了楊寂染的身上,他心頭一驚,急忙飛身將她撲倒在地上:“小心!”
子彈咻的一聲,打碎了門前的玻璃,玻璃渣噼裡啪啦的落在了兩個人的身上,陳瀚東用自己的身子完完整整的蓋住了楊寂染,楊寂染下意識的閉眼。
被他抱住的這一刻,她彷彿又回到了和陳瀚東第一次見面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他也是這樣將她壓在身下,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
一切都安靜下來之後,她睜眼,看向陳瀚東,眸中是某種熱烈的期待:“你還愛我,是不是?”
要不然,他爲什麼要這樣救她。
陳瀚東看着她的眼睛,他不想再說什麼傷害她的話,可他更不想騙她,於是他轉移開了視線,沒什麼溫度的說到:“你不能死,你還要救小微。”
於是,楊寂染的眼神一點一點的黯淡了下來,自詡爲女強人的她此刻也忍不住淚流滿面:“你竟然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了。”
她猛地一下把陳瀚東推開:“滾開!”
因爲惱怒,她用的力氣特別大,陳瀚東一時不查,整個人翻身倒進了玻璃碴中,背部還好,因爲穿着厚厚的冬衣所以基本沒受傷,可是後腦勺卻扎進了好幾塊玻璃。
腦部是人類最敏感又最脆弱的地方,那裡分佈着大大小小的神經,這一紮很有可能會出大問題。
可是陳瀚東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飛快的翻身而且,冷冷的看着楊寂染:“鬧夠了?那現在走吧。”
他沒什麼表情,楊寂染卻嚇了一大跳,看着地上那灘血跡,忽然就哭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她知道了,陳瀚東愛那個餘式微已經愛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恐怕現在她說要了他的命才肯救人他也會同意吧。
陳瀚東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楊寂染,沒再說話。
寂靜之中,周圍的空氣忽然有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流動,有人在向這邊靠近,而且動作非常的迅速。
他一把拉起楊寂染,帶着她躲到了櫃檯裡面,現在就這個地方可以當做隱蔽點,他示意她別再出聲:“安靜,有人來了。”
楊寂染雖然傷心,但到底小命要緊,她整個人都窩進陳瀚東的懷裡,雙手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臉也緊緊的貼着他的胸膛,她不知道下一次還能不能靠他這樣近。
陳瀚東想推開她,但又怕驚動正在朝這邊趕過來的人,所以只好暫時忍耐一下,他打開手槍的保險栓,靜靜的等待着。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那個人很快就到了門前,然後停了下來,再沒動作,應該是在打探這裡面的情況。
雙方都沒任何動靜,過了一會兒陳瀚東卻忽然聽到外邊那人吹了一聲口哨,那是軍隊專用的通訊暗號,難道說外面來的那個是自己這邊的戰友。
那麼,會是誰呢?
他把楊寂染從自己的懷中推開,然後小心翼翼的探出一點,藉着另一扇沒有被打壞的玻璃,他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那個人明顯是故意要讓他看到的,不然他不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陳瀚東再一細看,心頭一震,來的人竟然是陸戰柯,他的手裡還拿着一把狙擊槍,和他之前聽到的槍聲的是同一個型號的狙擊槍。
陸戰柯是來救他的。
他起身站了起來,陸戰柯看到他,然後放下了槍,接着快步走過來,厲聲說:“快離開這裡。”
陳瀚東問:“你怎麼在這裡?”
陸戰柯看了一眼他身後的楊寂染,然後說到:“有人把你們兩的照片還有這裡的地址發到了情報科,宋仕章還有薛曜丞正在往這邊趕,再不走的話就來不及了。”
陳瀚東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有人在陷害他,而且如果楊寂染被他們抓到的話就不能救小微了,他們肯定不會同意讓楊寂染去醫院的。
想到這兒他立刻拖着楊寂染往外面走,走了兩步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陸戰柯,不解的問:“你……爲什麼要幫我們?”
陸戰柯垂了一下眸,剛毅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特別的情緒,頓了一下,他淡淡的答道:“因爲你曾經救過一個人。”
那個人叫常歡,是他……最愛的人……可惜……
陳瀚東救過的人太多,他不知道陸戰柯說的是哪一個,不過陸戰柯今天倒是救了他一命,他說到:“我的車就在外面,一起走。”
陸戰柯的視線落到地上那灘血跡上面,說到:“你們走吧,我留下來打掃現場。”
這裡不能留下任何和陳瀚東有關的東西,不然他就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乾淨了。
陳瀚東點了點頭:“謝了兄弟。”
隨後帶着楊寂染快速消失在小巷盡頭,他現在就是在和薛曜丞那些人賽跑,一定要在他們到達這裡之前離開這裡,不然恐怕難以脫身。
離開的時候他敏銳的察覺到巷口唯一的一個監控攝像頭也被人打爆了,也就是說沒人會知道他到過這裡的事情。
陸戰柯果然不一樣。
楊寂染已經沒再哭了,有的脆弱,展示一次就夠了。
陳瀚東車子開得飛快,像是在大逃亡一樣。
過了一會兒,她卻忽然問陳瀚東:“你知不知道我對餘式微到底下了什麼心理暗示?”
陳瀚東全副身心都集中在開車上面,爲了避免和薛曜丞那些人碰上,他走的是一條小路,路非常的偏僻,一不小心就可能開進死衚衕裡。
聽到楊寂染的問題他一開始沒回過神來,等路比較寬敞了一點才問到:“你剛剛說什麼?”
楊寂染側過臉看他,他受傷的頭部並沒有進行處理和包紮,所以溫熱的血跡順着他的脖子流了下來,她看到他白色的領子上已經紅了一大片。
她收回目光,神色悽然的說到:“我問你知不知道我對餘式微下了什麼樣的心理暗示,也就是她爲什麼會突然發病。”
這個問題正是陳瀚東想知道的,他萬萬沒想到當初楊寂染還會留這樣一手,不僅涮了他,還害了小微。
想到這兒,他的眉心已經高高的蹙起,下顎不悅的緊繃着:“你到底做了什麼?”
楊寂染得意的笑了一聲:“我不過是在把她的記憶全部清除之後又對她說了一些別的。”
說到這兒她故意停了下來,她想看看陳瀚東對着她會不會除了冷漠之外還有別的表情。
果然,陳瀚東偏頭看了她一眼,那眼中是明明白白的擔憂,還有憤怒:“你對她說了什麼?”
看到陳瀚東急了,楊寂染卻高興的笑了,她趴在陳瀚東的肩膀上,對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想知道?那你吻我一下,吻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陳瀚東自然是不會理會她這種奇怪的要求,他偏了一下腦袋,儘量離她遠一點:“你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不過是害人害己。”
楊寂染的眼神一下子陰暗了下來,她撲過去狠狠的咬住陳瀚東的脖子。
陳瀚東沒料到她會來這招,手一滑,車子差點撞到牆裡面去,他渾身緊繃,雙手快速的打着方向盤,好不容易纔脫離了危險。
楊寂染一直咬着沒鬆口,直到嘴裡嚐到了血腥味才從他的肩膀上滑落下來,她擦了擦嘴角殷紅的血跡,笑的詭異:“我這麼做你是不是特很我?”
“你希望我恨你?”
“不,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她伸手,有些迷戀的撫摸上了陳瀚東脖子上的傷口,“我知道你不會愛我,所以只能讓你恨我了,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根本看不見我,哪怕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楊寂染,你瘋了。”陳瀚東冷冷的吐出一句,對她這奇怪的思維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對,我瘋了,當你愛上別人的那一刻,我就瘋了,所以,我也要讓你得不到愛,讓你看着愛人離你越來越遠。”她又笑了,嘴脣上的血跡並沒有擦乾淨,反倒在嘴脣上留下一層血紅的印記,像極了吸血的女鬼,“怎麼樣,當那個女人,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你的時候,你是不是覺得特別難受?是不是覺得生不如死?那就是我看着你的時候的感受,你現在明白了吧?”
“我和你不一樣。”陳瀚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我希望你愛我,你希望那個女人愛你,我們都是可憐蟲罷了。”
“我不會像你那樣不擇手段。”
“呵呵,我纔不信,如果那個女人一直無法愛上你,你也會瘋的,你也會像我一樣不擇手段逼她愛你,陳瀚東,你敢說,當那個女人愛上別人的時候,你不會嫉妒嗎?你不希望她愛你嗎?你摸着你的良心說,如果她真的要走,要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你會放手嗎?”
陳瀚東眉心蹙了一下,如果餘式微愛上別人,他會嫉妒嗎?他一定會嫉妒的,而且會嫉妒的發瘋,讓他放手,他也許真的做不到。
所以,他竟然無法回答楊寂染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