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然不愚笨,這當中的利害關係稍稍思索一番便能明晰。她有求於顧市名自然也就得瞧着對方裝瘋賣傻的模樣不好拆穿,眼神有些不經意地在香檳酒杯上打轉。
顧市名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趟這個渾水,自己的日子過得安安穩穩,幹嘛又要去攪得渾濁不清。
但嘴上還是寬慰幾句道:“你放寬心,你父親那般好的人不會有事的。”
眼看着顧市名想將這話題含混帶過,葉安然縱是心急也無可奈何,她在對方面前甚至沒有一丁點談判的籌碼,除了顧箐微薄的支持以及那絲舊情,如果顧市名一概不予理會的話,恐怕自己便再沒有迴旋之地了。
果不其然,顧市名隨口便跳轉到另一個話題,笑道:“話說回來,你今兒是一個人來得?”
“不是,”葉安然被對方將了一軍顯得有些挫敗,幾分吶吶道,“我和朋友一起來的。”
說這話時她的目光下意識地望向席靳城,然而後者只是悠悠然飲啜着香檳,眼神不知道在哪裡遊離一般地看着狂歡的人羣。
正說到這裡,盛行禹從不遠處悠然走了過來,幾乎是熟稔地摟住了葉安然的肩膀,同三人微笑一一打了照面。
他最後的目光停留在席靳城身上,被對方几乎帶着煞氣的眼神盯得一怔,仍帶着一貫柔和微笑地點頭道:“您好。”
他倒是未曾同席靳城正式見過面,說起來也應是陌生而又疏離,可對方眼中分明帶着一絲凜冽,盯得他心底生出絲絲不安。
盛行禹在還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已經被席靳城劃做了不討好的一類人。
在看見盛行禹走來的一瞬間,席靳城腦海裡便立即浮現出了閱示五十週年週年慶宴上的鬧劇。
不知道什麼緣故,盛行禹被突然衝出的年輕男子狠狠揍得踉蹌,搶走了他身邊的女伴之後,葉安然隨即從人羣中擠了出來,捧着他的臉心疼地左看右看,最後雙雙消失在宴會之上。
那時候那種親暱的感覺就如同盛行禹走過來隨手摟住了葉安然的肩膀那般,叫席靳城心裡說不出的
不快。
葉安然被猛地摟到男人的身邊,彷彿感受到了站在對面席靳城投來幾乎帶着敵意的目光,心裡隱隱有些不安。
然而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她的目標是顧市名,全然已經顧不了其他的人和事。
“行禹?”顧箐定睛打量了一番,口氣頗有些驚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倒越發長得英俊了。”
盛行禹笑得幾分靦腆,答道:“剛回來不久,準備在國內定下來了。”
顧市名這番倒是很快得回憶了起來,溝壑叢生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小時候瞧見斯斯文文不愛同人搭話,如今倒長這麼大了。”
“爸,”顧箐免不了怪嗔一番,“人家現在可是有名的金牌律師,說不定以後有什麼事還得仰仗着他幫一把手。”
顧市名不禁頷首微笑道:“青年才俊,不錯不錯。”
被顧箐一番捧說,盛行禹不禁笑着搖了搖頭:“這是什麼話,這些年全靠顧老爺子的照顧,若是有事自然能幫就幫。”
這時候顧箐瞧着他搭在葉安然肩膀上的手,有些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笑容帶着幾分猜測地問道:“你和葉小姐是.”
“我們,”盛行禹緩緩說着側過頭對上葉安然幾分不安的眼神,這時候的回答或許會對接下來的局面產生重要的影響,隨即笑得親暱答道,“是什麼關係還得看安然答不答應我。”
別說顧箐和顧市名,席靳城站在旁側也在等待着葉安然的回答,他不知道自己想要聽到怎樣的答案,但在聽到盛行禹話的一瞬間,臉色登地一下便暗沉了下來。
顧箐的八卦心頓時被盛行禹勾了起來,幾乎是有些雀躍地笑着問道:“答應什麼,難道你求婚了?”
被對方這麼一番輕易曲解,盛行禹也是哭笑不得,他悄悄捏了捏葉安然的肩膀,示意她順着話意接下去,卻發現對方有些恍惚的模樣,眼睛也不知道在看着哪裡。
“安然,沒事吧?”他側頭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然而下一秒蘇斐突然從人羣中穿過來,親暱地挽上席靳城的手臂笑道:“靳城,我找你好久
了。”
見衆人投射而來的目光,她隨即禮貌地莞爾一笑。
其實她一早便在人羣裡尋覓着席靳城的身影,然而目光一轉,便看到了男人對面的葉安然,心裡頓時不是滋味。
縱然是知道葉安然會到場,縱然是知道兩個人必然會碰面,自己本就是以此爲籌碼換得了席靳城的一同隨行,但還是在看到的一瞬間,覺得心裡隱隱作痛。
葉安然對於席靳城而言到底是怎樣的存在,雖然男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作爲女人卻本能地察覺出他一絲不同以往的情愫。
席靳城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他比自己料想之中還要在乎葉安然。
盛行禹出現的那一刻,她彷彿看到席靳城慍怒地收緊了拿着香檳的手指,因此下一秒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她不想看到他被別的女人牽動着喜怒,不想看到他總是緊緊注視着女人的模樣。
席靳城帶着冷意地目光在蘇斐挽着自己的手上滑過,似乎有些不悅般卻未曾推開,彷彿帶着股戾氣對上葉安然的目光。
“你們聊,我還有別的事。”
這話分明是對在場所有人所說,然而他的眼睛卻直直盯着葉安然,看得她心裡一陣發慌。
說罷也不等有誰迴應,便轉身大步走遠,身上的一股怒氣縈繞不去。
“突然間怎麼生那麼大的氣,”顧箐忍不住小聲嘀咕,但隨即便回過頭來,滿是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兩人,“難不成你真是求婚了?”
剛遠離對方的視線,席靳城便用力甩開蘇斐挽着自己的手,聲音冰冷而又帶着冷漠:“我好像說過讓你離我遠點。”
她不是沒有看出男人對葉安然處處在意,或許剛纔容忍自己靠近他不過是爲了向對方示威一般。
彷彿要故意惹惱對方一般,蘇斐提到了席靳城最不願提及的話題。
“剛纔那個是葉安然的男朋友?”她緊緊注視着男人臉上幾乎難以抑制的怒氣問道,“還是未婚夫?”
“蘇斐,”席靳城擡起眼眸,那眸子裡全然是難以探測的深意,“你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本章完)